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拿青菜来说，冬天的菜按两卖，最低没掉下五文，为什么？因为暖窑培育出来的青菜成本太高，没个万把两想都不用想。夏天的青菜呢，一文两斤，为什么？一块地、一把种子、浇水施肥，辛苦麻烦些，成本多少，就是一把种子！人们都看着冬天按两卖的青菜，忽略了能吃上按两卖的青菜的人家有多少，以田姐姐这样的家里条件冬天应该都是以酸菜、咸菜、干菜为主，何况那些差一些的人家了。我敢说殷实的商家、一般中低档次的酒楼饭庄冬天都不可能敞开着吃青菜。夏天酸菜、咸菜都不好存放，那就只有干菜了。成本低，消耗大，所以，干菜的赚头绝不比冬天的青菜少。今年春天我买了二十亩的河滩地我才知道原来村子里荒芜的河滩地很多，听田婶子说加起来大概有百十来亩，你要是把这百十来亩利用起来，结果会怎样？”洛默言抿了口酒摆手制止田翠花不要开口接着道，“菜地不需要上税，可为什么人们不愿意买来开荒呢？一个是河滩地不适宜种庄稼，只能种菜，刚才说了，夏天的青菜不值钱，人们家家院里都有小院，一家的四季青菜全在院里解决了，花银子去买河滩地种菜实在不划算，而且伺候菜地还比种庄稼麻烦。另外一个，人们吃穿烧都出在庄稼身上，菜地能解决这些吗，当然不能，想要人们开荒种菜就是白给他们种。我们都种过菜，都知道最早下来的青菜是角瓜，一家五口人四棵角瓜秧就吃不了的吃。粮食一年一茬，青菜呢，豆角、茄子、辣椒、青柿子这些都是好几茬十几天一茬啊。夏天的阳光好，青菜晒成干也容易，农忙又是几天的功夫，谁不想多收入一些，老百姓怕什么，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怕的就是兜里没钱，有人买干菜，他们还会拒绝种菜吗。种菜，制成干菜的人手有了，你按着一斤干菜三文钱来收，转卖出去至少能买到六文钱。在这场买卖中，菜地是村里的，种子、肥料、人工是村民的，运输费、赋税是买家的，你投入就是一个收购菜的成本，还十几天就能回本，空手套白狼还费费脑袋呢，你连这个都省了。”口气一转，“你赚了钱把村里的菜地暗中买下来，等老百姓得了实惠，他们会争相买菜地，到时候你再转卖出去，又能赚一笔。老百姓日子好了会念着谁的情，自然是你母亲了，你母亲的政绩关系到谁，自然是上面，上边一高兴你母亲这个编外吏转为编内还不是一句话吗，虽说不能升迁，可至少退下来能领到朝廷奉养，将来你大姐女承母业也是直接就是编内吏。里子面子都有了，还不耽搁你做其他的事，何乐而不为！”
小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大姐，里面全是崇拜，大姐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而小三却一脸沉思起来。
田翠花听了这半天已经忘了喝酒，直直地看着洛默言，不能不说洛默言的提议叫她热血奋腾激情澎湃，可多年在外行走，她也不再是冲动的少女，很快就平静了，冷静地将洛默言所说的理清了一遍，半天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我要是找不到买家呢？”前面都有把握，关键是买家，到时候干菜收购了，没人来买怎么办？
小三立刻看向大姐，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整个买卖这个是个关键。
洛默言等得就是这句话。
“田姐姐，当着你面我有一说一，如果你不忌讳我从中赚点好处你可以直接卖给我，价钱我不会叫田姐姐为难。如果你忌讳我就给你介绍几个酒楼老板、饭庄掌柜，我从他们那边赚点差价。我四个妹妹、两个弟弟、一夫一侍三儿一女，这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将来嫁娶都要我一个人张罗，我一不会偷，二不会抢，三不会骗，就知道读圣贤书，可在圣贤书里取经难以解决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想着田姐姐毕竟是官家小姐，待我多有照顾，跟着田姐姐，田姐姐吃肉妹妹喝汤，田姐姐在前走，妹妹在后面听吆喝也是好的，真是羞惭的很！”
洛默言话语里伏低做小，神情真挚诚恳，说得事实，马屁拍的又是不留痕迹，小二又是满眼都冒起了小星星，小三则是了然一笑，似是深有领会，再看田翠花大为动容，抓着洛默言摇着，很感动地道。
“洛默言，啥也别说了，到时候干菜我直接卖给你！姐姐吃肉，怎么能叫你妹子喝汤呢？一切都好说！”
这顿酒喝到天黑才结束，田翠花喝的有点高，两眼发直，洛默言给她灌了一碗醒酒汤后亲自送回去，田大姐出来被田翠花一身酒气熏得直皱眉，田翠花还抱着洛默言不松手一个劲的说，妹子，你就是我亲妹子，我宁愿自己喝汤也会给你肉吃。洛默言赶紧赔不是，田大姐没说什么，拖着妹妹回去了。
“二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啊！”田大姐把田翠花拖进屋放到了炕上，屋里的田小弟捏着鼻子看着二姐靠在那一脸酒气，厌嫌地道，“二姐你喝得都不像人样了！”
朱氏端着碗醒酒汤进来正好听到，训斥道。
“怎么说你二姐呢？”
田大姐对田翠花道。
“你们几个人，喝了多少啊？”
田翠花喝完醒酒汤舒服地吐了口气，脑袋也清醒了些。
“就我们两个，喝了大概二斤多吧。”
“二斤多！”田大姐惊呼道，“都你喝了？”她记得洛默言不会喝酒。
“不是，我们喝得差不多，实在是太高兴了，我真没想到她这么能喝……大姐，我明天给你说啊，我先睡一会……”说着歪头睡去了。
“我记得洛家大丫头不会喝酒啊。”朱氏诧异地道。
“你没听二姐说说嘛，实在是太高兴了！”田小弟插了一句，“我看二姐一定是祸害人家得逞了才这么高兴的！”
“闭嘴！”朱氏瞪了他一眼。
田大姐有点头疼，妹子今年还算消停，就买了点茶叶，其他时间就和那个洛默言厮混一起，还想着洛默言是个读书人能影响妹子务点正事，现在看来，完全相反，刚才看那洛默言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显然是叫妹妹给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