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七月七日晴2016-01-06 10:165,485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匹,香雅倒是镇定了下来。

  这条路很窄,她们的马车几乎把整条路都给占了。来的马要想过去,除非能飞过去,或者从马车上踏过去。

  此时她们两个病号要把马车往旁边挪一下也不能,跟何况也没那个空间。

  “紫衣,你快藏在角落里。”如果马车被踏碎,角落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儿了。

  “不,我要靠着小姐。”

  “快,我不会有事儿的。我们都会活着的。”

  香雅拿手去推她,就差那脚去踹了。

  紫衣有些不情不愿的挪过去,靠在角落里将自己缩起来。

  马蹄声已经近在耳边。香雅和紫衣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有人呵斥,或者马蹄踏过马车的声音。

  可是,都没有。

  “吁……”马背上的人喝住了马儿,低低的交谈声传来。

  “好像是主子的马车。”

  “怎么会停在这里?难道是出事儿了?”

  “快,过去看看。”

  下马的声音,围过来细细的查看。

  紫衣欣喜道:“小姐,是黑妹白兄。”

  香雅也听出来了,是虚惊一场。她抹了下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对着紫衣虚弱的笑了。

  云霄天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好不容易找来的水,没有找到盛水的器皿,只好寻了片较大的树叶。他走的很慢,眼睛盯着树叶里的水,生怕把水洒了。以至于到了跟前才发现多出来的两匹马。

  黑妹白兄已经自觉地坐在车辕上准备驾马。

  听到动静,跃下马车,看见主子双手捧着的东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主子,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

  “水。”云霄天没好气的解释。

  白兄不说话了。黑妹不怕死的继续道:“可是,我们车上带着水呢。”

  云霄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觉得很没尊严和面子,尤其是在手下面前,他很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但是他很快的想到一件事儿,又开心的笑了:“我知道。”

  紫衣的手受了伤,香雅胸口的伤让她抬一下胳膊都是极为艰难,所以这喂水的工作嘛,只有有他亲自来了。这下子她想拒绝都没有理由,除非她不渴。

  香雅啼笑皆非的望着。

  “不敢劳国主大架,我已经喝过水了。”她摸索到水袋,勉强举起来,“方才黑妹喂我喝过了。”

  云霄天的脸铁青。他才三十五岁,说不上老,但也绝对不年轻,但是长久以来也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三番五次的被香雅挑战,强烈的自尊心彻底怒了。

  他把手上的树叶甩向车壁,水珠撞击开去,洒了香雅满脸。

  “你一再的拒绝,一再的挑战我的极限,你到底要怎么样?”

  水珠儿顺着香雅的面颊留下来,濡湿了她胸前的衣服,冰冰的凉意让她轻咳一声:“是国主太看得起我了,如果国主把我当成下人看待,就不会恼羞成怒了。”

  云霄天气愤不已:“你宁愿当一个下人,也不愿意做我的女人,享受万千宠爱。我…。。”

  他忽然有笑了:“你不但跟雪柔长的像,连这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香雅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她怔愣的时候,云霄天伸出衣袖给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吩咐道:“黑妹白兄,继续赶路。”

  因着这样的称呼,坐在车辕上的两个人眼睛里都蒙了层层雾气,相视一笑:“驾。”

  照顾到香雅的伤势,马车行的很慢,很稳。

  香雅继续假寐,可是怎么也躲不掉云霄天炽热的目光,躲不掉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的话。

  “我第一次见雪柔的时候是夏天,她在云霞寺上香,双手合十,太阳在她身上踱了层金光,虔诚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像是不惹尘埃的仙女,我一下子便跌了进去,义无反顾的跌进她的世界。那时候年轻啊,只知道用强。她抵抗,不屈服,我就强要了她,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快乐。现在,我终于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用强,我会关心她,爱护她,总有一天她会被我感动。因为看着真人总比看着一幅画要更有希望。”

  香雅没有睁眼:“既然你这么爱她,又知道她还活着,你就应该去找她,而不是浪费力气在我身上。”

  云霄天笑道:“我不会浪费力气的,对不对?”

  香雅答非所问:“你觉得她老了,我比她年轻,是不是?”

  云霄天很快的否定:“不,我成全她。她的情郎叫薄云,我想她的假死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她宁愿死都不跟我在我一起。十七年了,我想我即使找到了她,也没机会了。”

  香雅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是为别人,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忧是为自己,前路漫漫她该去往何方?

  紫衣闷闷的插嘴道:“既然你有成全他人之心,那你就成全了我们小姐吧。”

  云霄天挑眉:“成全?那是对两情相悦的有情人说的,她跟狼轩是吗?”

  紫衣气的跺脚,却又无从反驳:“你……”要是喜欢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小姐的性命去救另外一个女子吧。

  香雅微闭着的眼睛忽然挤紧了,她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凉席:“不要把我跟他放在一起。我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不相识的人的消息,哪怕是一丁点。”

  云霄天冷笑道:“说不关心,说忘了,说不相识,又何必这么激动。”

  紫衣怒道:“你能不能少说一点,你没看到小姐已经很难过了吗?你干嘛非要在伤口上撒一把盐呢?”

  云霄天喝道:“停车。”

  他不再看她们,跃下马车:“我要骑马。”

  黑妹白兄骑来的两匹马就在马车后面拴着,白兄解下来一匹,将缰绳递给云霄天:“主子,女人是要慢慢哄的。您这是在跟狼轩怄气。您越是这样……”

  云霄天慑人的目光扫过来,他闭了嘴。

  “驾。”云霄天一抖马缰绳,纵马远去了。

  “哥,你跟着主子,我来驾马车。”黑妹思虑周全。

  白兄点点头,骑上另外一匹马。

  马车内,两颗泪珠从香雅眼角流下来。他说过的寥寥无几的情话都是骗人的,他们从不是有情人,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

  “小姐,你别伤心了,我觉得……”她不敢再提狼轩的名字,怕再次勾起香雅的伤心事儿。

  “这是最后两滴眼泪了。”香雅缓缓的睁开眼睛,清澈,坚强,善良……

  紫衣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搂她,她忘了手上有伤,疼的叫了起来。

  “啊……”

  喊声嘹亮,震的香雅的耳膜都快碎了。

  “怎么了?”

  “小姐,疼。”紫衣可怜兮兮的凑过脸去,皱紧了眉头。

  “你呀。”香雅嗔了一声,拉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腿上,“看你以后还冲不冲动。”

  紫衣又露出欢喜的笑容。

  马车缓慢的往前驶去,太阳已经沉向了西边,她必须要在下一个镇子住宿。不能赶路,不能露宿,因为香雅的身体受不了。

  云霄天和白兄已经驶过了那个小镇子。云霄天像是全然忘了香雅她们,一路奔走,让他心里的怒火降下去了不少。

  白兄沉默的跟在他后面。

  太阳已经彻底的坠入地平线,云霄天放缓了马速,看了看白兄。

  白兄也看了看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个人用遛马的速度往前走。

  云霄天再次看着白兄,心内暗骂:“这个迟钝的人,要是黑妹的话,早就知道他是放不下自尊心,早就开口劝他往回走了。”

  生性没有心机,迟钝的白兄看了看天色:“主子,马车还没跟上来,咱们是不是停下来等等她们?”

  云霄天气到吐血,笨呢真是笨。马车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他们奔驰的路程够她们用一天的时间了。

  他进一步提示:“马车太慢,恐怕赶不上来。”

  白兄终于恍然大悟,主子这是要一个台阶,他赶紧道:“主子,咱们回去吧。男人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不是。”

  云霄天迟疑了一下:“好吧,回去。”

  马儿欢快的蹄子嗒嗒响起来。

  黑妹带着她们在云来客栈住下。紫衣拉着黑妹悄声问道:“你们那什么国主不管我们家小姐了?”

  黑妹诧异道:“你们不是早就想离开吗?这不正好。”

  紫衣撇撇嘴:“小姐伤的那么重,我还指望着他把小姐的伤给治好呢。”

  黑妹笑笑:“放心,他们就会回来。”

  直到半夜时分,两匹马才踏进云来客栈。坐在屋脊上守候的黑妹纵身跃下来:“主子。”

  云霄天冷冷道:“人呢?”

  黑妹朝着屋子的方向一指:“在屋里。”

  云霄天丢下他们兄妹,径直上楼,站在房间的门口,敲门。

  黑妹拉着白兄:“怎么这么晚才到?”

  白兄自嘲似的笑笑,主子拉不开面子,他又反应慢呗。

  紫衣用两只胳膊开门,见是他,先是欣喜,又轻咳一声板了脸:“小姐睡了。”

  云霄天不理她,进了屋,走到床前。灯光下,香雅苍白的脸颊添了些许红晕,呼吸很淡,几乎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像是很痛苦。

  他立刻发现了一件紫衣没有发现的事情:“她在发热。”

  他的声音太大,暴露了他心里的恐惧。

  连香雅都被惊醒了:“没有,我很好。”她歪了下脖子。云霄天去试她额头的手落了空,他没空去恼。

  这一路走来,他最担心的便是这样的事情,伤口发炎造成的发热。也许伤口不足以致命,但这样的发热却足以立刻夺了她的性命。

  云霄天立刻吩咐下去:“马车的冰块呢?快拿过来。”

  冰块都融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冰渣子。

  他把冰渣子抱在手巾里,敷在香雅的额头上。

  香雅想要躲,却被他按着。她剩余的力气连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挣不脱,何况是他。

  “用剩下的水给她擦身子。”云霄天看了下紫衣裹着的手,“你手有伤,不行,还是我来。”

  他的手坚定的去解香雅的衣扣。

  “不要。”紫衣护过去,“小姐要是醒着,一定不喜欢你碰她。”

  黑妹走过来:“主子,还是让我来吧。”

  云霄天没有再坚持,毕竟香雅的伤不能拖。

  天亮的时候,一切忙碌都停下来。香雅越发的虚弱了,处理的及时,热度降了下去。

  镇子太小,也没什么好大夫,连像样一点的药材都寻不到。

  云霄天果断的下了命令:“走。”

  香雅一直昏昏沉沉,手腕翻来倒去的像是很多人在给她把脉,又叹息,有颤抖,有恐惧,有呵斥,还有哭声。就像一个大染缸,乱七八糟的充斥着她的头脑。

  这一切又都安静下来,静的连一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隐隐的有人啜泣的声音。

  “哭什么呢。”

  “啊。”瞬间的惊讶和喜悦把紫衣弄的有些糊涂,旋即抱住她,“小姐,你可醒了,你吓死我了。”

  她抱的那么紧,香雅都快传不过去来了,她哼哼两声:“我快被你勒死了。”

  紫衣连忙松开她,怔怔的望着,唤道:“小姐。”

  香雅虚弱的笑:“你的手好了?”

  “恩。”紫衣伸出手给她看,伤口留下深深的褐色的疤痕,跟那样的白皙很不相称。

  香雅伸出手放在她的手心,慢慢的摸索着,像是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坎。

  “小姐,没事儿了。你看,我都好了,你也醒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儿了,对不对?”

  “我睡了很久吗?”

  “恩,整整半个月。你不知道,满屋子的太医都说没治了。可是云国主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开药方,煎药。他那样凶狠的模样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他要杀人呢。”紫衣一边说一边比划,“小姐,你终于醒了。我想那帮太医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嘻嘻……”

  她自己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对云霄天的印象改观不少啊。”

  “是啊,算来他也算是痴情的人了。不过,我还是站在小姐这一边的。”

  香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儿:“我们在云国的王宫。”她的目光向四周打量着。

  这是一件卧室,淡金色的纱幔,柔滑的锦被,雕梁画柱,极尽奢华。

  “叽叽喳喳。”

  香雅望过去,窗子外挂着一只鸟笼,笼子里一只画眉鸟叫的正欢。

  “宫女说你醒了,是真的吗?”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一身明黄色的衣裳,黄缎子的鞋面映入眼帘。是那么的陌生,狼轩从来不穿这样的衣裳,他说:“权利的至高无上不在外表,而是在心里,一道目光注意震慑他人。”

  香雅把眼睛往上看,那张脸是熟悉的,她欠起身要行礼:“国主。”

  “你果然醒了。”云霄天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谢谢。”不管怎么样,他救了她一命,这是真的。

  “真不容易。”云霄天说的模棱两可,不知是说她能醒来不容易,还是说能听到她的道谢不容易。

  香雅艰难的笑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面对云霄天的时候,她总觉得无话可说。但那样的沉默的窒息让她把手放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好在云霄天也没呆多久,他站起身:“你好好养着,缺什么就让宫女跟我说。”

  “谢谢。”香雅再一次道谢,发自内心的。

  云霄天忽然转过了头:“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香雅只剩下了苦笑。

  云霄天迈开步子往外走,交代守在外面的太监和侍卫:“除了我和黑妹白兄,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

  香雅的苦笑加深,好没有怎么样,他就把自己囚禁起来了,像那笼子里的画眉,只能羡慕的看着海阔的天空,望而兴叹。只不过她还不如那笼子里的鸟儿,鸟儿知道知足,可她不能。

  知足常乐,她就只能是煎熬,至少目前是。拿得起放的下是一句好话,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

  “小姐,你睡一会吧。”紫衣见她脸上显出倦意和落寞的神情,忙道。

  香雅合上眼,沉沉的睡去。

  颜国的王宫,凤羽阁。

  穆倾凡满意的看着孟巧珍喝下最后一剂药,满怀希望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狼轩也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

  孟巧珍含住婢女递过来的蜜饯,慢慢的嚼着。她喜欢看狼轩为她担忧的神情,她喜欢他把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她喜欢被众人围着,呵护着。就像现在这样,她享受着这一切。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嚼着,像是没有听到穆倾凡的话。

  穆倾凡又重复了一遍。

  孟巧珍这才道:“还没什么感觉,我想可能是好了,也可能没好。”

  穆倾凡被她模棱两可的话弄的莫名其妙,他挠挠头:“怎么会不好呢?老头子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也从来没看走眼过。”

  狼轩的声音低沉:“还是觉得疼吗?”

  孟巧珍迟疑了一下,像是认真的在感受着什么:“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我想总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吧。”

  突然,她抬高了声音道:“轩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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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的第十个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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