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绽之事,在数日之后总算平息下来。派去探听的仆人亦说,李公子最近状态不错,只是很少出门而已。
韩瑾算是放下心了,不过呢眼看距离期限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缉拿淫贼合欢子的任务却越来越艰巨。
因为从那天之后,合欢子就犹如惊弓之鸟,其作案手法越发谨慎小心了, 每当韩瑾等人有所行动的时候,她便销声匿迹。二者之间,仿佛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一个明着在寻,一个暗中在躲,这样下去,怕是再过十年也不会有结果。
韩瑾顿时感到无比苦闷, 一个人便在院子里面练了一会拳,不一会却见子庆脸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三少君,二少君来了。”
“不见。”
韩瑾知道以韩瑄的为人,来此定没有好事。当下不容思索,便出声拒绝。
不料,子庆还没说话,身后就响起了韩瑄阴冷的讽刺之语:“怎么?没脸见人?”
韩瑾抬眸淡瞥对方一眼,以一种极为不屑的方式嘲笑道:“与你何干?”
“哼,我是替大姐过来的。你不是说给你十天时间,你便可抓贼归来吗?现在都过去一大半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虽说韩瑾也正为此事颇感头痛,但在韩瑄面前她却不动任何声色道:“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瞧你说得那般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胜券在握呢。韩瑾,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次你要是无法完成你所保证的事情,你不但保不住黑羽,连你自身也难保。别怪我这当姐姐的没提醒你,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韩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临了用一种极为鄙夷的眼神上下扫了韩瑾一眼。那种类似兴灾乐祸的样子,实在欠揍。
“三少君,这下怎么办啊?”急得团团转的子庆眼巴巴的看着韩瑾,眼里全是焦躁与不安。
韩瑾却缓了缓神,沉声回道:“这次,不能等了,只有主动出击了。”
“什么意思啊?”
“我要引蛇出洞。”
“啊?”
……
正是夕阳西下暮色暗淡,残阳如血的时候,八角亭畔的金色华丽画舫上,几位锦衣绝美男子临岸而立。
远远望去,那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照在那几位绝美公子的身上,简直如天上飞来的仙人,似梦似幻,好不真实。
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远处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望着那靠岸的三位男儿,浅风徐徐,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再看看那几位公子俊逸非凡的容颜,那感觉简直使人心旷神怡。
他们似在争论什么, 又似在吟诗作对,时而浅笑,时而细语,时而点头眺望。在他们身上出现的每一个举动,都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不错,由于最近淫贼合欢子的事迹,几乎闹得京都上下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男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就算有,都是五十岁以上老弱病残的那一种。
而今天,突然出现在大家视野的三位,正值青春年少,容颜绝佳,举止优雅,且锦衣华服,美轮美奂。这般的场面,如何不引起轰动?
韩瑾再次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就怕有起的皱褶辱了斯文的地方。说实在的,今天一身男的装的就算再怎么掩饰,但亦有女子的娇嫩之气。好在,这是个男尊女卑的国家,男人娇嫩点,粉气点,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不妥。要放别的国度,肯定能被人瞧出她是女扮男装。而在这里,她却成了一等一的漂亮美男子。
此刻,她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从容自在的勾唇浅笑,那副淡雅而出众的气质,立即引来子庆嫉妒不已的目光。
“三少君,你这身男装穿得实在太好看了。简直,比我们这些真男儿,还要引人注意。”子庆说罢,高雅如竹般俊秀的黑羽也投来赞同而欣赏的目光。
韩瑾却无谓的笑笑:“唉,还是少了几分男儿的刚阳,不太像。”
“男儿要什么刚阳啊,三少君你真是说笑了。真想不到,你为了抓合欢子能做这么大的牺牲,连男儿装也穿上了。”
“穿男儿装怎么了?”韩瑾一脸莫明其妙。
“这……”子庆一时不知如何说起,因为在羽刹国男儿的位置极为卑微,女子向来高贵,尤其是像三少君这种官家女儿,更是高人一等。因此,只要是男子用的东西,几乎都有种被女人视为卑贱的感觉,尤其是衣衫之类的。而三少君,今天为了抓淫贼,不但穿上了男装,还扮成了男子,这种牺牲,实在够大。
“三少君,这份恩情,黑羽一定会铭记的。”不知何时,一向冷淡的黑羽,竟然眼眶有些泛红,有不自在的望着天际的落日出神。
韩瑾被二人弄得犹如丈二的和尚,刹那间摸不着头脑。但细细思衬,定是自己又触到了女儿国的某条底线,才会让二人如此怪异。
为了打破这僵硬的气氛,韩瑾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们说,刚刚那么多偷看我们的姑娘,都去哪儿了?”
子庆望了望有些空旷的四周,失落的回道:“太阳都落山了,估计也是时候回去了。”
“看样子,有点晚了。”
“是啊,三少君,你说我们都在这外面转了一天了,这合欢子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到底会不会来啊?”
面对子庆的询问,韩瑾也只能沉默一叹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
幕地,大伙又陷入了这让人失望的困境中。
“要不,我们回去吧?”
韩瑾虽说心中颇有不甘,但是为了照顾子庆和黑羽的心情,她也只能如此提议。
没办法,看来自己扮成男的也无用,这合欢子真不打算出来采花了吗?按理说,像她这种屡次能逃脱朝廷和众人追踪还能死性不改继续出来采花之人,要么是极爱冒险,要么就是太过饥渴。反正,两者都有一个特点,她是一个很爱刺激的女人。
一个喜欢刺激的女人,在沉寂数日过后,应该会蠢蠢欲动啊。今天,自己不惜把子庆和黑羽的安危拿出来作诱饵,她都不肯出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韩瑾极度纠结的时候,子庆却道:“三少君,我们再等会吧,不必着急回去。”子庆敏感的心,早就捕捉到了韩瑾的心思。当然他也很为韩瑾着急,日子一天一天逼近,要再抓不到人,三少君就麻烦了。
黑羽也点头道:“对啊,此刻正是引贼前来的好时机,我们岂能回去?”
见二人如此坚持,韩瑾颇为欣慰道:“但是,我不知道合欢子会不会猜到我们是用计呢?”
“应该不会,毕竟在外人看来,我们只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一点危害也没有。”
“嗯,我赞同子庆的观点。”
“也对。”
“但三少君,我们三人当中,只有你才有武功,我们很担心就算合欢子来了,你能打过她吗?”毕竟淫贼的本事,已经被京都里的百姓传来神乎其神了,到底她怎么个厉害,也无人见过。但越是如此,越增添了几份神秘和厉害之色。
韩瑾也蹙眉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她再厉害,也是人。况且,她是贼,只能在暗处动手。我主要担心的是她不出现。”
经韩瑾这样说,二人也唯有沉默。过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又暗了几分,子庆突然变得坐立不安,样子似乎有些难受,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痛苦。
韩瑾和黑羽起先并不在意,后见子庆脸色越发难看,便出声询问:“子庆,你怎么了?”
子庆开始不语,后来实在憋不住道:“三少君,我肚子不舒服。”
“怎么回事?”
“不知道。”
“难不成吃坏肚子了?”黑羽朗声询问。
子庆听罢,俊颜一阵通红与尴尬,却埋头不语。片刻,才不好意思道:“素日里在府上,一日三餐都是厨夫备好的用,规律而节制。今天跟三少君在外游荡,为了能引起合欢子的注意,我们四处在茶摊小贩门口饮茶用食,估计是吃得太杂,又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啊,那要不要找大夫?”听罢这些,韩瑾越发觉得对不起子庆,想到他不但用性命安危来为自己诱敌,现在又因她的关系闹了肚子,心中真是无限愧疚啊。
见韩瑾面色惭愧,子庆更恨自己肚子在这时候不争气,可骂又骂不得,说又说不得,小腹时不时的绞痛感,让他很是恼火。
“不要找大夫了,我去趟茅厕吧。”
说罢,子庆似完全忍不住一般,就如一只无头苍蝇开始四处乱窜。
这模样让韩瑾看了又着急,又好笑。黑羽却担忧道:“三少君,他这样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这句话倒提醒了韩瑾,刹那间她警觉起来道:“是啊,万一碰到了合欢子咋办?不行, 你跟上去。”
“我?”
“嗯,算是有个照应。”
“那三少君你岂不是落单了?”
“我不怕,我至少有拳脚功夫,二来,我也是个女人嘛。就算她把我掳了过去,想对我做点什么,只要一拔光衣服,除了骂娘喊祖宗以外,估计也没辙了。”
听罢韩瑾的话,黑羽那深邃的黑眸不由半睑而笑了。
“三少君,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人嘛,必须要有乐观心态嘛。你也一样,难过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开开心心?”
听着这话,某人先是一怔,继而细细品之,实乃正确。
再次抬眸,他发现,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男子,竟是如此明媚好看。那清亮的眸子,好似一盏明灯,仿佛总能在人最失意的时候,看到向前的希望。
“怎么了?黑羽?”
某人立即收回思绪,俊颜绯红而羞涩的挪开:“没事。”语落,竟有些怆惶的追随子庆而去。
看着那像逃兵一样而去的身影,韩瑾摇头浅笑。
这家伙,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