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唐嫣然,他的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一身火红的新郎婚衣,衬托得他的脸庞,更加俊毅,可是,如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冷漠的气氛,袭上唐嫣然的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景烨对这个闹剧,究竟是什么态度,可是,他看见自己的时候,尤其是在看见,自己的红盖头掉下来的时候,他在那一刻,看见了自己的脸的时候,景烨的目光,让自己看着,就觉得冰冷彻骨。她想,景王爷也许,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景王府的婚礼上,唐嫣然心中很是焦急,现在景王爷的目光冰冷,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自己要是不赶快解释清楚,万一等到景王爷大发雷霆,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舅舅,也是要受到牵连的,想到这里,她全身忽然开始轻微的颤抖,她强压住这种让人抓狂的颤抖,以及想要颤抖的想法和需求,然后,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景王爷的脸。
她必须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因为,现在,在这个婚房里,在这个景王府的、属于景王爷和唐雪琳的混房里,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景王爷,景王爷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相信自己要是把真相都告诉他,告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就走上了抬到景王府的花轿,他一定会理解的,他也一定会帮助自己,找回自己的命运轨道的,对,景王爷一定会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唐嫣然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那口气还没有深深的呼出唐嫣然的胸腔,景王爷薄凉的目光,就投射到了唐嫣然的身上。
唐嫣然心里闪过一丝的慌乱,这个时候,也不管行不行礼,也不管自己这个样子,这种行为,是不是会冒犯到景王爷,她没有想多少,连忙从床上起身,也顾不得将火红的红盖头,重新盖到自己的凤冠上,解释道,“景,景王爷,我,我上错花轿了,唐雪琳她……”
景烨站在原地,仍旧目光冰冷的看着唐嫣然,他的目光,没有因为唐嫣然语无伦次的解释,而有丝毫的缓和,他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和,只看得她寒意缭绕,只看得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掉入一个冰窖。
这太让她恐惧了,自己在景王府,好歹也是呆过一些时间的,和景王爷,虽然见面不多,说得话,也就那么几句,但是,从各方面的消息传报情况来看,景王爷应该是一个冷静、睿智、亲和、有担当的男人,虽然只是听传闻,但这些传闻,都是从跟景王爷进行过亲密接触的人口中得知的,所以,唐嫣然在心里,就是这么留下了对景王爷的印象,应该说,景王爷在她心里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在之前,她一直觉得,要是临胥在这场权利的争夺中输了,那么,只要那个最后的得胜者是景王爷,天下苍生就不会忍受战乱的苦楚,因为,在唐嫣然的心里,这朝堂上形形色色争夺权利的人之中,能够成为真正的英雄的,除了临胥,就是景王爷。
景王爷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动作,临胥做出的动作,他也没有加以反击,有些沉不住气地大臣,开始对景王爷的表现,显露出很大的失望,有的大臣,甚至还以为,景王爷是不敌临胥的手段,已经决定要放弃夺位。
这在唐嫣然看来,是无比的荒谬可笑的,景王爷如此雄才大略,怎么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她的预感告诉她,景王爷之所以消沉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酝酿一个莫大的暴风雨。
唐嫣然忽然灵光闪动,她的心里,犹如千万个蚂蚁在怕,弄得他心烦意乱,虽然这么不沉静,但是,她的心中,还是不断的重复的“说着”一句话——那么,这个莫大的暴风雨,是否也牵连到了自己?
唐嫣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景王爷,民女想,刚才在将军府门口,混乱当头,婢女们,没有注意到花轿到底是哪家的,所以就换错了,还请景王爷体谅,相信唐雪琳在丞相府,也还没有进行完仪式,嫣然这就去换回唐雪琳。”
唐嫣然慢慢地靠近景烨,因为景烨所处的地方,正对着婚房的大门口,所以,她想要出去,就必须要经过景烨,唐嫣然每走一步,就偷偷地拿眼睛往他瞧,要是景烨在她往他走的时候,脸上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就立刻停下所有的动作,可是,景烨却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化一下,脚下站的地方,几乎就没有改变。
这是什么意思?景烨既没有雷霆大怒,也没有与自己握手言和表示理解的意思,那么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唐嫣然还是没有停下,脚下的脚步,更加地快了,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要是被下人婢女们看见,或者被景烨拦在房中不让离开,那么自己想要再说清楚什么,解释误会什么,那简直就是百口莫辩了。
就在唐嫣然就要走出婚房的大门口,与景烨擦肩而过的时候,景烨忽然一个转身,手中的劲道一边,下一刻,他已经抓住了唐嫣然的肩膀,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冰冷,让人一看,就要屏住呼吸,一股莫名的寒气,窜入唐嫣然的每一个毛孔中,她只觉得肩上一痛,四肢百骸中,在瞬间,窜入几股巨大的寒冷气流,好冷。
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可是却咯到了景烨捏住她的,握得紧紧地手。
他的手此刻,青筋爆出,显然是出于极度的愤怒。
唐嫣然回过头去,看向同样一身火红的景烨,不同的是,他穿的,是金丝龙纹的婚袍,而自己穿的,只是丞相官品能穿的,银白的虎袍。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与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阴差阳错,一只错误的婚轿,把他们两人,绑入了同一间婚房,同一个两难的境地。
可是,如果唐嫣然知道,景烨现在处在,与她一样的境地是,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愤怒,那么她,又该作何感想?
唐嫣然视线停留在,景烨狠狠捏着自己肩膀上的,有力而修长的手,肩上剧痛,以及心中的焦急,使得她泪眼汪汪。
要是普通人,或者平常地景烨,他肯定会,松开钳制在唐嫣然肩膀上的手,可是现在,往日不似现在,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了……
这一切……
伤害……
也就……
伤害了吧……
“唐嫣然,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景烨拉着唐嫣然,进入婚房的第一句话,他的动作,又停滞在抓住唐嫣然的肩膀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改变。
唐嫣然早先在盖头落下时,看到景烨脸色冰冷的样子,已经知道了,情况的不乐观,但听到他更加冰冷的话语,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这个男人,变化也太快了,前几天,还对自己百般温柔,也曾经让自己,在临胥和景烨之间,徘徊举棋不定,可是现在,却似乎从前的温情,重来不存在似的,这是怎么了,难道,惹怒他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对任何人吗?
还是,景烨真的深深地爱着唐雪琳,得知她上错了临胥的花轿,心里心急如焚,所以才会这么反常地对待自己?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唐嫣然一直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很不错的,只要是自己心里预料到的事情,不出三天,那些事情,必定都一件不落的发生,可是,今天的这件事,是唐嫣然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这一切的变化太快了,快的让唐嫣然都手足无措,只能“呆呆”的看着景王爷,等待着景王爷下一步的动作。
“唐嫣然,你为什么在这里?”景烨见唐嫣然在原地发呆,又重重地,更加冷漠的,问了第二遍,他手中的力气,更加大了,似乎想要得到唐嫣然的注意。
唐嫣然吃痛,一边想要挣脱开,景烨的禁锢,一边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和唐雪琳,上错了花轿,所以我来了王府,景王府,你放开我,放开我……痛……”
景烨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痛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加大手上的力气,他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为什么在这里?唐嫣然,你当真以为,本王什么事,都是迁就着你的吗?”
“我,我没有……”唐嫣然一向处世稳当,可是在看到,景烨现在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又出声解释道,“王爷,景王爷,是我的错,我不该没看清花轿,就擅自地上了您的花轿,我这就去把唐雪琳,换回来,请王爷暂且等一等,我马上出府,把王爷真正的王妃,带回来。”
“你以为,只要换回来就一切没事了吗?”景烨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咄咄逼人,“你以为,这个计划不成,就可以迅速地,恢复原来的一切,当做这一切的闹剧,都重来没有发生过吗?”
“王,王爷”唐嫣然心中大惊,她并不知道,景烨口中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可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自己,景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误会自己为了什么目的,故意上错了花轿,故意与他拜了堂,她连忙否认,可是这种否认,是如此地苍白无力,“景王爷,我想您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是不知情的,我当时头上,盖着红盖头,并不知道,当时是拿一顶轿子,是丞相府的,哪一顶轿子,是景王府,请王爷明断。”
“明断?”景烨不怒反笑,松开了牵制在唐嫣然肩膀上的手,却在松开的那一瞬间,制住了唐嫣然的下巴,触手细腻顺滑的肌肤,在景烨的指尖,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唐嫣然,你编谎话,也要编的更可信一点,你不知道花轿是哪一顶,你的婢女,不知道吗?”
“我,我当时……当时我的婢女……”唐嫣然的下巴,被景烨捏得,几近变形,就连说话,也极其困难,“我的婢女……不再……是莫璃……莫璃扶着我……上……上花轿的……”
景烨的饶有趣味地看着唐嫣然,似乎在看一个小丑在杂耍,“你以为你说这些,本王就会相信你?天下谁不知道,唐将军府,庶出三女儿,唐莫璃,与你唐嫣然是至交姐妹,你要上哪一家的花轿,她会不为你安排?”
“没有……没有……王爷……你要相信我……”唐嫣然惊恐万分,拼命摇着头,想要景烨相信自己的话,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现在,景烨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又怎么会相信自己。
现在在景烨的眼里,心里,肯定把她看做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竟然陷害自己的姐妹,用尽手段,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花轿。
这种女人,是自己一直所不齿的,现在,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那种自己所憎恶的女人,竟然是自己已经拜堂成亲的妻子!
这让景王爷很“受不了”,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景烨做出一副“很鄙夷”的神色来,对着唐嫣然根本没有好脸色。
“相信你?你要本王怎么相信你?”景烨冷笑, 唐嫣然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唐嫣然受到痛楚,却顾不得去管这个,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已经看不清,景烨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她的嘴角也蓄着泪,那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引导,泪水带着灼热的温度,一滴滴地滴落在,他们脚下,上好的金丝玉砖,滴落到景烨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上,滴落到两人,一样火红的婚袍上,“王爷,你要相信我,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在景王府,养病的那些日子里,景王爷与嫣然的相处,难道,还不够,景王爷了解嫣然的为人吗?嫣然虽然家门不幸,可是,也不屑做那些嫁祸他人的宵小,我真的是不知情的啊,景王爷……”
“哼,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吗?”景烨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美人垂泪的景象而动容,他的目光,更加冰冷起来,“当初在本王府中,你也不是,想方设法地让本王去找你,本王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用琴声引、诱,用自己悲凉的遭遇,去博得众人的同情,恐怕今日才是你要的目的吧?你想要加入本王府中,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难道堂堂当朝丞相,也满足不了,你的贪、欲吗?”
唐嫣然听到景烨这么说,自然又气又急,想要挣脱来下巴上,这只捏得自己又痛又难受的手,可是景烨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她一个深闺中的女子,重来没有做过任何锻炼,身子素来就柔弱,和眼前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对抗,实在是力量悬殊,她只好满目哀求地看着景烨,希望她放开自己。
“唐嫣然,少拿这种装可怜的目光,看着本王。”景烨面目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口气中,也夹杂着不屑,“本王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你不就是想要尽快让本王,帮唐公卿翻案吗?你不就是为了嫁给本王,然后本王就可以义不容辞,不得不地为你爹查清楚,六年前,这一切关于唐公卿的冤案,究竟是怎么一个回事吗?”
唐嫣然不停地摇着头,眼泪秫秫地流了下来,这泪水,有一些,流到了她的嘴巴里,很咸,很涩,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惊恐的泪水,委屈的泪水,还是心痛的泪水。
景烨。
景王爷。
你为什么要在,我刚刚开始,将内心,倾吐给你的时候,给我生生地在心上,插了一刀。
这一刀,足够将我,住在你景王府里,所受到的,所有的感动,都付诸东流。
景烨丝毫不理她的伤心欲绝,继续叫嚣着,“其实,唐嫣然,你何必这么急,本王在你离开之前,已经答应过你,本王会着手处理这件事,若是唐公卿当年,真的是冤死的,那么本王义不容辞,必定会为,唐公卿以及所有牵连到这个案中,所有惨死的人,翻案,可是,你何必这么急着想要嫁给本王,想要用这个手段,急切地,逼本王去查这个案子?”
“我没有,景王爷,我真的没有,这只是一个误会,我是无心的……”唐嫣然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泪水在她的脸上,泛滥成灾。
“没有?你倒是给本王说说,怎么个没有法?”景烨步步紧逼,似乎没有丝毫退让,想要让自己解释清楚的余地,“你以为在这里,对着本王装可怜,就可以让本王,让这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你以为当初你在王府,与本王的一切‘浓情蜜意’,就可以让本王,在这场错嫁里,将错就错?本王告诉你,这一场闹剧,要是本王上禀告到皇上那儿,你们整个唐将军府,就要被按上欺君之罪,你知道欺君之罪,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吧?”
欺君之罪!
唐嫣然的美眸,极具地睁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个,小小的上错花轿,竟然能让整个将军府,被扣上欺君之罪的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轰隆!”
婚房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阵闷雷,下一刻,整个景王府,已经沐浴在,巨大的暴风雨中。
狂风,狠狠地吹进了婚房,婚房门口的两个人,被这一阵大风,吹得衣袖飞扬。
唐嫣然只觉得,浑身冰冷,她不再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景烨,这个男人,前几天,她以为,已经看透了他,已经完全地了解了他,可是现在,现在眼前的他,竟然让自己感觉如此陌生。
一个闪电,在漆黑的夜里,划过,映照出景烨,俊毅依旧的侧脸。
景烨此刻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他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能让景烨,不要将这一切,告诉皇上。
怎么办……
怎么办……
唐嫣然直觉地浑身无力,要不是景烨的手,禁锢着唐嫣然的下巴,她一定会瘫软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她知道,景烨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也绝对不会对这件事,而善罢甘休。
景烨忽然松开捏着唐嫣然下巴的手,冷冷笑道,“唐嫣然,本王竟没有想到,你对这个,庇佑了整整六年的舅舅,也没有丝毫的感情,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你竟然甘愿冒着,让唐将军府上上下下,担起欺君之罪的风险,而去为所欲为,本王当初,真是小看你了。”
唐嫣然因为没了,景烨支撑着她全身力量的手,重重地瘫软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涣散,似乎游离在无所想法的状态,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去挽回这一切悲惨的结局,她根本就不想舅舅惹上任何的麻烦,舅舅对她有救民之恩,自己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将舅舅一家,推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景王爷,我没有……求你……不要牵扯到舅舅,不要牵扯到唐将军府……”唐嫣然的声音在寒风中,剧烈地抖动着,她拼命地抓紧自己的衣襟,她害怕,她害怕这一切,真的变成现实,这是这一切,不容置喙,真的是事实,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都是我的阴谋,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一手策划的,不关其他人的事,要杀要剐,请景王爷冲着我来,不要牵涉无辜,也不要禀告给皇上,不要……”
“轰隆,轰隆隆。”
外面的雷声,更加地大了,却丝毫没有雨滴落下来,闪电和雷声互相搭档,营造出一场,雷电交加的恐怖氛围中。
风猛烈地灌进婚房,直吹得跪瘫在地上的唐嫣然,乌黑的发丝,猎猎在夜色中飞扬。
景烨没有因为她的求情而动容,只是冷笑,“唐嫣然,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这一切,只要你求本王,本王就可以事事顺你得意吗?你在本王的心中,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向本王讨饶,求得本王的原谅?”
景烨的说得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撞到了唐嫣然的心里,这些决绝的话,犹如一把把小匕首,在唐嫣然的心中,划开一个又一个的口子,那些口子,每一刀,都足以致命,都足以让她,呼吸困难,可是,她却还活着,还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没错,她需要活着,她爹爹的冤情还没有沉冤得雪,她舅舅的欺君之罪,还没有获得景烨的‘赦免’。
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含着泪,挽了挽自己被风吹乱的黑发,决绝地说到,“景王爷,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切的过错都是我,我不求什么,也没有什么,这条命,王爷要拿,就拿去,只是,这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来担,唐将军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不知情的,求王爷成全。”
“成全,本王成全了你,谁来做本王的王妃?”景烨弯低了身子,似乎想要更清楚的看唐嫣然。
唐嫣然神情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景烨,“王……王爷,你想做什么?”
不等唐嫣然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景烨已经一把将唐嫣然打横抱起,大步往室内走去。
婚房的门,此刻因为一阵极大的风出入,连带着这门,也关了起来。
门外的雷电更加的大,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门上,窗上,砸在景王府所有的物件上,也狠狠地砸在唐嫣然的心口。
她奋力地在景烨的怀里挣扎,企图想要挣脱开他的拥抱,他想做什么,不能,她是要嫁给临胥的啊,怎么可以躺在景烨的怀里,怎么可以和景烨……
“景王爷,你放开我。”唐嫣然惊恐地叫着,手脚并用地捶打着景烨的身体。
景烨自小打仗,唐嫣然此刻的挣扎,就像是在给他挠痒,根本起不到阻止的作用,反倒更加增强了景烨的占有欲,唐嫣然,既然你如此做,那么本王,就成全了你,如何?
这种挣扎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唐嫣然被景烨重重地,甩到了床上,紧接着,景烨一个上前,下一刻,就欺了上来。
景烨几近疯狂,他不知道是理智趋势他这样做,还是失去理智的他,潜意识而为之。
唐嫣然从小成长在,开放的生活环境中,所以他对男女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见到景烨忽然异样的行为,她立即知道了景烨接下来的动作,她连忙双手护住自己,用力推搡着景烨强势的靠近,“景王爷,别这样,我是临胥的妻子,唐雪琳才是你真正的王妃,我只是上错了花轿,如果可以,我保证在一炷香之内,让唐雪琳,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王爷的面前,我不能,我们不可以……”
景烨冷冷的笑着,他英俊的侧脸,现在,在唐嫣然的眼里,忽然就成了下人的鬼魅一般,他的恐怖,一下子,就在今晚,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他要告诉唐嫣然的,不仅仅是一个自己的想法,而是,一个狠绝无情的审判,唐嫣然,别想逃了,你逃不掉的。
“唐嫣然,你以为,你掩盖住了自己丑恶的行为,就可以欺骗的了本王吗?就算你的演技再怎么完美,就算你欺骗了所有的人,那所有人理,也绝对不会包括本王,知道为什么吗?你以为,本王允许你住进景王府,让你泡玉清池,是为了你的病情吗?”景王爷步步走近唐嫣然,看着唐嫣然惊恐,而又无助的表情,他心里既觉得畅快,又忽然有些隐隐的不忍心,可是,理智,和他自己的冷静、前途告诉他,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否则,自己将永远失去翻盘的机会。
这是一步险棋,下不下的完,也是一个问题,可是,就算自己担着莫大的风险,自己也要勇敢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如果让自己,堂堂一个景王爷坐以待毙,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景王爷戏谑的嘴角,又狠狠的勾了起来,他对着正处于惊恐状态的唐嫣然冷笑道,“唐嫣然,现在,本王就要将你所贪慕的一切,尽数毁了,本王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要贪得无厌,可以,不过,绝对不准再景王府贪得无厌,既然你的贪婪,已经被本王知晓了,那么,本王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唐嫣然,本王问你,你最害怕什么?恩?”
唐嫣然早就已经被景烨的气势给下着了,她之前在人前的那些孤傲,冷僻,现在在景王爷的面前,又算些什么?只能说算雕虫小技而已,纵然自己并不是这场错嫁的主使者,可是,在景王爷这么强势的掠夺下,这么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要是自己的心里防线,再低这么一点点,她肯定会“招认”,自己就是这场错嫁的主谋,景王爷,真是太可怕了。
唐嫣然嘴里默念着些什么,浑身颤抖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心里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她知道,每一个女子,都要经历这一番的“坎坷”,但是,她原本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却完全不是现在发生的那样,她原本就想着,自己嫁给了临胥,而临胥又是个花花公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临胥要是坚持要求与自己亲密,那自己便成全他,可是,这次之后,自己会慢慢拒绝临胥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会让临胥,渐渐失去对自己的耐心,那么,用不了过很久,她就会得到相对的自由,不是她不想得到丈夫的爱,而是,临胥的花花公子的形象,是他自己,不得不演给别人看的,这些事情,他是没办法自己“做主”的,所以,她的冷淡,她的拒绝,只是保护自己,保护临胥的一种方式,只有临胥整天在外面流连花丛,对自己这个正夫人,百般的冷落,才会完全的蒙蔽别人的眼睛,当然,临胥也不是傻子,只要自己以后,能够告诉临胥,自己这么做的全部的原因,相信临胥一定会了解的,亦或者说是,他的聪明才智和观察入微,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以后,大业已成之后,根本用不着自己开口,临胥就会重新给予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这么美好的未来,却在今日,划上了一个句号,就算是到了现在,唐嫣然也无法想象,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么不可收拾,这么无法挽回。
景烨的神色更加的冷厉,他上前了一大步,终于更近的靠近了唐嫣然,躺着的那个床榻,床榻上,堆满了喜气的坚果,可是,这些坚果,在躺在上面的唐嫣然的眼里,这些除了是使她疼痛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别的意义。
“景王爷……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可就……”唐嫣然惊恐万分,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一只野兽,充满了愤怒情绪的野兽。
景王爷依旧保持着冷漠的笑意,他手上的力气很大,轻易的就抓到唐嫣然。
风吹起厚重的,大红色喜庆的帘栊,可是,掩盖的,去却不是同样喜庆的事情。
景阳王府前厅热闹非凡,今天是景阳王和唐大将军的女儿成亲的日子,要不是丞相临胥与唐公卿的女儿的婚约,也在今日兑现,其他大臣,说不定就以为,一向只效忠于朝廷的刚正不阿的唐大将军,转而投向景烨一党的阵营里,要是这种事情成真,那么景烨王爷的争夺储君之位的胜算,可就大大提高了。
只是现在,同样得到唐将军照顾关怀的两名女子,同一天分别嫁给了临胥和景烨,这就更让这场权利的角逐,更加扑朔迷离。
似乎唐震支持的最后的人,就是胜利的那一方。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是未定之数,就看唐将军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摆出,对这个权倾京都的景王爷,有丝毫的欣喜之情,相反,对当朝丞相临胥,却是关爱有加。
可是为什么,他却将自己嫡亲的女儿,嫁给了景王爷,而只是将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了临胥。
当初圣旨上,皇上为了尊重唐将军的决定,并没有明确的制定,究竟是哪一位小姐,嫁给景王爷,哪一位小姐,嫁给丞相临胥。
唐将军府的两位,都是顶漂亮的美人,一个美貌如花出身高贵,另一个,虽然幼年丧亲,但是第一美人。
可是不知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人们都纷纷说着,嫁给景王爷的,是唐将军自己的女儿,而嫁给临胥的,反倒是,唐震的外甥女,置于唐震为什么会这样决定,唐震对外只有一种说法,当初唐公卿和前任丞相,也就是现任丞相的爹,已经两家指腹为婚,他不好不尊重死去的,弟妹夫的遗愿,所以就这么决定。
此消息一出现,让百姓和朝臣们,对唐震的侠义心肠,更加地敬佩,在朝堂上,各位大臣,也更加尊重唐震。
此刻,唐震正坐在最上的席间,跟各位大臣们喝着酒。
太后因为舟车劳顿,已经去歇息了。
大厅里,只剩下一些,精力旺盛的朝臣们,人就留在那里喝酒。
唐震因为素来豪爽,又因为自己的女儿出嫁,很久没有那么高兴,所以也就决定多喝两杯。
酒喝到一半,旁边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忽然上前,在唐震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唐震脸色一变,酒意也消散了不少,他捏了捏手中的酒盏,似乎还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当真?王爷让老夫去后院?”
“是。”那小厮被唐震的霸气威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想着办完任务,好溜之大吉,“王爷现在请将军,移步后院婚房。”
婚房?竟然是婚房?
唐震心中有些不安,婚房是新郎官和新娘子洞、房的地方,他一介武夫,怎么可以进去?
那小厮见唐震有些犹豫,壮着胆子又说了几句,“还请将军赶快去吧,别叫王爷久等了,王爷要是发怒了,就会怪罪小的办事不利,求将军看在王爷今天大喜的日子的份儿上,行行好,让小的今天,也喜气一次,少唉些骂吧。”
唐震听言,略一犹豫,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席间,不断地跟他互相敬酒的大臣们,抱歉地说到,“王爷找老夫有事,老夫去去就来,各位,对不住。”
说着,对着大臣们报了一下拳。
各位大臣虽然也不知道,王爷这个时候,叫唐震有什么事情,可心想着,现在这个时候去,肯定是要紧的事情,当即也不敢多留,对着唐震也是报了一下拳,都笑着说,“唐将军去吧,不要管我们这些老匹夫,今儿个唐将军是老丈人,我等自然是唯唐大将军和景王爷马首是瞻。”
唐震听到他们奉承的话,心中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亟亟地就往后院赶去。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外甥女,衣衫凌乱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的女儿,却踪影全无。
景烨交给了他一个,自己一直在逃避的抉择,这次,景烨下的杀手锏,他唐震,似乎还能这么轻轻松松地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