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正说着,守在外面太妃身边的二等丫头明月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世子爷、大少奶奶、沈侧妃、三少爷、二老爷、二夫人、四少爷、三老爷、三夫人、五小姐来给太妃请安了!”
话落,门口的湘妃竹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紧跟着几名打扮各异、气质各不相同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便是楚君烨,今日的他一袭白衣,虽眼里始终含着嗜血的光芒,可也收敛不少,尤其那身犹如冬季白雪的白绸,更是将他衬托得极为英俊。只见他冲着软榻上的太妃作了辑行了礼,随后自顾自地往旁边一坐,完全不在乎众人是什么表情。
楚东竺冷眼瞧他一瞧,脸色微沉,可却并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对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地便将他忽视掉。
跟着上前的是一名身着月牙白点梅金丝收边轻纱长裙的女子,她远山眉黛如玉肌肤、目似幽潭清波流转,三千青丝挽成好看的髻子,斜插一支玉钗,三串珠花的流苏直垂修长白皙的玉颈,人动、它也随之摇曳。莲步轻移,自生一种清秀淡雅又高贵婉约的美。
她,便是那齐王府大少爷楚君灿明媒正娶的妻子,齐王府大少奶奶——杭筱暖。
只见她上前两步,对着太妃与楚东竺行了礼,“暖儿见过祖母、父王!”
声音很好听,柔柔软软却又清清脆脆的,很舒服。
“快起吧。”
太妃也是心疼她,立刻使了个眼色命碧如将她扶起,碧如照做,杭筱暖就势站起,退到一旁。
沈侧妃沈盈乃是东岳侯府的嫡小姐,如今刚继承候位没多久的沈广海便是她嫡亲的哥哥。她嫁入这王府也十八年了,日日尽心伺候着自己丈夫,总希望有一天他能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可是三年了,自打王妃去世后已经三年,她一直以为她有机会被扶正,可是,王爷宁愿将王妃的位置空置着也不愿给她一个承诺,她心里不是没有苦涩,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妾身见过太妃、王爷!”
沈盈蹲身行了礼,长时间的疑惑与委屈,已经让她看得很淡,是以她的笑容里,并无夹杂任何一丝一毫的埋怨与虚伪。
跟着她一起见礼的便是她所出的三少爷楚君烊。
这楚君烊本也是生得英俊潇洒,奈何性子太过温润,以至于有些软弱,曾经有过一名未婚妻,但不巧就在两人成婚的前三天,女方突然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跟着自家教书先生走了。
自此,楚君烊便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而那女方家,也自是没能再在京城立足,早早辞官归了故里。
现在,距这件事发生虽然过去一年有余,京城众人也差不多淡忘此事,可它给楚君烊造成的伤害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对于成婚,他很是有些阴影。因此,他不愿听家人提起他的婚事,久而久之,一拖再拖,他的婚事也就耽搁了。
太妃对沈氏倒是谈不上喜欢,但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反正一直都是淡淡的,可对楚君烊,她是真心心疼这孩子,本来性子就有些软弱,又经过了那件事,这在这孩子的心理,造成的伤害可真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所以平日里,她对他也是多上了心的。
“烊儿啊,没事就多跟烨儿、烽儿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屋子里看书了。”
虽说这楚君烊性子有些软弱,自那件事后又有些自闭,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年来,他的学识大涨。楚东竺曾经拿过他写的一篇文章给翰林学士柳正看过,得到了他大力的夸赞,是以楚东竺还是比较看好这个三儿子。
“是,祖母。”
唯唯诺诺地答着,楚君烊不再说话,偷偷看了眼坐在那里仿若置身事外却又存在感极强的楚君烨,心里突生一种无法言语的酸楚。
这时候,旁边另一名着青衫的俊朗少年突然大笑,上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眼睛却看向软榻上的太妃,“祖母放心吧,三哥就交给我好了。”
此人正是齐王府四少爷楚君烽,他乃是楚东竺庶弟楚东笙(齐王府二老爷)唯一的儿子。因着身上多少流着皇室的血液,所以气质也是十分高贵,加之长得不错,又能说会道,是以在外人面前很是左右逢源,猪朋狗友更是不少,让楚君烊跟着他出去走走,想来会慢慢开朗起来。
可是,太妃尚未答应,沈侧妃便已经笑着拒绝了,“四少爷平日里事忙,烊儿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反正这孩子也是这么个性子,想来是改不了了。”
不是她不希望自己儿子变得开朗起来,实在是因为楚君烽在外面的名声太差。
走鸡斗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上,常常乱来,虽说家里还没有娶妻纳妾,可光是哭着闹着上门寻事的人已经不下十个了,她不敢冒这个险。
然而她这边刚将拒绝的话说出口,马上有人不高兴起来,说起话来也就酸溜溜的十分刻薄了,“哟,沈侧妃,咱们家烽儿愿意带你家那呆子已经不错了,你倒是端起侧妃架子来了。”
寻声望去,只见这人长得十分美丽,一头好看的妇人髻,石榴红的曳地长裙正好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满身环佩叮咚响,头上朱钗更是耀眼夺目,然而这却并没有让她看上去显得庸俗,反而贵气逼人。她,便是这齐王府二老爷的嫡妻二夫人,也是楚君烽的生母——白如霜白氏。
沈侧妃微微一笑,然而明媚的笑容中又隐隐藏着敌意,“二夫人严重了,妾身自知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又哪里敢端什么架子了。”
这话可明显,虽然是在说自己一名妾室没什么地位,可她这位妾室名头也不小,说到底也比一名庶子的正妻强些,并且,如今的齐王府大小事情都握在她的手里,她这可是变相地在警告白氏,没事千万别得罪她。
白氏像是理解到了这层意思,当即有些悻悻的,这倒是让站在她身后还未来得及向太妃请安的三房众人暗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