江小饮看见谢易如此的狼狈,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算只是一个偶然来就避雨的路人,她也不会无动于衷。
她快速的越过自己茶馆院子的走廊,到里面的小屋子里找来一条干净的大毛巾,隔得远远的扔到谢易的手上,好心的提醒道:“擦擦吧,小心感冒!”
谢易接过来,也没说话,就这么擦着满身的雨水,一边擦,一边不时分心看看江小饮,疑惑对方的冷淡。
“阿秋”,茶馆的门并没有关严实,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来感冒病毒已经袭来。
江小饮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柜子里面的板蓝根,给他冲了一包,递到他的面前。
“板蓝根要喝吗?”江小饮问道。
“谢谢!”
谢易接了过来,轻轻呷了一口,板蓝根微苦的味道在舌尖刺激,使得他的身体好像暖和了一点儿。
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穿着很不舒服,而且也很影响形象。
店里没有人,谢易尴尬的站在那里,那么大的个子,此时看起来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手里捧着一杯板蓝根,局促得不行。
江小饮觉得是自己好像欺负了他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又问他:“你穿着这件湿衣服真的很容易生病,要不要找件衣服给你换一下,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爷爷的工作服行吗?”
谢易微微的点了点头,“谢谢!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江小饮找来的,是一件工作服,有点像医生的白大衣,袖口和衣领上有些淡黄色的斑迹,很久没人穿过了的样子。
江小饮指点谢易到柜台旁的休息室去换衣服,那里是她平时没事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房间很窄,屋子里面仅有一张单人小床和一张小桌子而已,桌子上放着一个棕色的小熊,戴着博士帽和一副黑框眼镜,呆呆的正对着一本摊开的书。
谢易走进去,看了看这干净整洁的房间,伸手点了点小熊圆嘟嘟的鼻头,“你真坏!要杯茶都不给!”
他这样一个高大的男子进来,房间就显得很局促,伸个手臂,都好像要碰到墙壁一样,扭扭捏捏的才把那明显瘦了许多的男士工作服换上。
换好衣服,谢易不经意的闻到衣服上有一股味道,谢易是酒行里混的,这件衣服上的味道他非常的熟悉,是淡得不能再淡的,陈年的酒香味儿!
也不奇怪,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从事与酒有关的工作,也许江小饮家爷爷就是个翻酒糟的酒糟工也说不定。
谢易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象着江小饮翻酒糟的样子,独自傻笑。
他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江小饮正盯着屋外的大雨出神。
“能再给我倒杯热茶吗?”他出声问道,声音沙哑。
江小饮转过头,坚决的摇了摇:“不行,刚刚喝了药,最好不要喝茶”。
谢易被拒绝了,要杯热茶都被拒绝了,虽然江小饮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还是很心塞。
他头发还是湿的,脸色也有点苍白,一双眼睛微微发红,可怜兮兮的,就这样子看着江小饮。
江小饮在心里叹了口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了他杯热水,让他握在手里暖暖身子,另外还找了条干爽的薄毯子给他盖在身上。
谢易就这样缩成一团,团坐在了店里的旧沙发里,秃毛的老狗阿黄自动的爬到他旁边窝着,和他倒像是一对儿。
外面的大雨一直在下,茫茫一片白,什么也看不清楚,店里就他们两个人,外加一条几乎要没有毛的老狗。
两人默默的对视,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可聊,有些尴尬。
这样的气氛倒像男女相亲,明明很想找些合适的话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打破静怡的还是谢易。
“我出差了,公司出了点事。”谢易沙哑着嗓子解释。
“喔。”江小饮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顺着他把这个天聊下去的意思。
“我今天一下飞机就过来了,所以才会被大雨淋湿。”谢易继续说道。
“是吗?”江小饮眼神飘向窗外的大雨,似乎也只是在无意识的附和。
“我很可能会得重感冒,我身体平时看起来很好,但是一旦生起病来也很厉害,非躺上个三五天不可。我上一次生病还是三年前,发高烧整整躺了两天,人都烧迷糊了。”
“这样啊。”江小饮的声音冷清,好像也不是太关心。
两人之间再次出现浓得化不开的沉默。
谢易握着杯子的手指发白,他猛的将杯中热水一饮而尽。
“江小饮,我得罪你了吗?”
被这种软绵绵的样子的拒绝了好几次,谢易忍不住问,声音很闷,像有一团气堵在喉咙里面,吐不出,咽不下去。
“我一下飞机就跑来,被大雨淋得像个傻瓜,江小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江小饮,我没病,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江小饮的脸腾的红了,瞳孔骤然缩紧:“谈、谈不上吧!”
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你不就是个客人吗?
我已经努力的在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客人啦,江小饮心想。
江小饮变化的表情被谢易看在眼里,他鼓起勇气,轻轻的上前,把江小饮的手拢在手心里,“我来看你,你高不高兴?”
江小饮脑袋发昏。
“ 高不高兴、 高不高兴……高不高兴……”
一切来得太突然,江小饮没有这方面的一丁点经验,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很美好,就像在做一个脑残的梦。
哗哗的雨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江小饮只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谢易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她的手在谢易的掌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