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那本尊就详细对你们说说。”烛阴赞许地点了点头,似是相当满意我们的反应,“流年是上代的廉贞星曜继承人,其实和魅姬之间是情侣关系。”
“轰!”一个晴天霹雳顿时在脑海之中炸响。纵然以前曾经猜想过这一事项,等到真正听人如此言之凿凿说起的时候,还是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烛阴倒并没有在意我此刻肯定有些奇怪的脸色,只稍稍顿了一顿,便自顾自继续下去道,“所以魅姬抹消他记忆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私心地希望他能脱身事外不要再被卷进来,据说她临死之前说的那句‘不会再爱了’——当然本尊那时不在那里,也只是听外人说的——也一样是缘由此处。只可惜流年也是个硬骨头,当初拼死不依这样的安排,堪堪抢在被她抹消记忆之前,穷尽了法力将自己灵魄封印在一块玉石之内,并以廉贞星特有的‘创造’能力在其上印下‘必定会和下一代廉贞相遇’的咒语,然则因为被魅姬下了禁言咒的关系,他不但说不出来当年的具体情况,而自己也因为记忆被抹消而想不起一些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器灵,却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本尊可以告诉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我心里没来由“咯噔”一声,联想到流年当初没能说完的那些话,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会出现叛徒?……是因为他们也垂涎星曜的巨大能量不能自拔吗?”
“差不多就如你说的那般。”烛阴静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旋即又幽幽一叹,“你知道的,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终究自古以来都是一样贪婪的生物,得到这样的能力之后总会不满足,总会贪得无厌地还想要求更多……所以最后,他们之中有一位反水了,而反水的那位,正是上代武曲!”
“上代武曲……等等,这代的武曲,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惜翠吧?那么就是说……”我突然觉得有种万分不好的念头徘徊在心间,难不成、难不成……“是不是上代武曲就是他的姐姐?!”
“你说得不错。”烛阴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却有一丝利芒在她眉间飞速闪过,“反水的那位就是相柳自认的姐姐、也是颜华真正的姐姐怜红!”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之后,原本心里千般思绪俱都化作默然。原来那两个人和烛阴他们之间,是这样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么……惜翠还不知道吗?他不是到了现在还想复活他姐姐嘛,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这下子连雅米都忍不住了,抢在我之前向她发话道。
“本尊答应相柳的,是在成功得到你们的星曜之后将他所需要的天材地宝交予他让他重塑怜红的身体,关于这点你们倒不用担心,因为一旦得到你们的星曜之后,本尊就会立刻将它们毁去,到时候怜红就算再想逆袭也不会有那个能力了。这就是为什么本尊如此急切地召你们前来,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反而是对本尊自己不利,相柳他从头到尾想要的,不过就是他姐姐一条性命而已。”烛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些年来闭关的苦楚让她还是相当疲累。这次若不是被颜华逼得紧了,想来是绝不会降临人间的。
“那……颜华对这事是什么个看法?我觉得他好像挺明理的啊,而且和惜翠似乎是敌对关系?那为什么他也会帮你们做事?”我突然想起上次颜华想要出手救我们的模样,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像惜翠所说的一样他们姐弟俩不能相见,一相见则必将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他不想怜红活过来?”
“这个本尊就不知了。不知道颜华是什么个想法,到底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自家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罢!”烛阴静静摇了摇头,明显地表示出对这个问题的兴趣缺缺,“本尊该说的似乎也都说了。魅姬毫无疑问是被怜红陷害的,只可惜她明明本可以选择离去,却因为放不下流年最后心甘情愿被斩首挂在城墙之上,而除了流年之外的其他星曜继承者也都死了个干净。流年想来是不知吧,他是不是曾经跟你说过还有几个继承者还活着?”
“是的……他貌似的确这么说过。”眼前这人神通广大的程度不用多说,我也懒得问她是怎么得知的了,直接爽快地承认,“那么说这种东西,真的确实就是必须上一代星曜继承者死了之后,才能传承到下一代人身上的吗?那要是这样的话……如果你取走了我们的星曜,我们岂不是就……?!”
“……”烛阴没有再说话,独自端坐在王座之上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抬起头来,开口的声线居然染进些许歉意,“很抱歉,取走星曜的后果是什么,本尊也不是很清楚,照你们所说,估计也不排除死亡的可能性。但即使是这样,本尊还是会按照原定计划办事……如果这样做会殃及你们性命,也只能提前说一声对不住了!”
“什——”雅米刚想反驳,浑身却突然如遭重压一般站不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正在惊诧之中,自己的双腿也失去支撑一般地倒了下去。
烛阴依旧面容安详地端坐在宝座之上,在她冰冷的威压之下,纵使我们有千般不甘也无法表现出来。
“本尊对你们说的似乎已经够多了,该让你们知道的也已经全部告知……那么接下来,该是……”这霸权一方的女帝如此言说着,终是扶着王座扶手徐徐站了起来,一双暗金的美眸陡然睁开!
“——该是送你们上路了!”
就在烛阴睁开双眸的一刹,周遭立时刮起万丈罡风,炽热的烈焰夹杂在罡风之中,如一片铺天盖地的红浪般气势汹汹冲向了我们!
“——!!!”不能死在这里!我努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如之前一样沉浸在那玄妙的造化世界之中,想象着万千金色的游丝通过脑海的集合、双手的编织而在眼前形成一轮无坚不摧的屏障!
许是因为情况着实危急,星曜到底有护主的意识,这一次能力发动得相当顺利,金色的游丝流连在两手之间,立刻于虚空之中现形,将原本要先行凝结才能取出的造物过程直接转移到了现实之中,逐渐在我和雅米的四周缠绕纠结,形成一个金光万丈的圆形结界,将那罡风吹落的烈焰统统隔绝在了外面。
只是很明显以我现在的灵力绝对支撑不了太久,这不过就是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悲剧,就算我拼尽全力,大概也只能勉强坚持个几分钟而已。几分钟之后我们该怎么办,还是个未知数。
“哦?”我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显然出乎烛阴的意料之外,龙袍袭身的冰冷女帝用那双暗金色的美眸静静注视了我几秒,其间所传达来有如千钧巨石般沉重的威压感让我原本就已经跪倒在地的双腿愈加瘫软,整个人无力到差点就要摔倒下去。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琴音,我挣扎着微微偏过头去,看见雅米面不改色地跪在身边,纤纤十指在琴弦上翩跹起舞,勾勒出完美无瑕的音色。
说起来,不清楚他后来到底和自家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子原本的惊天鬼音就变成了动听的佳曲……我脑子里正这么糊里糊涂地想着,蓦然发现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本已经支撑得很是艰难,一旦再松动心神,则根本连几分钟都坚持不住,赶忙用力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口中腥甜的味道登时遍布唇舌,我却没有时间再去在意这些,死死盯着对面的烛阴和那足以轻易夺走我们性命的烈焰。雅米指下流淌出的琴音多少替我抵消了一些疲惫之意,只可惜这音色回复灵力的频率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让我依旧支持得很是艰难。
“凭两介凡人之躯,倒也能同本尊相持这么许久……确实不易。不过,也只是强弩之末而已。”烛阴眼中金光再盛,我只觉眼前一片赤红海浪汹涌而至,怒吼着欲将我们两叶在风浪中苦苦挣扎飘摇的小舟彻底沉没。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的方法不可?!都说人妖殊途,但实际上我们哪里和你们不一样了!”许是察觉到我支撑不了许久,雅米不由悲愤地看了烛阴一眼,手下抚琴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几许,“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么?!我们到底哪里和你们不一样了!”
“并非种族的关系。”烛阴静静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没来由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