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竟是故人
素色2016-01-06 10:105,286

  见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夜瑾言目光一动,一边拿了温热的酒壶给无暇斟酒,一边笑着问席满琯“远之也去霞山,大男人一个难道也是去看红叶的?”

  他那一副“别骗我,我不信”的神情让无暇觉得有些好笑,也好奇地朝席满琯看了过去,席满琯在两人的盯视下不见一点局促,只是看了一眼无暇,半晌才道:“寻红叶做书签。”

  什么?做书签?

  夜瑾言看了一眼无暇,从她的眼里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然后立刻仰头笑了起来,“远之啊远之,真是看不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竟然也有这般小女儿情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

  倒是无暇有些惊喜地说道:“席将军也喜欢用红叶来做书签?我也很是喜爱,只是时常压在书里便会褪色,不知道席将军的怎么样?”

  无暇这话一出,席满琯的目光便看向了夜瑾言,某种带着若有若无的示威和得意,夜瑾言笑声一缓,有些若有所思了起来。

  席满琯已经收回了目光,看向无暇,认真地回答道:“选红叶的时候不能选嫩叶,越老越好,越老的叶子越是暗红,放在书里一段日子,颜色只会越变越深,很是好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无暇为了听清楚一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前倾过去,闻言有些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吗?可是老的叶子都是快要枯萎的,边缘都发黄了,难免会显得难看。”

  席满琯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所以才更加难找,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刚好在那片叶子最完美的时候遇到。”

  他的话别有含义,只是无暇有些不理解,想了想没想通,便也不再多问,之应了一句道:“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席满琯赞同地点点头:“我那里有两片,若是姬姑娘喜爱,也可以转送给姑娘。”

  他这话说的看似很随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概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发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那是他紧张时候的表现,一直没有说话的夜瑾言眼尖地发现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意来。

  无暇愣了一下,连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那也是席将军千挑万选才得来的,我怎能夺将军所爱?”

  席满琯似乎还在思索该如何接下去,夜瑾言已经开口发话:“远之送你了你就拿着吧,他一个粗人还喜欢什么红叶,朕听着都觉得瘆得慌,刚好你从小就喜欢这些风雅的小玩意,收着把玩也未尝不可。”

  “我……”无暇有些无奈地看着夜瑾言,张口想要推辞。

  夜瑾言也没给她机会,笑道:“朕瞧你虽然喜欢这些,可从小就不会弄,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将树叶夹在《诗经》里,后来那树叶都烂在了书里,将纸上的字都弄糊了,太傅还将你骂了一顿你可记得了?”

  听夜瑾言说起自己小时候丢脸的事,无暇果然转移了心思,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席满琯,见他神色并没有变化,这才放下心来,嗔怪地瞪了瞪夜瑾言,“还说呢,那叶子是丽嫔娘娘最爱的十八学士,之前被你弄得快枯死了,后来好不容易生出了两片叶子,又叫你怂恿我去摘了,为此我还被先皇训斥了呢。”

  夜瑾言被揭了底,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然后连忙道:“来来,无暇尝尝这花雕,天气冷,喝点暖身的。”

  难得见到夜瑾言窘迫的样子,无暇抿嘴一笑,也不再调笑他,岔开了话题道:“席将军看起来和我同龄,为何我从小就不曾听说过呢,言哥哥说席家乃是将门,可是我也不曾知道,武将之中有姓席的老将军呀?”

  她这么问其实有些失礼,毕竟这么贸然地打听别人的家世,只是在场的一共就三个人,她这么一问也表明了她没把席满琯当外人。

  席满琯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关于他的家世,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好,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夜瑾言。

  夜瑾言会意,朝无暇道:“看来你真的是将远之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记得小时候在御花园里玩,不小心掉到水里,是谁把你救上来的了?那个时候还缠着人家好几天,人家走了还拽着不肯放,现在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了,你反而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惊到的却是两个人,无暇和席满琯同时看向夜瑾言,见他并不是开玩笑的神色,又同时回头看向了彼此,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震惊,久远的记忆浮现了上来,无暇动了动嘴唇,喃喃道:“你是,远哥哥?”

  相比她来说,席满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笼在袖子里紧握着的手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原来竟然是她。

  曾经他救起来的那个小姑娘,他对她未尝没有好感的,只是见她和夜瑾言的关系那么近,皇家也并没有公主,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夜瑾言定下的人,后来夜瑾言大婚,他就以为她嫁给了夜瑾言,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不愿见到皇后的原因,纵然他掐灭了对她的好感,那就不要再见面了,不然徒增怅惘。

  只是世事从来都不如人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那个小姑娘,原来竟是他悄悄放在心上的人。

  两次初见,两次都轻而易举地虏获他的心。

  第一次他轻易地放弃了,第二次,他还要再错过吗?

  席满琯点点头,“是我。”

  他的亲口承认,让无暇鼻子一酸,莫名的委屈涌了上来,质问的话也随之而来:“你答应过的话怎么不算数,你说过很快就回来的,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席满琯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求助地看向了夜瑾言。

  夜瑾言却把头一瞥,暗中朝外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从远处走过来道:“皇上,皇后求见。”

  于是在席满琯灼灼目光下,罪魁祸首夜瑾言毫不负责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席满琯无奈地看向了等着他解释的无暇,“不是我不回来,当时我回到家乡,原本以为事情能够很快处理好,谁知道一拖就拖了好几年,回来之后皇上大婚了,我也不方便再随意往宫里走动了。”

  他这话勉强能说的通,虽然无暇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想了想觉得他也是迫不得已,便缓了口气,随口问道:“你家乡在哪里?”

  “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我也不想骗你,所以不要问了好吗,小荷花?”

  熟悉的称呼,从稚嫩的嗓音到如今沉稳的男音,无暇咬住了嘴唇,泪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远哥哥,我,我好想你。”

  席满琯的身体随着她的话轻轻一震,胸腔里的那颗心激动得似乎随时就要跳出来一样,他深深地呼吸,出口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柔和得不可思议:“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无暇一僵,这才意识到,她的事情席满琯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之前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无暇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然后红着耳根恨恨的转移话题道:“言哥哥实在太坏了,他明明知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让我多伤心了好几年,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席满琯却不允许她逃避话题,认真地看着她,让无暇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逃,“你告诉我,君子墨那里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说,他要以平妻之礼将那个东微茗迎娶进门?”

  无暇早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让世人得知,只是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只是这件事她也无法否认,乖乖地点头道:“是的。”

  席满琯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却并没有从她脸上发现悲伤难过的情绪,他不由试探地问道:“这件事你同意了?”

  无暇依然点头,很是无所谓得样子:“是我同意的,准确点来说,还是我提出来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破罐子破摔?”席满琯皱起了眉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和不赞同。

  无暇轻轻地笑了笑道:“她去挑衅我,扰了我的清净,为的不就是一个名分,反正这个名分注定是要给的,不如早点让她得到,也好还我一个清净。”

  席满琯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这样只会让她的胃口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你可知道,外头的消息就是她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君府在年前迎她进门,而她进门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将你从君少夫人的位置上赶下来,你想要的清净,根本不可能得到。”

  无暇闻言怔住了,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席满琯是对的,她当初就应该多拖延一段时间,这样东微茗纵然会来找她的麻烦,可是因为名分未定,东微茗也不敢太过放肆。

  而进门之后,东微茗是平妻,名分上虽然比无暇差一点点,可是加上君夫人的维护和君子墨的宠爱,她绝对可以完胜无暇。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无暇却突然有些轻松下来,微微笑道:“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结束总比拖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解脱要好。”

  席满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原本以为,无暇不会轻易地就放弃对君子墨的感情的,不,事实上,无暇确实不会轻易放弃,而她现在开始放弃了,大概也表明了,君子墨到底伤她有多深了。

  他想了想,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想告诉她,他对她的情意,想对她说,以后他来照顾她,可是那么多话,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轻飘飘地挤出一句话:“君子墨不是良人。”

  无暇闻言轻轻笑了起来:“这话呀,我都要听烦啦,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远哥哥换句话来安慰我吧?”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席满琯却真的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他不要你我要,以后我照顾你。”

  无暇怔了一下,然后迅速红了眼圈,含泪笑了起来:“就知道远哥哥最好了,以后就算娶了嫂子,也一样要对我好,不然我会生气的。”

  从说出话之后就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席满琯慢慢地放松了身体,悬到嗓子的心却迅速地沉了下去,越沉越深,深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冰凉一片。

  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口空落落的,席满琯勉强弯了弯嘴角,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来:“会的。”

  自从知道席满琯就是远哥哥之后,无暇迅速和席满琯熟络了起来,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席满琯,连夜瑾言都要靠后,面对夜瑾言佯怒的抱怨,无暇朝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快速地跑出御书房,去和席满琯汇合。

  软轿出了千秋门,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着,而立在马车旁边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席满琯,因为听闻法华寺的腊梅开得很好,加上席满琯也有意带着无暇出去散心,便和夜瑾言商量着带无暇去一趟。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褥子,烧得旺旺的火炉将小小的空间里哄得温暖如春,无暇趴在小桌子上,下巴放在交握的手上,张口吃下席满琯递过来的橘瓣,一边听着席满琯不紧不慢地讲着邻国大炎的风俗习惯。

  “大炎的冬日可没这么冷,最冷的时候也只要穿一件夹袄就可以了,所以大炎的百姓根本就没有见过雪,腊梅虽然能成活,但是也只长叶子不开花,不过大炎因为炎热,却有另外一种在夏天开房的花,当地百姓称为火焰花,这种花是火红色的,看上去像是火在燃烧一样,可是它的花瓣如果捣烂的外敷,是治疗烫伤烧伤最好的药。”

  “还真是无奇不有呢,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大炎看一看。”

  席满琯剥着橘子的手一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会有机会的。”

  法华寺身为皇家寺庙,离京城本来就不远,出了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比云霞寺还要近上很多。

  席满琯细心地给无暇裹上厚厚的披风,这才撩开了帘子,扶着无暇下车来。

  无暇只觉得刺骨的寒风往脸上一扑,彻骨的凉意,只是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风已经止住了,她睁眼一看,正是席满琯站在她前面挡着呢,无暇心里一动,暖意上涌,忍不住就仰头朝他感激地笑了起来。

  “快进去吧,外头风大。”席满琯弯了弯嘴角,轻声地说着,又替她紧了紧披风。

  “嗯。”

  大雄宝殿一样的宝相庄严,高高的佛像低垂着眼睛,神情带着淡淡的怜悯和冷漠,俯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无暇跪在蒲团上拜了之后,上完香才发现席满琯一直负手站在旁边动都没动。

  便有些好奇地问道:“远哥哥不拜佛吗?”

  席满琯摇摇头,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有些事,与其求佛,还不如自己去努力做到。”

  无暇却以为他在暗示她和君子墨的关系,当即若有所地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的,让言哥哥担心了。”

  席满琯的眸中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挫败,转瞬即逝,他转过身道:“上了香,我们去后山赏腊梅吧。”

  后山的腊梅果然开的正好,素心腊梅、红心腊梅、磬口腊梅、小花腊梅、柳叶腊梅、荷花腊梅,各色品种争奇斗艳,加上那股怡人的冷香,无暇觉得自己都快要醉倒在这个地方了。

  早有跟随的护卫丫鬟将带来的茶具摆开,然后直接从树枝上采了腊梅来煮茶,那芳香随着热气升腾着,惹得无暇期待不已,席满琯的眼里也带着笑意。

  两人正在树下饮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不嘛,我就要一枝好不好,这个荷花来没这么香,我带回去放在厢房里做插瓶……”

  “回去我派人去别的地方寻来给你,这寺里的花不能摘的,乖,外头这么冷,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低声哄着女子的男声十分耳熟,席满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无暇,却见她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两人安静地喝茶,就等着扰了清净的人离开,谁知那女子听了这话,反而又道:“既然不准摘,那咱们就多看一会儿好不好,子墨,好不好嘛?”

  没错,出声的这两个人,就是君子墨和东微茗,君子墨被东微茗缠的有些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那好,只多看一会儿,你身子寒,可不能再冻着。”

  “谢谢子墨,子墨最好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无暇这里已经可以透过树枝看见他们的身影,无暇眼中闪过无奈,看来是避不过去了,她垂下了眼睛,安静地品尝着茶水的芬芳。

  不过几个月之前,他还带着她去霞山赏红叶,他说过的要对她好的话还言犹在耳,可是现在,他却是带着另外一个女子在这里赏腊梅,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信的呢?

继续阅读:第077章 赐婚给你的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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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的替嫁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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