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香走了,夏枳一行人便被带路的小二带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虽说是偏僻,但是也好在它是靠近窗户,且能把大堂中的喧闹阻隔在屏风之外。
夏枳被宁言扶着坐在椅子上,接着手里又被塞了一个茶杯暖手。
“即使这酒楼是冯秋的,也不能随意拿出一泡茶就是清汤茶。”宁言先于夏枳一步将杯中的清汤茶给抿上一口,砸吧了一下嘴,“是想让人不知道冯秋喜欢清汤茶吗,而且这茶也太次了些。”
夏枳紧抿着唇,也抿了一口茶,却是未发一语。
敞开的窗户有一阵冷风吹来,宁言见夏枳的身子好似被吹得抖了抖,便想要起身去将窗户给关了。
“无妨。”夏枳侧耳好似听到了宁言的动作,清冷着嗓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既然夏枳不介意,宁言也只好耸耸肩,又坐回椅子上,等着小二将膳食端来。
没有了宁言在一旁叽叽喳喳,席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夏枳握住茶杯的手指在细细摩擦,她皱了皱眉头。
“公子,小姐又怎么你了吗,怎么不说话?”白亦一进门,便看到宁言坐得离夏枳远远的,且闭着眼睛不说话。
白亦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夏枳的性子清冷,不爱说话她已经习惯了,但是宁言这人,即使不谈正事他也喜欢插诨打科,现在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倒让她有点不适应。
宁言只抬眸看了看白亦,见她已经将暖炉放在夏枳手上了,就冷哼了一声。
但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白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依旧是满脸疑惑。
“哥哥在想事情,白亦你别打扰他。”夏枳突然出声替宁言解释了一句。
哪知她的这句话,更让白亦对宁言疑惑了起来。
倒是宁言本人,在听到夏枳叫出“哥哥”二字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上了一亮。
虽然宁言还是沉默,不过还好有白亦进来了,且没一会儿,店小二就已经将之前宁言点好的菜给端了上来,屋内的安静也就没再让人觉得有那么奇怪。
“公子小姐,这是本店的招牌菜,醉鸡。”店小二将菜端着放在桌上了以后,给他们介绍了一句之后,又继续道,“还有冯掌柜知道即墨姑娘来了,所以这顿饭他请。公子小姐慢慢用餐,小的先告退了。”
店小二的话,听得宁言挑了挑眉。
等人一走,屋内只坐着他们三人的时候,宁言便邪魅地扬起一抹笑容。
“你说,我们一踏进门,冯秋就收到了消息,这背后有没有藏着些什么事?”宁言在说话的时候,眸色还闪了闪。
夏枳紧抿住唇,待白亦将醉鸡夹给她,她尝过一口之后,才清冷着开口,“你也需要学着这鸡,醉上半分才行。”
听出了夏枳话中的意思,宁言的眼中抹过一丝了然。不过嘴中却嘟囔了两句,“即使冯秋的事,你不想要我插手,但是你也别用着指使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明明我是你哥哥。”
白亦终于明白了宁言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沉默了,敢情是因为夏枳没有叫他哥哥的原因。
屋内只在白亦刚进来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接着又恢复回之前的安静。两人都是静悄悄地在吃饭。
夏枳张口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给吃完之后,便接过白亦的手帕擦了擦嘴。
不过脸上虽然还是之前的那一抹清冷,心中却是已经翻腾万分。
宁言之前的那个问题提醒了她,冯秋这人,还需要她去仔细查查。
“为何晚膳要去兰居?”听着宁言的咀嚼声,夏枳突然开口问道。
“聚云楼是冯秋的地盘,而那兰居,却又是张昀开的。特意挑了两家药行的掌柜开的酒楼吃饭,你是不是想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以夏枳对宁言的了解,即使平时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宁言在夏枳看不到的情况下,挑了挑眉。口里还塞满了东西,宁言支吾道,“去了就知道了。”
“……”
好不容易打破的安静,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这样的状态,与屏风外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连着窗外的喧嚣,此时也变得更为突出了起来。
白亦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在她探头伸出窗外,看着外面发生的状况的时候,,突然就惊呼了一声,“小姐!”
“嗯?”夏枳皱了皱眉。
宁言倒是一听到白亦的声音,便立马将手中的碗给放下,与她一同站在窗边朝外看去。
夏枳只听着自己耳边好似擦过一阵风声,揉了揉太阳穴,刚才还响的好好的咀嚼声,此时已经不见了。
“小姐,那个刘尚香真是太猖狂了!”
夏枳听着白亦又惊呼了一声。
“就是就是,原来她刚才还真是放过我们了。啧啧,现在都已经到了在大街上动手打人了,果然是一个刁蛮女子。”宁言接过白亦的话,大致地就把窗外的事情给夏枳描述了。
夏枳依旧紧蹙着眉头。
她看不到窗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白亦却又在那边惊呼了一声。“小姐,看刘尚香的这个架势,差不多要把那个女子给打死了。”
“小枳儿,你说我去英雄救美如何?”
白亦一直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惊呼声,已经让她有些烦躁了,现在连宁言也要参与进去。
两人一人一句地突然在闹腾,听得夏枳有些烦躁。
“随你。”夏枳清淡地应了一声。
算是将宁言给支走了,耳边会没那么闹腾。
不过如果宁言真去把外边的事情解决完了,说不定夏枳的耳边会更加吵闹。
果然,在听着好似有一阵风在耳边擦过,夏枳便听到白亦在她耳边,更加兴奋地将窗外的事情都给她描述一遍。
“小姐,公子已经下去了。”
“啊,那个刘尚香真是猖狂,现在是连公子都要打。”
“还好还好,公子带着那个被打的姑娘跑了。”
“不好,刘尚香又追上去了!”
“……”
“白亦,如果你真想把窗外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就只需跟我说结果。我对过程是如何,并不感兴趣。”夏枳感觉自己的头好似已经被白亦吵得有些发疼了。
连着自己一直没有感觉的眼睛,此时也有了要炸裂的感觉。
白亦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是夏枳还是能隐隐地听到白亦不时发出的惊呼声。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终于窗外的喧嚣是安静了下来。连着白亦也没再惊呼出声了。
“呼,还好我跑得快。”没过多久,原本拦着的屏风被人一把推开,宁言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夏枳坐在椅子上不动,白亦却急忙迎了上去,“公子,那姑娘人呢?”
宁言嫌弃地看了白亦一眼,“敢情你不是来关心我的。”
“人呢?”白亦像是没听出宁言话中的不满,又着急地问了一声。她现在可是对那个姑娘好奇得很,因为她刚才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好像看到人家的腰间闪过一抹银光。
夏枳微微皱了皱眉头。
宁言抬眸见着夏枳虽清冷着脸色,但是一直抿着唇。
“带到兰居去了。有什么问题,你晚上再自己去问她。”宁言见此也没再吊着白亦的胃口,很快就给了白亦回答。
“为什么是带到兰居去了?”白亦疑惑地看着宁言。
这次,宁言倒是没有再理白亦了。
他在夏枳身边的位置,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宁言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道,“你是不是想从刘尚香这里下手?”
宁言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刚才夏枳不阻止他的举动。
按他的了解,夏枳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多管闲事。
其实宁言不问也能猜到夏枳的心中。毕竟他刚才也是在最开始时的看热闹过后,便突然发现了刘尚香的另一个用途。
听着宁言的话,夏枳脸色平淡地抿了一口茶,清汤茶的苦涩顿时在口中散开,“最近你和堂兄不是都在苦恼,要如何往萧珏身上下手吗?他现在已经给你们放了一个口子,当然是得好好用了。”
“还好韩将军没有娶刘尚香,不然肯定会被拖累死。”宁言听着夏枳的打算,又啧啧了一下嘴巴,“所以说,身份越是高,越是敏感的人,每踏出的一步,都得三思再三思,才能后行。”
“即使没有刘尚香,韩哥哥也娶不了别人。”夏枳淡淡地斥责了一句宁言。
宁言挑了挑眉,脸上满是戏谑,“怎么,难道你与韩将军私定终身了不成?”
宁言对着夏枳说了一句玩笑话。
哪曾想到,夏枳却真的是点了点头,“不能说私定终身,应该说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能如此朝朝暮暮。”
宁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我知道了,晚上回去我就让堂兄安排。让韩将军早点回来,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朝朝暮暮。”宁言听着夏枳的话,顿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小枳儿要说情话,也没必要在他这个哥哥面前讲,有本事当面去跟韩破立说去。
真是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