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墨颤抖着身子,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似的,无法挪动,只能瞪着惊恐的眼看着白风锦脸上带笑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那笑很冷,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而原先一直护着白风墨的小婢此时正静静躺在地上,脸正好对着她,双目圆睁,死前那一刻分明是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三皇子的侧妃,你杀了我,三皇子不会放过你的。”这一刻,白风墨的心里极度恐惧,她害怕白风锦真的会杀了她,她,还不想死,慌乱之中,她只得搬出三皇子救命。
果然,白风锦停了下来,却,就在白风墨以为她会没事时,白风锦的一句话让她直接崩溃掉,“一个一无所有的庶女,你确认三皇子会为了你出头?”
一无所有的庶女?
庶女?
一无所有?
白风墨的身子一下子冷了,就好像是在大冬天,她不着寸缕,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冷水,浸到她的心里去,无法呼吸,就这样窒息到死亡为止。
白风墨绝望了!
但,就在这时,添伯带着人赶来了,他们是被那惨叫声引来的,见白风锦似乎要杀了白风墨,添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白风墨毕竟是三皇子的侧妃,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王府里,三皇子岂会善罢甘休?
如今景胥正得圣宠,朝野之中多少人眼红看着呢,一旦白风锦杀了白风墨,景胥势必受到牵连,后果可是很严重!
添伯赶忙冲上前,叫道,“王妃,不可啊!”
白风锦睨了眼添伯,又瞧了瞧白风墨,那脸色惨白的如同死人,双眼有些呆滞,看起来是被吓惨了,白风锦幽幽一笑,身上森冷的气息消失无踪,换之平常的淡漠之色。
这是放过了?!
添伯舒了一口气,连忙叫来两人,让他们将被吓傻的白风墨送回三皇子府,至于那小婢,一个奴婢,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找个乱葬岗葬了就是。
等弄完这一切,添伯回过头来就不见了白风锦的身影,添伯想了想,便往书房去了。
听完添伯的话,景胥手中的笔一扔,便是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其实,白风锦非白南亲生之事,景胥早已知晓,只是,他以为白风锦心里定也是清楚的,没想到,她竟不知道?
刚进院子,景胥抬眸一看,屋顶之上坐着一人,正是白风锦,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微仰着头,闭着双眸,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像。
景胥没有上去,但,他也没有离开。
两个人,一个屋顶,一个屋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样静静的直至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这期间,添伯不知道来了几次,饭菜是热了又热,热到不能再热了就倒了让厨子重做。
这不,端着厨子重新做的饭菜,添伯又来了,见景胥和白风锦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变,添伯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担忧,今儿个,这二位主是怎么了这是?
但,主子的事情,主子不想说,他这做奴才的也不能问,添伯挥了挥手,准备再一次退下去时,没想到,白风锦倒开口了,“把东西放下吧。”
轻飘飘的声音,却,添伯实实在在听到了,他心中一喜,不免暗道,哎哟喂,我的王妃娘娘你总算想吃饭了,随即连忙命人放下饭菜。
饭菜就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之后,添伯恭敬说道,“爷,王妃,请用膳吧!”
景胥走向石桌,瞧了下菜色,伸手一指,开口道,“将这个,这个撤下去,把酒拿来。”许是因为一个下午滴水未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添伯忙一看,一道是红烧狮子头,一道是梅菜五花肉,略一想,便知定是这两道菜太过油腻了,便叫人撤了下去,又让人搬了坛酒来,随后领着下人们下去了。
景胥也不叫白风锦下来,自个先把酒开封了,刚倒完酒,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景胥毫不客气大手一拍。
“先吃菜。”
闻言,白风锦一怔。
喝酒前先吃菜,每逢和狐狸一起喝酒,总是这样的,刚开始,白风锦还会顶一句穷讲究,两个人经常打一架,后来次数多了,白风锦就习惯了,从来没有再空腹喝过酒。
但,今日,白风锦似乎忘记了。
白皙的手背有些红,隐隐还能看见几根手指印,见白风锦两眼出神,景胥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和宠溺,他亲手将酒杯端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胥叹了口气的原因,白风锦没有喝这杯酒,她低垂着眸,指腹沿着杯沿摩挲,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从我出世到我娘去世,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真正开心笑过,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白南,原来,她不开心的根源是我。”
闻言,景胥抿唇不语。
这是白风锦第一次提起谢安,可是,她的语气不悲伤,很平静,但,景胥知道,她的心里现在肯定很痛!
她以为,因为她是女子之身,所以,白南不喜欢她。
她以为,是因为白南的冷落,所以,谢安不开心。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是她!
白风锦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已经消失多年不见又突然冒出来的脆弱,再一次狠狠的压下,她是白风锦,是乐郡王妃,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妖少,她,没有资格脆弱。
大概是感受到白风锦情绪的变化,景胥的眸光深了些,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
白风锦一愣?
见她不解,景胥继续说道,“你的身世,我,早已知道。”说完,他站了起来,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又说道,“走吧,去见见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他,还活着!”
“嗯!”
“在哪?”
“就在京城。”
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而且,就在京城,可他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她们母女俩面前过,任由他的女人女儿受尽旁人欺凌?
很好!
中和殿,景文帝埋首于一大堆奏折之中,忽而,一阵风吹过,烛火晃了晃,景文帝手中的朱笔停了下,不悦说道,“怎么回事?”
内侍连忙查看,见一扇窗户开着,便回道,“禀皇上,可能是今晚风太大了,把窗户给吹开了。”说完,就跑了过去,将窗户合上。
这窗户一合上,烛火果然不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景文帝突然感觉到心里头有一丝慌乱,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心绪不宁的景文帝搁下朱笔,挥手道,“下去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内侍应声而退,“是,皇上。”
待内侍一退下,景文帝突然眸露厉色,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偌大的中仁殿静悄悄的,别说人了,就连只耗子都没有,景文帝的眼眯了眯,难道是他的错觉?正狐疑之时,那一扇被内侍关上的窗户不知怎地又突然开了,与此同时,景文帝的眼前飘过两道人影,这一下子,直接惊得景文帝大叫,“来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