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趁机一拉，将她拉到怀里来，无暇慌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你放开我！”
君子墨没有理睬她，而是伸手将她手中攥着的衣裳一点点地拽出来，整个甩到了角落里。
“你！”无暇见状气得使劲一推他，抬脚就想过去捡回来，却被他的双臂扣紧，挣脱不了，狠狠地回头瞪着他，“君子墨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扬声就向外叫着聆雪和听雪，君子墨紧紧地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用她身上的香气来洗涤自己的疲倦，“不用叫她们了，她们不会听到的。”
无暇心里一惊，急忙戒备地问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她质问的语气让君子墨自嘲一笑：“你看，你对她们都比对我好，放心吧，只是让她们睡一觉而已。”
无暇闻言也放心下来，虽然君子墨的做法让她很生气，但是应该还不会下狠手，他说的话也基本上没有骗过她，就像当初他不想娶她，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讨厌她。
“你过来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他的手在她散落的长发上轻抚着，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只是来看看你，来问你一句，你当真要嫁给席远之？”
无暇的身体微微一僵，瞬间又放松了下来，点点头道：“对。”
“你爱他吗？”
“……”无暇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席满观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不是一句爱不爱就能说清的。
君子墨没等她回答又问道：“如果我让你不要嫁给他呢？”
原本还有些怔愣的无暇突然笑了起来，唇边勾勒出讥讽的弧度，“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你不爱他，你们以后在一起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爱我就够了。”
说一句她顶回来一句，君子墨眼睛微红，声音低哑地轻吼，“可是我也爱你！”
无暇轻嗤，垂着眼睛将他推开一些，抬头看着他道：“那又如何？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君子墨一怔，随即悲哀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不要来打扰你？可是无暇，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你还要嫁给别人，你告诉我？明明那天晚上你为了流泪了，为什么我离开京城才这么几天，你就……”
无暇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不是在为你流泪，我是在为我自己，为我自己终于告别了从前那个，爱你的自己！”她说着垂下了眼睛，不去看他眼中涌起的万般情绪。
君子墨轻笑，喉咙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酸涩得让他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随之有些苦难，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这才挤出了声音，“你这么说，是在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无暇攥在一起的手指越收越紧，抑制着心底翻腾的情绪，然后她轻声道：“对，我不爱你了。”
多么轻松的一句话，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响亮地回荡在君子墨的耳边，将他的心都给震碎了，他怔怔地站在哪里，目光微散，脑海中只剩一片空茫，无爱无恨无痛无伤，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将要去往何处。
无暇低着头见他许久都没有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来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苍白的脸色给惊住了，烛火之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泛白，目光没有落点，很明显有些不对劲。
无暇心里一紧，试探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无暇的脸色终于变了，“君子墨，你没事吧？”
轻拍着他的脸，一连喊了好几声，无暇急的眼泪都要涌出来，君子墨的眼睛慢慢地转动一下，然后才逐渐恢复过来，看清眼前无暇焦急的面容，他闭了闭眼，然后唇角牵起了苦涩来。
“我没事……”他收回手臂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灯火之下他的面容有些恍惚，深邃的双眸漆黑一片，里面没有丝毫的光影，无暇看进去，就好像跌进无边的黑暗中，无法挣脱。
还是君子墨将眼睫垂落了下去，这才阻断了两人的对视，好像没有看见无暇退后一步带着惊惧地抚着心口，君子墨轻声道：“我想再问你一次，无暇，你真的要嫁给他吗，即使我爱你？”
无暇抿紧了嘴唇，斟酌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然后君子墨笑了起来，灿烂的笑意，整张脸似乎都随之鲜活起来，儒雅的笑意让无暇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迎风站在船头，白衣飘荡，笑容温润，朝岸边看过来，眼中盛满了细碎的阳光，那一瞬，天地失色。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即使他在笑着，她却好像听见他在痛，他在哭。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他们之间，其实早就已经没什么话要说了，更何况，其实也已经没有说话的身份了。
君子墨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边笑着一边道：“无暇，等着我，等着我。”
无暇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心里却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看着她的容颜，漫不经心地说道：“无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记住，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这么明显的话，让无暇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她不由上前一步道：“你休想，别以爱我为借口犯下什么不该犯的错！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不是借口，”他摇摇头，某种满是深意，“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我这一生，如果不去做，我也会后悔的，所以，不要阻止我，你也无法阻止。”
“无暇。”他又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跃出窗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无暇怔在原地许久，直到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将她惊醒，这才猛地坐到软榻上，身上却一阵热一阵凉，心里的担忧和害怕交织着，让她神魂不属。
第二天，无暇的神色明显有些憔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时常便会走神。
席满观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走过来，低声道：“无暇，你若是后悔了，那……”
无暇睁大眼睛看着他，摇摇头道：“我没有后悔，只是，我只是不太舒服罢了。”
“我知道，昨晚君子墨来过了是吗？”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事情摊开来说，能在这个时候瞒过周围的暗影成功地潜进来的，也只会是君子墨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无暇有一瞬间的惊慌，手指都微颤了起来，小心地看了一眼席满观，定了定神道：“他没说些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嫁给你。”
席满观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只是低下头问道：“那你的回答呢？”
“是。”无暇认真地说着，目光不闪不避，定定地与他对视，“我说是。”
席满观笑了起来，语气也轻松了下来，柔声道：“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无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我怕到时候……”
她欲言又止，席满观又何尝不理解她的意思，这原本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君子墨岂是那么容易甘心的人，所以他一早便有了针对他的安排防备，只是为了不让无暇多心，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罢了。
“别怕，有我在呢，不会出事的，你只要安心地做我的新娘就好了，”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脸，“别想那么多，都交给我，有什么事也都和我说，我们都要成亲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整日烦恼这些，都睡不好，这么憔悴的新娘我可不要。”
无暇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面上却还佯怒道：“不要可不行，都已经被你定下了，我可是赖着你了将军，你怎么能始乱终弃呢？”
调皮的样子看得席满观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笑道：“无暇所说的‘始乱’可是指这个？”见她的脸更红，便又道：“既然是这样的，那我怎么敢‘终弃’？我也舍不得‘终弃’。”
“远哥哥！”无暇咬住嘴唇瞪了他一眼，可惜眉眼之间满是娇艳嗔怒的媚色，眼波流转之间，潋滟生辉，“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我可算是被你骗了！”
席满观一抿唇，随即低头凑近她的耳畔，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被我骗了那也没办法了，无暇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远哥哥！我真的不理你了！”无暇跺跺脚，羞恼地转身跑了进去，只留了席满观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微微笑着。
只是一转身，某种的光芒从柔和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君子墨，你还真是敢，居然趁夜闯进来，这次放过你，只等你若是再敢动手，即便不能要你的命，必定要剁了你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