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景王府一片祥和,热闹之气,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处,等待着良辰美景的到来。
朝中各位倾向于支持景烨的大臣们,纷纷送来贺礼,景烨之所以同意唐震,自己和临胥同一天成婚,一方面是成全了唐震的中立之心,另一方面,也趁机可以看清,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哪一些,可以归入自己的阵营,而哪一些,注定成为自己,登上王位的绊脚石。
当然,那些大臣中,也有没有来的,他们清一色的都假托自己有事,心里万般想要前来庆贺,但是实在抽不出身,面对这些大臣,景烨需要慢慢的拉拢,争取将他们的大部分人,都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唐震虽然是中立的大臣,但是,今日是唐震爱女的大婚之日,他不得不出席,否则,真当是有些说不过去。
先帝早逝,索性景烨与景华的生母——西宫太后,到了场,也算是圆满。
随着礼乐官宣布吉时已到,各色的人们,立马都止住了自己的声音,静静地等待着,天朝王爷景烨与唐大将军嫡出二女儿的隆重婚礼。
这两家联姻,个中利害,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道明白的。
庙堂内礼乐声浓,唐嫣然在礼官的赞礼词中盈盈下拜,一身红衣上点缀着白鹤绒丝,轻纱迷离,越发显得她的身姿曼妙动人。
她的手里握着新进贡的波斯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她今天要嫁的人-- 天朝新任丞相独子“临胥”。
唐嫣然被火红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入目处,都是绚丽的红色。
天朝虽不怎么重礼,但适逢嫁娶,礼数却也是极周到的, 三跪拜,九叩首,再站起时她的身形已经不稳。
有一双手代替语乔,扶住了她。
她看到在万红之中,搀着自己的那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中带了几丝薄茧,一枚通体细润的玉扳指戴在左手的拇指,平添了几分王者气概。
一股莫名的不安,袭入她的心头,这枚玉扳指好生熟悉,可自己从来没有看临胥戴过,这是怎么回事?
这真是临胥的手?嫣然不禁纳闷,平日里也不见他戴过,难道是临家的传家之宝?
正疑惑间,高堂上传来中年妇人的笑声,“烨儿,为娘看你十分喜欢这新娘子,日后你们夫妻互相扶持,为娘在宫中也就安心了。皇上朝政繁忙,出不了宫,你不要介意。”
“是,儿臣谨听母后教诲。”玉扳指的手松开她,往高堂拱了一拱手。
什么,宫中?母后?父皇?儿臣?
她记得临丞相夫人许氏早在七年前,就已因病亡故,难道临胥还有一位母亲在宫里?
这……
“琳儿,你是唐将军的嫡女,与烨儿可算是天生一对,”高堂上的妇人显然心情愉悦,“日后可要为景王府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景王府!这不是自己的表妹--唐雪琳所嫁之人景王景烨的府邸吗?
这一切的错乱,都在彰显一个不争的事实,她竟然,上错花轿了!
唐嫣然心乱如麻,叩拜之礼已经结束,前来祝贺的宾客正纷纷散去,如果就这么错下去,等到景烨掀开盖头发现新娘不是唐雪琳,那该作何解释?
倒不如现在在庙堂上,挑明了直说,虽使唐府丢了脸面,但总比这一场嫁娶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强。
想到这里,唐嫣然抬手就要揭喜帕,环佩玉钗被她的动作带得叮咚作响,“等……”
等字还没说完,唐嫣然只觉腰间一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她软软地倒在一个坚实的怀里,醉人的龙莚香萦绕在鼻尖,此刻竟生出种别样的依恋。
景烨略带阴沉的声音在头顶升起,“母后,琳儿已经累了,儿臣这就带她回房歇息。”
西宫太后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是宠爱,见到景烨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只当他等不及要洞,房了,随即用衣袖掩住口,掩盖住自己的笑意,但一双眸子里,还是满露着‘我懂了’的信息。
“好,好,好,既然琳儿已经累了,本宫也就不多留她了,烨儿,你将自己的新娘子,送回洞,房吧。”
景烨全然不顾,西宫太后话中的‘特殊’意味,揽着唐嫣然的腰,更加大力,回道,“谢母后,儿臣告退。”
唐嫣然奋力一挣,想要挣脱开景烨的禁锢,她想要说,他想要对这在场的所有人说清楚,她不是唐雪琳,她是唐嫣然,她和 唐雪琳上错了花轿,她真正要嫁的人,是当朝丞相临胥。
怪不得方才,遍寻语乔,都不见她的踪影,原来原本就是自己上错了花轿,怎么办,怎么办。
唐嫣然心乱如麻,一只手在暗处,用力地要掰开景烨的手。
景烨感觉到她的反抗,忽然附在唐嫣然的耳边,说道,“夫人,不要害羞,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日后花语暖香,温存缠,绵,王妃要是都像今天那么害羞,本王可要受苦了。”
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传入,在场地所有人的耳里。这时候不走,就太不识相了,想到这层,在拜礼庙中的大臣,侍女们,都自觉而且迅速地离开,转步往宴客厅走去。
唐震摸着自己的胡子,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远去的身影,刚才景烨在她耳边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看来景烨对琳儿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他这个当爹的,只要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也就安心了。
眼见着,自己被景烨拥着,越走越远,唐嫣然心内焦急,不停地用各种动作,想要摆脱景烨的禁锢。
又走了几步路,景烨带着她连拐了几个弯。
忽然,唐嫣然只觉得手上的力道一边,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身体,猛然地往前倒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闭上眼睛等待剧痛的到来,这个景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前一刻,对唐雪琳极尽宠爱,下一刻却……
“唐嫣然,本王没想到你如此攻于心计?”
景烨的声音冰冷至极,没有丝毫温度。她不禁想起,之前自己住在王府,景烨对她的关心,还有那晚的,下棋之夜。
可是今天……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重重地摔到了一处软软的地方,她看着满目的红色,猜测可能是婚床。
这是他们的……婚房?
因为唐嫣然斜着倒在床榻上,盖在发上的红盖头,蓦地滑了下来,她回头一看,与景烨四目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