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当第一缕晨光射入窗楼时，韩瑾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起身，腰酸背疼得难受，好在不知是谁已经给她的后背靠了个软枕，她才稍微舒服一些。
听着窗外鸟儿的畅鸣，她打着呵欠朝榻上望去。
精美的床榻早已收拾得整整齐齐，子庆没有落下半点属于他的东西便离开了。如此空白，就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韩瑾摇头苦笑，心忖他应该知道自己不喜欢别人侍候的习惯，所以才早早离开。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索性她开始脱起衣裳来。
刚换好衣裳，门外就轻叩了起来，她沉声道：“进来。”
入门而来的韩慧带着她特有的英姿和美貌，长裙一掀就跨门而入。其风采，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位出色的男将。
“母亲大人，你来了？”韩瑾意外一喜，出门迎接。
韩慧颔首一笑：“老三昨晚休息得可好？”
“母亲大人，孩子休息得很好。”
“嗯，那就好。”说罢，摇望片刻，不由蹙眉：“子庆呢？”
“出去了。”
“他不用服侍你？”
“是孩儿自己的意思。”
“老三你要记住，他只不过是个通房的奴儿，不必太惯着了。该做的一样要做，除非你有了他的骨肉，他才能在韩家有一席之地。”
听罢韩慧严谨而认真的话语，韩瑾不由为子庆的身份地位捏了一把冷汗。
不得不说，这些男人，还真的挺可悲的。
“好了，母亲不说他了，你这么早来找孩儿是有什么事吗？”
韩慧肃然道：“你现在也完成了你的成人礼仪，有些事情也该让你参与了。”
“母亲大人你坐下说吧，孩儿洗耳恭听。”
“嗯！”
韩慧坐下之后，韩瑾利落的为母亲大人把茶倒上，随后又站到一侧，摆出了一副孝女专心聆听慈母教诲的样子。
“瑾儿你可知道现在朝中局势？”
第一句话就讲的是朝廷，而且还是现今的局势，想必母亲果真肯看重她了。
韩瑾摆出十二万分严肃表情道：“这个孩儿不知，素日里也不曾姐姐和母亲提起。”
“嗯，那娘亲就跟你说说。如今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破涛汹涌。”
“怎么会这样？”
“女皇陛下近来身子偏虚，两位公主又水火不融，朝中文臣武将已左右分割，几乎形成敌对。”
“呃……这乃朝中之事，母亲大人跟孩儿讲这些，是有何用？”
韩慧蹙眉一叹道：“其关联甚大，既然你有心为国效劳，就必须要有一个后台的支撑。如果没有人在你背后推波助澜，枉你有天大本事，也难成气候。”
这样一听，韩瑾总算明悟过来，当下朗声道：“母亲的意思，是要我在两位公主之间，选其中一位为自己的靠山吗？”
韩慧没有直接回答，却是沉静的点点头：“女皇陛下曾说过，立贤不立长，也就是说明，两位公主将来皆有继位的可能。但到底是谁，这就要看我们这些做臣子自己的眼力和运气，若赌注押对了，将来便光宗耀祖，锦衣玉食一身。若押错了，那便成为万人唾弃的阶下囚。毕竟在皇室没有和局，只有成王败寇。”
“那娘亲，你可有选好在这二人之间押注于谁的身上？”
听罢韩瑾的询问，韩慧只是涩然一笑：“娘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奢望什么，只求你和你的两位姐姐能平平安安，为国效力。所以娘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要站在左派还是右派。”
“那母亲大人的意思是，你还是中立的？”
“也可以这么说，但母亲一生只愿效劳女皇陛下，毕竟当年与我一起征战沙场打下这一片天地的并不是那两位尊贵公主，而是日渐力不从心的“仁天”女皇。”
“我明白了，可是母亲大人既然你今天会跟我说这些，至少你的心里，是否已经有给孩儿选择的路了？”
说到这里，韩慧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即那双经过时间洗礼，越发干练美丽的眸子闪过一抹忧思。
片刻，幽幽道：“老三，现如今你大姐和你二姐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决择。唯有你，还让母亲放心不下。”
“我知道，大姐二姐已经跟了青云公主对吧。”
“你怎么知道？”
“孩儿见过她们在一起。”
“原来如此。”
“娘，你是想让我跟着她们一样，成为青云公主的人吗？”
“不，娘只是不希望你们姐妹将来成为敌对的关系。”
说这句话时，其实韩瑾已经明白了韩慧的意思。母亲虽然没有直说，但已经希望她是跟韩艺站在同一根线上的。不过她能理解，毕竟哪个做母亲的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将来手足相残吧。
其实，她也不想，可上天注定从一开始她和韩艺韩瑄就成不了一路人，更成不了姐妹。
为了眼下不让母亲大人伤心，她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然不语。
“瑾儿，三姐妹中，就属你性子温厚善良，以后我希望你能多让着你两位姐姐。”
“母亲，我只想问你，你认为两位公主，谁最适合成为将来的继承者？”
没想到韩瑾竟会这样询问自己，这使得韩慧这个常年浸淫的政治老手，也略微措手不及。
许久，她才摇摇头道：“一来这得看女皇陛下的心思，我们当臣子的很难揣测。二来，要靠二位公主的本事，这也是将来才知道。”
“母亲大人，你就不能给句明话吗？还是说，孩儿在你心中，不值得你信任？”
“怎么会？老三你硬要逼母亲说，那母亲就告诉你吧。其实娘最先看好的是紫玉公主，但可惜你姐姐现在已经成了青云公主的人了。再说，青云公主手腕刚强，倒也拉拢了不少王公贵族，目前的情势要比紫玉公主乐观得多。”
韩瑾笑笑：“母亲，你终于肯说心里话了。虽说大姐二姐已经做了选择，但不代表我韩瑾会做同样的选择。我只是想更多了解，哪位君主更适合我，更能让我俯首称臣，我韩瑾才能为其不遗余力的效力。”
“瑾儿，你这句话倒有你母亲我当年的几分风范。说得好，那娘就告诉你吧，青云公主是一个野心勃勃手腕过人的聪明女子，有时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有时又过于刚愎自用，且好大喜功。若能有一个心思缜密且足智多谋的人去辅助，倒也能成就一番大业。而紫玉公主却恰恰反她相反，她温厚仁慈，过于男儿之见，若是称皇，定是百姓之福。但未必对江山社稷有利。总之，若无人能克制她的优柔寡断，估计难成大事。”
听罢这一度话，韩瑾心中自有一把量尺。
当下朝韩慧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柔声道：“母亲大人的话，孩儿谨记了。但对于择主之事，孩儿还想再慎重考虑。”
韩慧饮下一口清茶，目视老三目光清越而坚定，自知她心中已有定数。想想她已长大，有些事情也只有等她自己决定才是。做为母亲，只要在侧提点便好。于是，不再多说，点头应道：“母亲希望你能想个清楚。”
“孩儿会的。”
“今日过来除了跟你说这些以外，你一会还要前往公主的府苑一趟。”
韩瑾微愕的皱起眉道：“哪位公主？”
“青云。”
“这……”
“今日乃是青云公主与驸马成亲两年的欢庆喜日，青云公主已在府中设宴，朝中权贵几乎都去了。虽说你与青云公主并无相交，但趁此机会也可以前去结交一些朝中大臣，为自己将来的仕途打下良好基础。”
“娘亲说的孩儿记住了，一会孩儿打点一番，自当前往。”
“嗯。”韩慧点点头，又似不放心的叮嘱：“母亲会让你两位姐姐帮衬着你，跟在她们身后，你可以更加了解到青云公主的作风以及习性。”
“母亲大人教诲，瑾儿一定记得。”
是的，这一去，又不知是如何的波诡云谲，她一定得做好察言观色的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