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提到那位少爷,夜语不禁苦笑一声,“没办法,人家还太嫩,明明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还口口声声说着想让那位姑娘幸福,给他春宫图都看不懂,少不得我只好自己教——”
“等、等等?!”我有些诧异地打断他的话,“教……教?!所、所以……只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当时和我说?”这种事……虽然听上去是过火了点,但考虑到夜语此人的身份,不能否认对当时的他们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一种方法。
“我同你说了,你就相信?”夜语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眉眼重新染上一层笑意,“当时你正在气头上,怕是会以为我拿假话搪塞罢。而且说实话,那天你提到我只要看着合适随便找个谁上床都可以,我确实……是挺恼火的。”
“抱歉,我只道不跟你把话说开就会让你有转移话题的机会,没曾想到……”我有些内疚地低下头,深知对出身青楼的他而言,那话的杀伤力有多大,特别是现在知晓了一切内情之后,心里头的愧疚感就更甚。
“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的。我的本质不干净这是事实……”夜语松开握住我手腕的五指,温柔地抚过我的额发,开口的声音几近自语,但到底还是让我听见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不想碰你。”
“咦……”我万分惊愕地看着他,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他隐隐透出几分哀伤的声线复又响起,“是,不错,我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包括和别人调情,包括陪他们上床,包括做一切在旁人看来廉耻不知的事——对我而言,这都在情理之中,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皆因我自幼就是从这样的环境中生长起来的。但是梦,我绝不会将那对待外人的态度,用以等同地对待你,至少在我重视的人眼里,我不想扮演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角色。所以我可以陪枫荻做那种事——不管原因是什么——却不愿意碰你,其中的理由,你现在可明白了?”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让我想想……”我有些吃力地摇了摇头,试图重整刚才从他那里接受的信息。大概意思就是说,这家伙由于出身原因,自小又受到他师父那种教育,导致他认为为了达成最终目的,和别人上床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对外人他并不会在意;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把这种在正常人看来是情侣之间交融的过程,重复到自己真正关注的人身上,只因对他而言,这种过程只是一种工作的形式,而并不是情爱的表现方法。
想通了其中关键,心头登时涌上一阵酸涩的感觉,不知不觉中水气早已氤氲了眼眶。
“怎么?我又说错什么了?”夜语敏感地注视到了我的情绪有异,慌得赶紧伸手轻轻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痕,“所以说我实在是不擅长和女人交流……你可千万别哭,不然到时候我只能变回蝙蝠的模样来安慰你了。”
“喂喂……”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摇了摇头强按下心头那异样的悸动。开玩笑!上次某人变成蝙蝠大吃我豆腐的行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妖孽竟然还有脸提第二次!
“嗯,不哭就好。”看着他一副得逞样的表情,我突然有种其实自己被耍了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对他抗议,就听那厢夜语又幽幽道,“不过,你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在你来之前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自己弄干净了。”
“啊?”我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什么叫把自己弄干净了?刚想发问,就听他缓缓接口下去,“我这次来雪山,一是为了把你带回去,二是……只有他们这里,有用以净身的寒池。我跟你说过我曾经陪无数人干过那种勾当吧,这样肮脏不堪的身体,也只有这里的寒池可以彻底洗净,将旧有的肌肤表面完全侵蚀剥离,以助重新长出全新的皮肤。”
“——这样,我就干净了。”他这般一字一字地说着,眉眼带笑,温柔得无以复加,似乎还带上一丝解脱的快感。
然则相应的我却越听越惊,到了最后,竟是忍不住扑上去将他抱紧——说真的,长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去拥抱一个异性。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那么荒唐的理由去做这种事!我从来就不是因为想……想要做那事才喜欢你的,只是看到你和别人一起有些不舒服罢了,既是如此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背地里却瞒着我动了不知多少手脚……别这样!我心脏不好禁不起吓的!”
那所谓的寒池,听他这么说我就多少想象得出是什么东西。以前曾看过一本小说,里头提到有一种药物,药效和他先前所说并无太大不同,只是那种药物一遇肌肤,就会溶出血水,不将原先肌肤完全腐蚀干净融化而去,就再别想长出新皮。
所以光是听他这么说,我就能想象出这种过程有多痛,更何况那还是“寒”池,以他蝙蝠的体质,怕是不知比常人要再多受多少苦头,难怪连先前那白衣女子也不由对他生出钦佩之意。
而一想到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我,心里头就止不住难受起来,直悔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作死地去揭他的伤疤。
耳畔听得夜语轻笑一声,纤长手指缓缓蹭过我的脸颊,留下幻觉一般柔和的温度,“不碍事。我走过那么多年的岁月,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识过。但凡是当真想做的事,就由不得你来阻碍。”
“这不是一回事好不好……”我不服,刚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坚持下去,却被他以食指轻轻抵住嘴唇,“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别提那些扫兴的话题可好?梦,我真的挺想你的。”
“……”妖孽果然就是妖孽,他这一句下来,登时把我所有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俱都噎了回去,只懂不停地朝他点头,“我、我也是……”我在心里哀嚎着我还很想念你的手艺呢,雪山都没什么东西可以吃。
“饿了?”大概是察觉到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夜语有些好笑地看向我,我下意识点了点头,过后才发觉不对,“诶?!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妖孽心情很好地对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想吃什么?我去问他们借一下厨房。”
“还是别……了吧,你身体刚好,这么快就下床的话太勉强了。”左思右想之下,最后还是勉强抑制住了因饥肠辘辘而引起的冲动。开玩笑,看他这模样大概全身皮肤也刚长好没多久,要是刚下床就摔一跤的话我可担当不起。
“身体刚好……你是说寒池?那个倒没什么,我以前又不是没受过更重的伤。”夜语听得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又朝我微微一笑,“没什么的。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有件事情让我有点担心……”
“诶?什么事?”见他脸色稍稍严肃了几分的模样,我不由一怔,“啊……该不是来的路上遇到了仇人什么的?”努力思考了半天,发觉好像也只有这个有点可能。
“不是。”夜语摇了摇头,看着我眼里似有异芒闪过,“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来的路上无意中看到而已,对方大概也没曾发现我罢。梦,你这段日子可有招惹到什么人?”
“我……?招惹什么人?”这下换做我看着他一头雾水了,“我招惹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白佑都不让我出门的……呃,抱歉。”察觉到他听到某人名字时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我赶紧改口道。
“嗯,我并不怀疑这点,那个狼王对你有兴趣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谁知夜语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不快,只微微点头,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话题带了过去,“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不假,所以我更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有人把你当做目标。”
“等等……把我当做目标?你没搞错吧?”我不由错愕地伸手指向自己,“我这种一没姿色二没法力三没宝贝的三无人员,把我当做目标有什么好处?”
“我就暂时先赞同前两点吧,不过,你真的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宝贝么?”夜语不动声色地看着我问道,神色并没有因我这句话而变得更为轻松,“好好想想,或许是你自己未曾发现,但在别人眼里却是值得一取的东西?”
“莫非……莫非是这个?”被他这么一提点,我心头一跳,急忙自储物戒指内将那七块玉牌摆了出来。
先前因为要和碎玉一同赶路,害怕带在身上会中途遗失才将它放了进去,此刻刚一拿到手,我就敏感地察觉到其中有两块玉牌牌面已变得彻亮,一闪一闪摸上去微微发烫,就如同……就如同心脏鼓动着一般的感觉。
而那两张牌,恰好正是“贪狼”和“廉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