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但是最大的猜测就是兰澹宁来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全身心地戒备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门,门外已经传来了青襄的声音,“兰姑娘,你如此深夜擅闯私宅是否有所不妥?”
果然是她,君子墨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不耐烦,心底却莫名地涌起了烦躁和无力,若不是他的内力尽失,他又怎么会连这样的行迹都察觉不出来?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兰澹宁道:“我只是有急事要和你家主子说而已。”
青襄道:“主子已经歇下了,不方便出来相见,兰姑娘若是有事不妨和我说,待明日我自当转告主子。”
“你这是当我眼瞎了?我明明都看到君……你家主子了,你给我让开,耽误了你家主子的伤势,你承担得了责任吗?”除了在君子墨的面前,兰澹宁一向都是那么高傲的,此刻见青襄百般阻拦,难免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君子墨在门后怒极反笑,她以为她是谁,擅闯了他的府宅还用这样的口气和他的属下说话,这样反客为主的不要脸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真无耻。
青襄心里未曾没有火气,只是听闻她提到君子墨的伤势,勉强给压了下去,道:“不管什么原因,兰姑娘也不该如此擅闯,这里毕竟不是兰姑娘的宅子,难道兰家的规矩就是不经主人的同意就可以随便进入吗?!”
他这话说的算是很重了,将兰家都抬了出来,兰澹宁气得脸涨红,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举动有所不妥,只是因为得到了消息很是兴奋,便匆忙跑过来寻找君子墨,将规矩之类的都抛到了脑后去了。
“你……你胡说八道!”
青襄暗暗轻哼一声,面色却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是不是我胡说八道兰姑娘自己心里清楚,光凭兰姑娘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兰姑娘就地格杀,如今没动手考虑的也不过是兰家的面子,还请兰姑娘自重!”
兰澹宁情急之下是从墙头跃过来的,此时被青襄特意点出来,也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尴尬了一会儿,又恼羞成怒道:“我都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让我出去再从大门进来不成?我得到火伞菇的消息,要告诉你家主子,你又何必这样拦着我?”
闻言青襄心中一动,惊喜也随之涌了上来,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兰姑娘也不该擅闯,也算是大家女子,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若想要见主子,我自然会去通报,”他说着一边转身一边丢下一句,“兰姑娘且在外等着吧。”
“你……”兰澹宁有些不甘心地想要跟上去,只是一想青襄怎么也算是君子墨跟前的人,若是他不高兴了在君子墨面前提起一句,君子墨只怕对她的印象会更差,想到这里,她倒是住了嘴,乖乖地在原地等着青襄敲门进去。
君子墨本来就在门内听着他们的话,闻言直接道:“我已经歇下了,实在不方便招待客人,兰姑娘请回。”
青襄正要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闻言心里倒是着急了起来,好不容易能得到火伞菇的消息,不管是是真是假,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地错过。
君子墨这话就等于在兰澹宁的头上浇下了一盆冷水,瞬间将她的热情都给熄灭了,兰澹宁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这都已经有了消息了,你见我一面都不行吗?”
君子墨沉默了一会儿,心里也同样在挣扎着,见她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大碍,而且还能得到火伞菇的消息,实在稳赚不赔,只是……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无暇,即使没什么亏心事,他去见兰澹宁总觉得有些心虚。
他正举棋不定的时候,门外青襄忍不住开口轻声地唤了一声,“主子……”
君子墨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又道:“寻找药材是我的事,无需兰姑娘费心,兰姑娘请回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
兰澹宁瞧着映在门上的身影渐渐变小,也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出来,当即有些黯然地垂下了肩膀,抚摸着还有些酸疼的左手腕,那还是因为她想要得到消息而和别人比试一场之后留下的伤。
青襄此时倒有些尴尬了起来,看向兰澹宁的目光也有些同情,只是他也不会违背了君子墨的命令,只好道:“兰姑娘还是请回吧,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也不安全。”
兰澹宁笑了笑道:“没事儿,那我就走了。”
青襄看着她垂头丧气地样子,不知道为何就开了口道:“我送兰姑娘出去吧。”
兰澹宁未置可否,两人一路慢慢地走着,青襄心思微动,道:“兰姑娘是怎么知道主子在找火伞菇的?”
一提起君子墨,兰澹宁似乎也有些精神起来,“他的方子还是我给他的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原来那方子竟然是姑娘给主子的!”青襄眼睛一亮,“只不知道姑娘的方子从何而来,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学医的,那方子巧妙至极,令在下钦佩不已。”
神医天涯柳青崖是兰澹宁师傅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知道柳青崖武功高强的人也不多,他本身就是以一身医术闻名江湖,而兰澹宁也不会医术,所以极少有人会将两者联系起来。
兰澹宁也不愿将消息传扬出去,闻言道:“你管我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不会害你家主子就是!”
青襄刚才就已经见识到了她的牙尖嘴利,此时张了张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也没那个资格去问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然后又转了口风道:“那不知兰姑娘可否透露火伞菇的消息,虽然方才主子不愿相见,但也只是不方便罢了,消息还是想要知道的。”
兰澹宁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道:“你能代表你主子的意思?”
青襄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兰姑娘说了,到时候不如跟着我们这边的人一起找到火伞菇,这样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请主子相见,主子不会拒绝的。”
这话有些逾矩,就等于在告诉兰澹宁,你这个消息的魅惑不够大,还不足以打动君子墨,若是拿到了火伞菇之后再来谈条件,成功率肯定更大。
兰澹宁自然也不笨,闻言眼睛闪亮,随即道:“你这个做属下的倒算计起主子来了?”
青襄面色一肃,认真道:“不敢,我不过希望主子的伤势能够快点好起来罢了,而且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他此时根本就不会想到,就着这么一件在他口中“无伤大雅”的小事,将来会发展成差点要了他家主子性命的大事。
世事从来难以预料。
兰澹宁一听也干脆地点点头道:“消息可以给你们,但是我也有要求,第一,你们去找我肯定是要跟着的,第二,找到了之后,火伞菇可以给你们,但是必须保证我可以见到你家主子。”
青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的消息准确,能够成功地找到。”
“我有八成的把握。”兰澹宁见他应得爽快,也干脆利落地做了保证。
两人随即又商量了出发寻找的时间,以及前往的人数。
因为分布在各地的人基本上都是由青襄调配管理,君子墨直接从青襄等几个管事那里得到消息,所以青襄暗中调派了几个人跟着兰澹宁去找火伞菇,一点都没有引起君子墨的怀疑。
倒是君子墨见兰澹宁这么干脆利落地消失不见,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让青襄加紧寻找的步调。
没有政事也无杂事,每日和无暇有时出去闲逛,品尝小吃,体验大炎的风俗,有时窝在书房,各自看书作画,或者游湖垂钓,岁月安然静好,美好的都要让人嫉妒。
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三个月之后终于掀起了微澜,君子墨蹙着眉头听着青襄禀报,兰澹宁又回来了,君子墨甚至都不想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厌烦,视线重新放回手中的账册上,摆摆手道:“看好她,别让她半夜又跑过来,惹人厌烦。”
青襄垂下的双眸中却带着叹息和心虚,其实他故意现在就提起来,也不过是先试探一下君子墨,让他有个准备罢了,原来他还觉得君子墨应该不会因为火伞菇而拒绝和兰澹宁见一面,毕竟在他的眼里,君子墨向来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之流,可是现在看见君子墨的厌恶,青襄的心里倒开始有些打鼓了起来。
而此时,兰澹宁正跟着几个人一起往这边过来,矫健壮硕的马匹从城中穿梭而过,虽然是好几匹马,但是步调却出奇的一致,可见御马之人的马术不凡,兰澹宁骑在其中一匹上,居于中间位置,一边策马,脸上却露出了急切和期待的笑容来。
旁边有个男子笑道:“马上就能见着主子了,六娘可高兴?”
兰澹宁回过神来,见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还有周围几人的笑声,佯怒地瞪了他一眼道:“小十八,你莫不是觉得上次那顿揍还不够舒坦?”
刚出声的小十八忙一脸惊恐地说道:“够了够了,女侠你可扰了小的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