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后面响起了昭妃冰冷的嗓音：“等一下！宸儿你可以走，那是因为不好插入女人之间的话题。但是姬儿可以留下……”
混蛋，你这个老女人！
心下一个咯噔，洛水的脸色倏地变了变。心里只能暗暗吐槽，这会儿倒是舍得喊我“姬儿”了，真是折煞小人了！
“母后……”看了看洛水，君容宸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到了昭妃身上，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说道，“姬儿该回去练习书法的。”
“还没娶到她呢，这么护着她了。”昭妃冷冷一笑，看向洛水的眼神中无端染上了几分寒意，“宸儿，还是说你觉得母后就是那老虎能把姬儿给吃了。”
“儿臣不敢……”
“容王，我在这也可以练习书法。”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洛水冲君容宸微微一笑，转身对上了昭妃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淡然道，“民女在此打扰昭妃娘娘了。”
“听到了吧，宸儿。”淡漠瞥了一眼洛水，昭妃转头对旁边的宫女懒洋洋地说道，“琥珀，容王南巡刚回太累了，送他出宫吧。”
“是。”被称作“琥珀”的宫女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到了君容宸面前，不容拒绝地说道，“容王，请吧。”
“……”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洛水，迫于无奈，君容宸还是双手握拳，作揖恭敬地说道，“儿臣告退……”
话音落，又看了一眼洛水，而后转身便离开了，仅留下一个潇洒挺拔的身影。
昭阳殿外，阳光轻洒，分外明媚。昭阳殿内，烛火耀眼，却难免多了几份孤寂和寒意。
“妹妹，你说六皇子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皇上囚禁的呢？”淡漠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洛水，昭妃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平妃身上。
“有人……有人诬陷他刺杀三皇子……”对上昭妃冰冷的目光，平妃不由打了个寒颤，低着头哀求着，“离儿他怎么可能……”
“姬儿，你觉得呢？”平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昭妃冷漠地打断了，昭妃回头笑着看向洛水，“南巡之时，姬儿是何宸儿一起去的吧。六皇子到底有没有刺杀宸儿呢？”
看吧，重头戏来了。昭妃要开始刁难自己了。
“……”无语地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洛水微低着头轻声道，“南巡之时，是有人刺杀过四皇子。至于是不是六皇子，又岂是民女可以断定的。英明如娘娘，心中自有定数。”
一般对于这样的事，若说“是”，昭妃是满意了，但是平妃呢，肯定要怨恨自己的。还不如再把这烫手的芋头扔回到昭妃手里。
“我心中是有定数的。”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昭妃抿了唇，勾勒一弯浅浅的弧度，“不知妹妹你现在心里有数了没？”
“……”这昭妃也不是普通人，想想也是，能在这宫中活得如此滋润，没有一点儿的心计怎么可能？这下子，这颗球又踢回到了平妃手上，平妃就算想狡辩也没有办法。
悲伤了表情，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抱着昭妃的腿就开始大哭：“姐姐，离儿知道错了，离儿他下次再也不会去做那种蠢事了。姐姐，你和皇上求求情好不好？让他不要囚禁离儿。离儿他还小……”
“这个，我也不好办啊。”蹙着黛眉，昭妃为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叹气道，“你也知道，皇上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兄弟相残了……偏偏六皇子又……”
顿了顿，昭妃突然话锋一转，便指向了边上的洛水：“姬儿，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呢？”
该怎么做才好……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啊。
洛水这下子算是知道君容宸的精明是怎么来的了。估计都是遗传这昭妃的！
医学上给出的结论就是，儿子的智商只能母亲有关。君容宸深受皇帝宠爱，想来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精明母亲了吧。
如今这尴尬的局面该怎么应对才好？要不要直接奉上一句“民女愚钝，不及娘娘聪明才智，还请娘娘自行定夺”。
能这么说吗？肯定会被拖下去挨打的！
“平妃娘娘。”洛水朝平妃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便是那三皇子了。娘娘何不去问三皇子呢？昭妃娘娘就算是有心想帮助，也无能为力……”
“对，三皇子。”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平妃的眼里放光一般地再次有了神采。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冲那洛水灿然笑着，起身站起，朝昭妃福了福礼，低哑的嗓音里还有着消除不了的哽咽——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先退下了。”
“……”漂亮脸上漾开一抹绝世妩媚的笑意，她细长的眼眸里感情如海，让人根本就无法揣摩她的心思。握着平妃的手，昭妃笑得格外亲和，“嗯，妹妹要好好求求那三皇子。”
“嗯。”再度福了福身，平妃便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这下子，偌大的宫殿里面就只剩下洛水和昭妃两个人。洛水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琥珀和我说宸儿最近很宠爱一个女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了果盘里的杨梅，昭妃没有看洛水，径自除掉了杨梅上的细叶，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呆呆站在一边，洛水并不说话。
将那漂亮杨梅往口中一放，昭妃就连那吃相都是极尽优雅和贵气的。
起身站了起来，昭妃看着面前的洛水，纤手手指微挑，上下打量了一下，笑了：“细看的话，确实长得不赖。不过，如果只是漂亮，宸儿定不会那么上心的。”
“……”挑了挑眉，对上昭妃讥诮的眼神，洛水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合适。
“不过，从刚刚情况看来，我也算是明白宸儿喜欢你的原因了。”收了手，昭妃转身躺在了太师椅上，轻轻笑着，低笑之中是说不出的懒散——
“带点小精明的女人总会给男人带来一点新鲜感的。等新鲜感过了，女人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关于昭妃对于她的评价，洛水没有反驳。一方面是懒得理会，另外一方，大概也是她认可昭妃的话。
高傲的容王是不会喜欢上一个仇人的女儿的，绝情的容王眼里永远只有新鲜的事物和不新鲜的事物罢了……
“姬儿。”昭妃又在叫她了。
“民女在。”回过了神，强行将心里的那份伤感压下，洛水走向了昭妃，低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换了那身衣裳，我不喜欢红色。”懒懒看了一眼洛水，昭妃嗤笑着说道。
“……”微微一愣，对上了昭妃戏谑的目光，洛水心里气得直挠墙——
妈|的，君容宸你骗我！混蛋！你母上已经换口味了啊，她不喜欢红色啊！
“是。”现在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是正确的。你要是叫我一身黑出来，我也绝对不敢穿白的啊。
洛水轻声应道，心里还在纠结着该找谁拿衣裳换的问题时，结果昭妃又开口了：“先别忙着去换衣裳，先来帮我捶捶腿。”
捶捶腿？！
老娘生前做杀手的时候只有拿过枪，没有拿过锤子啊，要不要我扛大炮给你捶腿啊！
心里万分不满的洛水面上却径自掐出一抹谄媚的笑意，走至贵妃椅边上，看着昭妃的裙子，心里万分郁闷——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捶腿。握着拳头吗？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吧……
“……”半蹲着身子，洛水比划了一下力度，拽着拳头便轻轻敲了下去。
一拳下去，那贵气的昭妃便立即惨叫了一声，黛眉紧蹙，气恼地瞪了一眼洛水，尖声骂道：“你想疼死我啊！轻点！”
“哦……”努力忍住了笑意，洛水紧拽着拳头再往下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请恕罪。”
话音落，拿捏了力度锤下。这一次温柔了许多，昭妃又不满了，嫌弃地嚷嚷着：“你是不是没吃饭啊，重一点！”
“……”心里暗憋一口气，洛水觉得等自己出逃之时，一定要在昭妃额头写上“王八”两个字！
昭妃使唤的所有事情，洛水都很听话地去做了。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特别是在不懂游戏规则的情况下，若是不小心翼翼，肯定会死得很惨的。
洛水从来就不想轻视古代规章制度的权威。身在高位的人，一个不开心就很有可能拿你出气，那还不如谨慎一些，只要能保全性命就足够了。
……
“琥珀，去请那安御医过来吧。”昭妃这会儿又开始使唤人了，撑着头蹙眉呢喃着，“我头又痛了。”
“是。”琥珀一看昭妃脸色不佳，虽然紧张但也还算镇定，冲边上的洛水喊道，“你，去给娘娘打盆清水来。”
“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洛水转身便暗暗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遭报应了吧，让你那般算计别人。
进宫三日，洛水已经差不多把昭阳殿周围的情况摸透了，和那小太监宫女也混得几分熟了。
这会儿琥珀去请御医，洛水被派来打水。
出了昭阳殿，洛水一看四下并无其他人，冲边上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嘴角自然而然地染上了阳光的绚烂。
“姬儿小姐，怎么了？”小太监跑了过来，热心地问道。
“那个……”洛水捂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模样，“我肚子突然很痛……可是，昭妃娘娘她……她头疾又犯了，安海，你能不能帮我去打盆清水？”
打水干什么，不用解释，小太监也是知道的。当下看洛水脸色不佳，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打水了。
洛水心想，自己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昭妃生病了，只要她一生病，准没有精力整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就落得一个清闲了。
冲那小太监摆了摆手，洛水神清气爽地一甩衣袖往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