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喝完茶之后,宁言便带着夏枳离开了。
好似他们来聚云楼,真是为了吃醉鸡的一般。
如果没有宁言把人带到兰居,他们现在也坐在马车上往兰居出发的话,夏枳是真的会是这么以为的。
“是你让我不要插手冯秋的事的。”宁言见夏枳在离开聚云楼的时候,脚步顿上一顿,便立马开口解释。
“……”
夏枳叹了一口气。
夏枳知道宁言肯定是想跟她说什么。不过既然现在他选择不说了,那就算了吧。
白亦扶着夏枳上马车,宁言却是待在车外骑马。
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吱呀马车驶入闹市中,缓缓往街头走去。
似乎整条街一天都是处于热闹的状态,因为不管夏枳他们的马车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吵闹的声音。
这种层出不穷的声音,还真是吵得夏枳的脑袋发疼。
“小姐,你怎么了?”白亦坐在车内,见夏枳突然蹙了一下眉头,便关怀地问了一句。
夏枳摇摇头,只将手覆在眼上,“没事,就是眼睛有些疼。”
白亦听着夏枳说她不舒服,顿时脸色一紧,“要不我现在就去将方先生请来。”
“没事的。现在已经不疼了。”夏枳还是摇了摇头。将之前放在眼上的手给收了回来,换成了一个握拳的状态。
白亦见夏枳脸上最终恢复了常态,也就不再询问了。只在心中暗暗地记下。
没一会儿,宁言的声音便从车窗外传来,“小枳儿,我们到了。还有你的老朋友在外边等着你呢。”
夏枳疑惑地朝向白亦。
白亦清楚夏枳的意思,便立马掀开车帘朝外看。在她动作的时候,铃铛声又清脆地在车檐上响起。
“小姐,是永泰药行的掌柜,张昀。也是这个兰居的掌柜,之前在聚云楼,你与其他两位药行老板会面时见过的那个。”白亦看了车外的情况之后,便立刻向夏枳汇报。
“与冯秋明面上是竞争对手,但是私底下关系不错的张昀?”夏枳侧头想了一下,终于在脑中找到了一丝有关于冯秋的记忆。
白亦点了点头,“就是他。”
因为与夏枳较多接触的是明木药行的冯秋,而张昀在这其中也没有太多的关系牵连,所以夏枳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那我们下去吧。”
白亦扶着夏枳下车之后,宁言便直接过来,接过白亦的活。
挥了挥手,宁言将白亦打发走,“我知道你又要去拿暖炉,小枳儿就交给我吧。”
今日与夏枳出门了一天,宁言差不多也摸透了夏枳出门要准备的东西都有哪些。
白亦听着宁言这么一说,也就直接转身走了。
“你别老捉弄白亦。”夏枳听着宁言的话,一阵无语。
宁言有些无辜,“我哪有捉弄她,明明就是体贴你们,而且她对我这个公子不尊敬,我都没说什么呢。再说了,即使她的用途大,小枳儿你也不能这么护着她才对。要知道,在小枳儿你的心中,可是对所有人都留有一丝防备的,掩饰地太过了,反而会让人生疑。”
夏枳紧抿着唇,没再与宁言争论。
宁言见夏枳没再纠缠于刚才的问题,在即将跨进兰居的门时,便沉声附耳一句,“聚云楼与兰居,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们的到来。虽然今日冯秋没有亲自出现在聚云楼,但是中午的那顿饭,足以表明他的心中好似藏着些什么。至于这兰居,张昀都亲自到来了,说明里面的水更深。”
夏枳点了点头,心中一沉。
她从不怀疑宁言对于这种事情的过分敏感。
“先进去再说。”夏枳清冷着嗓音。
宁言挑了挑眉,“噢”了一声,算是应了夏枳。
看着宁言与夏枳相互搀扶的身影,张昀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就在张昀要迎上来开口的时候,宁言便再次帅气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也想说今日的这饭,是你请。我和小枳儿就在此谢过张掌柜的了。至于其他的,想必掌柜的你也清楚冯秋中午并没有露面,所以那些话,可以改天再说。”
听着宁言有些嚣张的话,夏枳是挑了挑眉。
张昀也是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宁言未免太嚣张了一些。
不过却是因为他今日还真是有事要相求与夏枳,所以宁言的挥手,便立刻让他把话都吞回肚子里。张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店小二将他们带入,自己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张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说不定夏枳也是现在不想听。倒不如待他们用过晚膳之后,他再亲自去一趟就行了。
“你今日的行为处事,好像有些反常。”在终于又是只有他们自己人相处的时候,夏枳才缓缓开口。
宁言闲散地半躺在椅子上,听了夏枳的话,也只是半抬了一下眼睑,“要怪你就怪即墨向笛,是他把我带坏的。”
“那你也不能让人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这么硬生生地给打断了。”夏枳指的是刚才宁言粗鲁对待张昀的事。
宁言耸耸肩,“就是要让他的心里着急,才更容易成事。”
夏紧抿着双唇,没再接上宁言的话了。
兰居,除了因为它坐落在街头,容易吸引客人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兰居的装饰独特。里边一年四季都摆着不同品种的兰花,这种风雅的装饰,正是它高出聚云楼半截的优势。
倒不是没有人学着兰居的经营特点,但是在京都,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只有兰居,才是真正流有风雅的地方。
夏枳轻嗅了一口小二端来的滇红茶,唇角抹出一丝笑意。
风雅不风雅的,她不清楚。但是这张昀给她安排的滇红茶,却是比冯秋的清汤茶,更合她的心意。
接着,夏枳便听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小姐,我还把那姑娘带回来了。”是白亦回来了。
夏枳侧耳听了听,果然除了白亦的声音,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然后,夏枳又听到一道噗通的跪地声。
紧抿着唇,即使她听到了,也没有开口。
因为有白亦替她说话了,“姑娘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快起来,在我们小姐面前并不需要这么多的规矩。”
哪知白亦劝了人,人家姑娘还是跪在地上不起。连着开口的第一句话,都带着哭腔,“我是在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小姐,今日我肯定就会葬身于尚书府的小姐的鞭打下。所以,如果小姐愿意,我可以……”
“救你的人并不是我。”夏枳皱了皱眉,清冷地就打断了那位姑娘的话。
她不想与谁上演狗血戏码。
“如果你真想谢,就去谢救你的那个公子。你要给他做牛做马,甚至卖身与他,我都不会反对。”夏枳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连小枳儿都没看上眼的人,我肯定是不会要的。姑娘你放心,如果话说完了,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们是不会拦你的。”宁言一听夏枳要把事情都扯到他的身上,顿时急着解释了一句。
夏枳又挑了挑眉,宁言打发人的方式真是粗暴。
白亦见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姑娘,好似没想到夏枳和宁言会这么快就拒绝她一般,眼中竟然有满满的眼泪在打转。
心头一软,白亦突然替那个姑娘说话了,“小姐,她看着好可怜。”
因为夏枳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人家姑娘身上只裹着一身破烂的衣裳。
然而白亦求情的话,并没有让夏枳清冷的脸色变得缓和。
宁言在一旁插嘴,“白亦你跟了小枳儿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她的性子吗?”邪魅地笑了笑,宁言眯眼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应该跟小枳儿说,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筹码,能让你开口替她求情。”
宁言的两句话,就将屋内的气氛说得沉重了起来。
夏枳没有开口,宁言又是一脸嘲讽,白亦是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说却又像是不能说。
“我……”唯有那个姑娘咬了咬下唇,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我前几日不小心,揭开了一个男子脸上的面具,并且看到了他的真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日才会被尚书府的小姐给打了。”
“我不想听你受伤的原因。”夏枳依旧冷着脸打断。
“小姐,她说的面具,是一个狼獠面具。”白亦见夏枳并没有想要听下去的打算,便又开口接了那位姑娘的话。
夏枳皱了皱眉头。
她发现今日不只宁言反常,连着白亦的举动,也与平时极其的相去甚远。
“你再说一次,什么面具?!”猛然地,夏枳在听到白亦说的话之后,脑中突然就浮现出她在五年前看过的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她已经瞎了有五年的时间,所以对于一些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印象中。现在突然提到某些词语,夏枳得需要想一下,才能想出来。
“狼獠面具……”那位姑娘颤抖着嗓音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夏枳的心中好似被人紧紧地纠了一下。
“……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