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深秋。
瑞泯墓园。
天空飘着细雨,淅淅沥沥,犹如剪不断的丝线。
墓碑上,那个男人的面容早已褪色,经过岁月的洗涤,已有些看不真切。
她一身黑西装,漆黑微卷的长发被盘起。依稀可见,西装下她的身躯已是单薄得不像样。那张面孔仍然很美,只是美得寂寞,美得凄凉。她左手举着一把黑色素伞,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很是标致,一双大眼睛漆黑如琉璃,又幽深如星空。
蓦地,她感到衣角被往下拽,紧接着手心中那双小手在不安地挣扎。
“妈咪……”
她没有理会,目光只落在空中,神色迷离。
“……妈咪怎么哭了?是不是墨墨做错了什么?妈咪……妈咪不哭,墨墨抱。”
说着,一双小手臂抱住了她的腿,那里一阵温热,使她感觉有些痛。终于,她回过神来,轻轻丢掉手中的伞,蹲下身子。她与小男孩平视,那双大眼睛晶莹剔透,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沉默着,无言。
耳畔,仿佛响起一句温柔的话语——
乖,不哭。
雨丝落在他们身上,使他们的身影有些潮湿,有些不真实。
忽然,小男孩伸出小手为她抹去泪痕,“妈咪不哭,墨墨亲。”
一张小脸凑到她的脸庞,然后落下稚嫩青涩的一吻。她被他环住脖颈,她轻轻抱住他幼小的身躯,周围仿佛盈满那个男人的气息。昔日是熟悉,此刻是久违。
脚边,一束金盏菊静静地躺在地上,在雨下绽放着属于别离的光芒。
良久,她重新站起身,牵着小男孩的手,面向墓碑。
终于,小男孩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角,充满不解地问道:“妈咪,这个叔叔是谁?”
“是妈咪的好朋友。”
她不再无言,开口回答,神色寂寞到深入骨髓。
“哦……”小男孩的声音有些失落,她不解,沉下目光盯着他。小男孩嗫嚅着,眸子愈发晶莹,“妈咪,在这里面的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吧?为什么他死了呢?墨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好亲切,好像墨墨的爹地……”
她微一哆嗦,心开始抽搐。
“墨墨乖,爹地不能乱认。”
表面她却淡然,冷漠强大,姿态似能对抗这个世界。
“哦……”
又是许久沉默,终于,小男孩再次开口:“妈咪,可是墨墨从来没有见过爹地,墨墨好想爹地啊……”
“墨墨乖,爹地很快就回来,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无限。”
“……什么?墨墨听不懂妈咪的话……”
“墨墨乖,你爹地就快回来,回来找你和妈咪,就快了。现在,你要记住这个人,他都是为了救妈咪才死去的,你要好好记住他。”
“哦……爹地是好,哦不,叔叔是好人……妈咪,我记住了。”
“乖。”
“妈咪……你为什么又哭了?墨墨乖,妈咪不哭。”
他的话语犹在耳畔——
乖,不哭。
——
墓碑上,镌刻着这样一句话:
已碎的爱,只能竭力释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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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通宵,此书终于完结了。
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完结得这么快。
本来还在想,应该还会有好几天日更两万,可是连一天都不到了。
感谢你们一路的相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