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呢？有时我也挺讨厌自己的。”
“才没有呢，之所以讨厌只是因为嫉妒，因为太美好了，因为自己不可能变成那样，因为自己也不可能独占。小晴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伊晴自嘲的笑了起来：“可是自己最想给予的人却永远在排斥自己。”
小板凳自然知道伊晴在说的是什么，所以她也只能开口问一句：“你恨我吗？”
“虽然事情是你宣扬出去的，但是，我不是那种一发生事情就把一切归责到别人身上的人，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有些事情，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
小板凳有些凄凉的笑了起来，然后认真的说：“我是故意的。”
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了，伊晴僵硬在那里，都不知该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此时此刻，她们贴得如此之近，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却完全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和眼神，更看不到彼此的心。
“你再说一遍。”伊晴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是，故，意，的。”小板凳一字一句将每个音节都咬得那么清晰。
伊晴一把推开了小板凳后退几步：“为什么？”
“因为讨厌殷素，非常非常讨厌，既然是那么大的丑闻，那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既然我说出了真话，那么我当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是不可能失去理智骂我的，但至少会出手打我吧，果然，你真是温柔到让人心疼啊，明明被间接伤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会反击，你将来可怎么办？”小板凳说着竟然流出了眼泪。
“为什么要讨厌殷素呢？她并没有妨碍到你。”
“女人的心事很狭窄的东西，有时候狭窄到只装得下一个人，当然，很可悲的是被自己装在心里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自己被自己的心排斥在外，只为了装下那一个人。同样的，女人的心也是很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的很多情绪毫无原因，只因为自己想做，仅此而已。”
伊晴拿出纸巾轻轻为小板凳拭去泪水：“没关系，都过去了。”
小板凳又自嘲的笑了起来，泪水更加汹涌的流淌出来：“什么都过去了，对，什么都过去了，而且，什么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等小板凳终于哭够了，她们两人才往回走。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都觉得伊晴太善良软弱了，为什么连别人这样伤害自己都无动于衷，又或者觉得伊晴太温柔纯真了，可是，伊晴的心只有她自己最明白，她只在乎她在乎的，她的宽容与平静只是因为她不在乎而已，说到底就是，你所做的事和你，都不够资本让她在乎。
夜景璀璨迷离。林亦很应景的没有打电话让司机来接，而是与伊晴并肩走在昆明灯光银火的夜景街道上。走着走着，林亦放慢了脚步，看着沉静的伊晴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中没来由的一酸，原来在人海中，越觉得伊晴的背影那么悲伤孤单。
林亦急忙追了上去，茫茫人海，过客无数。
紧紧抓住了伊晴的手。
灯光变换闪耀，伊晴回过头来，夜风拂动她修长的发丝，那双清雅的眼眸在夜色中美得那么不真实：“怎么？你平时很少来街上乱逛，怕走丢吗？”
原来在茫茫人海中可以抓住一个人的手是那么幸福。
好怕被放开，好怕失去，好怕自己也成为茫茫人海中孤单一个。
如果可以留住这份幸福，那么即使自己满身肮脏不择手段又如何，那些代价在这份幸福面前是那么无足轻重。
林亦无奈的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继而点点头：“是啊。”
“那你就好好抓紧我，我不会让你走丢的。”
“嗯！”林亦应了一声后便安静的跟着伊晴走。
快接近别墅区时清冷的街道上只有两排整齐的路灯伴着林亦和伊晴，林亦忽然跑到伊晴的对面，面对着伊晴开始倒退着走路。
林亦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变成了老公公老婆婆然后还像现在这样在深夜数着路灯回家，幸福的肩并肩走着。”
“时间会给所有人最好的答案吧。”伊晴平静的语气显得有些凄凉，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林亦说：“你去帮我劝殷素吧，我想和她一起去丽江。”
林亦也停下了脚步：“在你心中永远把友情和亲情放在第一位吗？”
两个人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一盏路灯不偏不倚的隔在两个人中间，投下的柔和灯光照出两人的影子。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在路灯下静静看着彼此的眼睛，夜风涌来。伊晴倾泻而下的三千墨丝轻飞曼舞，几缕凌乱的发丝拂动到她眼前将她美丽的眼眸掩映住；对面的林亦双手插在裤包里，细碎的发丝被风吹乱，他温柔深沉的眼眸被完全遮挡，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伊晴用柔软白皙的手指将飞扬的发丝掠到耳后：“你应该很清楚答案的。”
林亦有些无奈，唇角微扬，继而低下了头：“当你哥哥比当你男朋友幸福吧，有时候，我倒希望我是你哥哥，真正的亲哥哥。”
“能够有你这样的哥哥才是真正的幸福。”伊晴又朝前走去。
林亦一咬牙说：“我帮你说服殷素，你给我什么回报？”
“只要我能给得起的，你尽管开口。”
“目前为止，我对你依旧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吧。我真的很想问你一句，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不会也伤心难过？”
伊晴有些苦涩的说：“我没把任何人当棋子，何况是你，我自问没有利用谁的本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谁有利用我的本事，那也只有你了，因为我心甘情愿。”
“用不着那么抬举我。”
“我一直都很抬举你，可是你从来都不识抬举。”
“林亦，我自己可以回家，你回去吧。”
林亦停住了脚步转身：“记住你说的，殷素那边我会处理好。”
路灯下的街道是如此清冷，伊晴回头，看着林亦修长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却不曾回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林亦的高傲和自尊，即使爱得再深，也懂得适可而止的收手，最爱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