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
“没有反应啊……”我叹了口气,僵硬地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没有动弹,抱着最后一丝奇迹能够发生的希望——虽然我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幻想而已。
但便是连我也未曾想到,当滴到第七滴血的时候,那之前浸染在伞面上的六点鲜红,竟然宛如有生命一般游走起来,彼此呼应着,逐渐连接成了完整的一副图案。
我正犹自为这奇特的现象心惊之时,整个伞面却突然四散出淡淡的纯白光晕,一波波扩散开去,坐在它身边,就好像有一道道神奇的波浪层层冲击着心防一般。
“这是怎么回——”
未等我来得及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整个人却是已被摄入了那伞面之中。
黑暗降临之前的最后一眼,我终于看清了那伞面上以我精血刻画而出的,是一副北斗七星的图像。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睁开眼睛之后,我不由这么懊恼地抱怨了一句。算上这次,这好像已经是第三次我莫名其妙地被带到某个地方,莫名其妙地被迫遇到什么人了。
“如此唐突真是非常抱歉,主上。”仿佛是回应着我这声抱怨一般,四下里传来一个清悦的嗓音,语气虽然恭敬,却仍能听得出其中夹杂着一丝笑意,“不过,若不是您太过心急,我本是想再过一段时日才在您面前现身的。”
诶?不对关键不是这个,刚才他叫我什么,“主上”?!
“我……我想你或许是搞错了什么吧?”我四下张望了一下,除却一片茫茫大雾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不由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主上什么的……你大概是在等什么人吧?但那不可能是我啦,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找的就是您。”薄雾中的声音温和地应着,随之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方穿越白雾而来,由原本的渐隐渐现,逐渐地清晰起来。
等到我再次定睛望去时,面前早已多了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金冠束发在身后披成黑色的马尾,一身看似朴素的纯白外衫,边缘处却俱都镶嵌着精致的金边,又活灵活现地在白色的底子上刻画出浅蓝的云龙纹饰,长袖飘飘,颇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压感。
单论气质,他和雅米身边那位浅道长有点相像,但却又很是不同……
“啊……啊!那什么,抱歉,刚才走神了。”我这么愣着看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摆了摆手以示歉意,“但我还是觉得你找错人了,敢问阁下贵姓?”
“没有找错人。”第三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之后,少年看着我笑嘻嘻地把话继续下去,“我是器灵流年,您既是这把伞的主人,唤一声主上当然不算过分。”
“哦……什什什什么?!”我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甚熟悉的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柄空无一物的伞一同联想起来。
“请您先冷静一下。”许是看我情绪有点紧张,流年赶紧出声提醒,“我的功力尚未恢复完全,这般将您摄入伞内已是极限了,您的情绪若波动得太过严重,可能会被强行送出去,那时候我想再和您见面就比较麻烦了。”
“啊、哦!”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安静下来,“这个……但是,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面说的吗……心里这么念想着,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等待他的回答。
“唔……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先确认一下,主上您那七块玉牌可有好好保管着?”流年点了点头,却突然将话锋转过,让我不由一愣,“有好好保管着啊,那个有什么用吗?”
“作用大得很。”少年严肃地向我点点头,他一手指出,在虚空中笔划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刚才主上滴血认主的时候,伞上可是有出现这一图案?”
“是啊。不是一般滴血只要一滴就可以了吗,为什么我就非得七滴不可?”回忆起方才那诡异的场面,我依旧不由有些心寒。
“那是因为主上……”流年欲言又止,清秀的眉微微蹙起,“主上能否回忆一下那七块玉牌得来的经过?”
“好的……”我有些紧张地点头应了,闭上眼开始努力回忆起来,“似乎一开始是吞下红颜丹的时候,莫名其妙和夜语他家据说已经作古了的师父见了面,给了我一方白绢,后来跟着白绢走的时候半路碰到个看起来像是算命师一样的女人……然后她给我算完命后,说什么相逢就是有缘,于是就把这七块牌子给了我。”
“……”好不容易结束了叙述,看到对面少年一副“你是在说笑吧”满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不由尴尬地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这种事很难相信啦……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啊。”
“这,真是失礼了。”许是感觉到我言辞中隐隐透出的倦意,流年慌忙朝我躬身一礼,“我不该怀疑主上的。既如此,就请允许我向您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吧。”
“我、我说啊……”实在是受不了别人同我这么客气,我赶紧向他摆摆手,“不需要喊我做主上的……你是玉前辈手下的器灵可能还不太了解吧,等再过一段就会知道我这个伞的新主人是多么无能了。”
“请千万别这么说。”流年猛地抬头看我,浅蓝紫的眸内逐渐潜进了其他感情色彩,“我当年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言至此处,他似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就这般生生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
“……但是?”我很是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隐藏的。
“咳……是我失态了,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主上现在的情况吧。”流年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显然是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我也只好作罢,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毕竟现在对于自己的情况,我还当真是一头雾水。
“首先,主上会得到那七块玉牌——虽然过程有些离奇,但并不是什么意外才会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那位替您算卦的小姐有没有告知她的姓名?我想她会选择将七块玉牌留下,应该也是看透了您的身份了。”言至此处,流年转头认真地看着我,可我对于这个问题只好摇头。
“抱歉,这个她倒是真的没说,当时完全被她占卜的能力给惊到了,本来临走之前想问一下的,结果走得太急就……”开什么玩笑,当初听到她那一针见血的性格分析,我还能记得问人家名字才是有鬼了。
“这样……没关系,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那主上她给您算卦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您和北斗七星之间的联系?”流年沉吟半晌,方才又问。
“啊?”我有些不解地转头看他,“她好像是说什么我的性格比较像廉贞……不过,那应该只是性格趋向所导致的特点吧,应该和具体的七星没有联系才对啊?”
“主上,这您可就错了。”流年微笑着朝我摇摇头,故弄玄虚般伸出食指指向头上一片雾蒙蒙的混沌,“您既然已知道性格同廉贞有相同之处,为什么就不能联想到这是廉贞的星曜之力附着在了您身上呢?”
“什么……等等,什么星?什么力?你在说什么啊?”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什么我是廉贞转世之类的话,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我可没有同您开玩笑的意思。虽然并不是您所说的转世,但也有相近之处。”流年却全然不顾我还没弄懂他的意思,自顾自就这么继续了下去,“北斗七星的星曜之力是自古就代代传承下来的,只有上一代星曜继承者过世之后,才会重新附着到新的候选人身上。被星曜所附体的人,心性必须同星曜本身相符,就好像您所继承的廉贞星曜,心高气傲,情绪多变,泾渭分明,敢作敢当……这些特点俱都一一反应在了您的性格之中,这把伞在接受您的精血之时,会画出那样的图案也正是应证了您正是这一代的廉贞星——北斗之玉衡无疑。”
“……”经过中途无数次试图打断无果后我终于还是放弃了说话的念头,看来这次想要他停下来不说是不行了,干脆就听到底吧,“那……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这种能力要怎么应用?其他的六颗星呢?”
“您的星曜之力尚且还没有完全觉醒,虽然其实现在就可以立刻帮您激活,但我还是觉得您自己经过不断修炼以后将它感悟出来会更好,当然在这方面我会尽力辅助您的,这把伞现阶段对您的作用,就是能让您在这里得到比外界更多的修炼时间,以助您尽早突破瓶颈阶段。我们暂且不说这个,您刚才问得很好,其实现在您最需要做的并不是马上觉醒自己的星曜,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