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信封存好银币,再次埋于梧桐树下,叩头,起身,出门,他没有打算去动用这笔银币,动用之后他便必须参军,回不了头,这未必不是母亲一次变相的“逼迫”。
事实上韩信见过父亲一次,那时他仅有半岁,之后父亲出走,便再也没有回来,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言,韩信还没有完全认可这个父亲,就仿佛他还没有认可他的韩氏身份一样。
“韩信”二字,是韩信为自己取的名字,那是他抗争几年的结果,韩信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名字……或许是还未放下,有些事情一旦经济便已近融入生命的一部分,挥之不去。
直到韩信走远,林紫月才来到梧桐树下,望着新鲜的泥土怔怔出神。“我错了吗?”林紫月同样没有答案,有些事情本无所谓对错,是非对错谁又能说清呢?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韩信,迷一般的儿子。
进山的路途并不遥远,出了城门向东五里便有一条直通丛林的小路。小路不大却曲折迂回,直通丛林深处。
这一片林区由于地处虞国边界,平时少有猎人出没,虞南两国早有分争,摩擦不断,军队虽没有正面交集,然而虞国军队时常骚扰南国周边百姓,偶尔乔装改扮,打家劫舍,也属常有之事。
所以此地并不太平。
韩信一行三十一人直到中午才彻底进山,韩信没有急于打猎物,只是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丛林生活的残酷,人,唯有出于绝境中才能激发他们的战斗意识。
社会其实也就是一个放大的丛林。
实际上韩信也是第一次打猎,上一世他只是钓过鱼,自然不懂打猎这样高难度的任务,不过这不会影响他调兵遣将,
不会潜伏,不会伪装,不会隐匿,他可以一步一步学习,他有充分的理论知识,缺少的只是实践作用。
刀箭只有韩信这种军属家庭才比较常见,就普通百姓而言刀箭属不祥之物,常人避之不及,韩信的猎队,也唯有韩信背上一柄弯刀,一把弓箭,可谓“贫穷至极,惨不忍睹。”
打猎绝非轻松的事情,徒手博虎屠熊,那只是传说故事中才有的情节,韩信没有那么好运,连续几天的空手而归,直到的第十六天,韩信猎队才收获了第一头猎物……驴。
一头百花雄驴,足够再次完成一个人的武器装备,韩信就这样,一边训练一边积累装备,慢慢蓄力,直到半年之后,猎队才完成了最初的武器配备。
训练主要集中在,隐匿,潜伏,伪装,攀爬,伏击,交替掩护,撤退……这些足以涵盖一次成功偷袭到有序撤退的全部过程。也是逃命活命的过程,如此做法理所当然是韩信需要摸索的第一要务。
其次才是单兵作战能力的训练,没有捷径可走,只有对砍,当然只是用木刀,韩信则负责总结经验,将有限的经验具体化,系统化,然后再反馈给他们。
三十人被韩信划分为三个小队,队长分别由林升,狄虎,狄龙担任,这三人也是从小让韩信吃亏最多的三人,能力相对突出。
一对一的对抗,二对二的对抗,一对三的对抗,一对多的对抗,多对一的对抗,最后才是队和队的对抗,韩信认真思索研究,力求把战力发挥到极致。沉迷其中,乐此不彼。
韩信随便为猎队取了个名字“狼牙猎队”,很平凡的名字,寓意若狼牙一样凶狠。
枯燥烦琐的训练伴随着一群热血少年,没有人觉得累,能陪韩信打架九年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提升最慢的反而是韩信,团队的战力在韩信有意的安排之下不断提升,最终会走到那一步韩信不得而知,他要做的仅仅是给他儿时的伙伴一条路,回报九年陪他打架这一分恩情。
如此两年时间有匆匆而过。
“公子,再打一次!”林升带着他的一队人马遥遥欲试,经过两年多的配合锻炼,他们有信心打败韩信,不是之前三十人,而是一个小队的十人。
“打就打!只是别怪我下手太重!”韩信从来不惧,只当是一种锻炼,唯有身经百战才能练出真实的本事。打赢一个小队,他最少有五分胜算,前提是不伤人。
林升不再多言,率先后退,组织十人迅速合围,两两组合,分五个方位,直奔韩信而来,韩信举刀横扫,挡住右边的攻击,同时身体迅速右移,以攻代守。迅速抬腿,直击二人组合……
二人在和韩信弯刀触碰的瞬间,一人主攻后腿,一人防守迅速补上,全力抵挡韩信的一击。
一场仗打了半个时辰,无所谓胜负输赢,直到大家都舞不动武器才停下来,韩信微微显得有些惆怅,只因今天之后打猎的队伍便只剩他一人。
“公子,你真不打算当兵?那我们也不当了,就打猎也能养活一家人!”说话的是林升,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稚气,两年的丛林生活已经让他们完成了根本的蜕变。
“不当了,韩哥都不当兵我们当兵干什么?”
“不当,绑我去我也不当!”
众人一致附和,五岁时纯属欺负韩信,十四岁时便是一致的害怕,直到今天,两年残酷的丛林生活磨砺,对韩信更多则是敬重,源自内心的敬重。他们一直有一个共同目标,跟着韩信去当兵,出人头地,他们从来不怀疑韩信和他们本身的实力。
韩信说过,他们三十人发挥全部战力足以轻松力敌百人,其中复杂的战术还不能纳入其内。
韩信完成了他自己许下的承诺,把他们培养成“精英!”
“我年龄不够,你们去吧!记得一定要团结,这样你们才能保护好自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命,没什么丢人的!”韩信找了一大堆说词,只为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我韩信的兄弟,不可白白送命!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蠢才,不配做我韩信的兄弟!”韩信微微一笑,第一次拿出了他韩公子的气势,正如他所说,对这一批从小朝夕相处的玩伴,他实在不能放心。战场是生命的屠宰场,绝非简单的武力所能左右。
暴力,只是其中一种手段而已。
南国,男子十八岁便要当兵,特别是青龙郡一代的边沿之地,要求更是严格,强行征兵。也就是说韩信想不想从军他都只有从军一条路,无力抗拒。
韩父便是例子,保家卫国,死于小规模的械斗之中,韩信不想重演父亲的结局,不是怕死,而是不明白为何而死。
这很重要,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找到足够支撑他去投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