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山庄
得瑟坐在室内,笑得温文,看着在他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红叶夫人:“夫人不必担心,吾是不会伤害夫人的。”
“我明白,只是……”红叶夫人不由得又向外望了一眼,“公子不能先解开师太的穴道吗?”
“耶,夫人此言差矣,吾只是在帮助师太修口业,妄语、绮语、两舌、恶口,师太犯得可算是全面,如此下去,她是要受到佛祖惩罚的。”对于外面的声声咒骂,得瑟无动于衷,不过这位灭定师太可真是位能人,骂了两个时辰了,竟然没有一句重复的,她真的是学佛之人吗?
“可是……”
“夫人不必担心,骂累了师太自然会停下来的。”听着是快了,最后这几嗓子挺声嘶力竭的。
“公子到此所为何事?”
“唉,其实吾是真的不想来打扰夫人平静的日子,可是汝夫君邓九五却一定要打扰吾的平静生活,所以吾只好来了。”
“九五他做了什么?”
“他没干嘛,就是给吾之好友来了招金银封体。”
“这……”他是来报仇的吗?
“不过汝放心,吾的朋友很好,现在封体已破,他的人也平安无事,只是我觉得,不来跟邓王爷好好的谈一谈,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会发生,吾是真的很担心万一哪天吾控制不好情绪……”
“你敢如何?”邓九五推门而入,他这次回来得倒是无声无息。
“放心,放心,王爷,吾是绝对不敢动夫人的,但吾担心有人会将夫人的住所泄露给他人,王爷也知道,汝的仇人是很多的。”
“嗯……”邓九五眼露杀机。
“王爷,请控制好汝的脾气,吾若是死在这里,吾保证这红叶山庄一定麻烦不断,王爷有出手金银自是不怕,夫人可就……”
“哼,这就是正道中人所为之事吗?”邓九五怒道。
“正道中人?说起来正道中人可真是吃亏啊。”得瑟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呵呵笑了起来,“素还真,前两天被汝金封了吧?叶小钗,让东方鼎立捅了一刀下落不明了吧?剑子仙迹,让圣踪打了一掌落入悬崖了吧?看看,汝看看,这就是所谓正道中人的下场,当初吾告诉剑子这红叶山庄的位置,是希望他好好的利用,谁知他拘泥于正道的身份,不忍对无辜之人下手,才造成他现在自己身死的局面,可悲、可怜、可叹啊。”
“当初是你泄露了红叶山庄的位置?”他说剑子仙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是吾。”得瑟点头承认。
“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机缘啊。”史书上有写嘛。
“你到底想怎么样?”
“念在吾之好友并未受到什么伤害,看在夫人每天吃斋念佛为王爷消除恶业的份上,吾可以给王爷和夫人一个机会,退隐去吧,只要王爷不再涉足江湖之事,吾可保夫人平安。”唉,得瑟不由得感叹他真的是太善良了,也许真的如剑子所说,看到了红叶夫人,才更感觉到她的善良,让人不忍伤害她。
“各人罪业各人担,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夫人?”
“王爷此言差矣,王爷也是坏人,应该明白坏人是最喜欢以人的弱点威胁于人的,何况杀了汝并不能让汝痛苦,但如果杀了夫人,汝也不会痛苦吗?”
“嗯……”邓九五沉吟。
“王爷好生思量,此地会在三天之后被全天下的人所知,要不要搬王爷自己看着办,而且奉劝王爷一句,想让夫人长命百岁,便从此刻起不离夫人寸步,不要再帮汝那些兄弟为恶,否则汝会后悔终生的。”因为最后杀死红叶夫人的,正是北嵎遗民,说起来也是邓九五自己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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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前,北辰皇朝与素还真设局,商请人邪剑邪,欲破出手金银,谁知此局意外丛生,先是六丑废人被邓九五的非影、幽泉拦下,而后两个地理司偷袭要一箭躲杀邓九五的北辰胤,太瘦生前往缓助,被第三个地理司拦下,素还真被打成金人,并且金像失踪,让人邪剑邪无法及时救治,所以这一局可算是得不偿失。
此役之中,人邪为保护剑邪而受伤,也因此一肚子的火气……
“你跟着我做什么?”
“荒山野径,你开的吗?”
“哼!”人邪气闷的继续往前走。
再过了一段路之后,人邪又回头看剑邪:“你又跟着我作什么?”
“高山峻岭,你家的吗?”
“哼!”人邪更加气闷的继续走。
一直到了冰风岭,人邪怒瞪剑邪:“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特别来看我的好友还活着吗?”
“你马上回去梅花坞!”人邪道。
“回去之后?”剑邪感觉他后面应该还有话说。
“我去你家看你死了没!”
“这也是关心的一种。”剑邪道。
“你……你就非惹我生气不可?”
“我没有啊。”剑邪很无辜,他都不明白人邪在气什么,不过倒是知道他在生气。
人邪看了他片刻,感觉跟他生气真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力气:“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你没请我坐。”剑邪说。
“请啦。”
“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里惹他生气。
“是又怎样了?”一路跟他回来,为什么又要走?
“你心情坏,我不烦你,告辞。”剑邪转身要离开。
“谁又说我心情坏了?”
“你不是说我惹你生气?”
“请请请,算我拜托你坐,这样好吗?”
“好。”剑邪坐了下来。
“你真是双重人格,一下像小孩,一下又很老成,这么久以来,我还是不懂你。”总是惹他生气,却又总是一副很无辜的模样,让他无法继续气下去。
“嗯?多重人格,正常现象。”
“你慢慢正常,慢慢正常。”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哪天变得不正常了。
这时,一只羊走过来吃草,人邪发出剑气将羊杀死。
“任意杀生,阿弥陀佛。”剑邪不忍。
“善哉善域,善良的我,为降畜生道的灵魂,消除罪障哉。”人邪无所谓的道。
“你对见血,不在意吗?”
“不知道避祸的畜生,死,合该。”人邪开始扒羊皮,生火烤羊肉。
“杀业过重于身有损。”而他更害怕他杀性过重而引发吞佛童子的人格。
“这是你不出剑的原因?”
“是不如针对单一目标。”
“这是你阻止我追杀邓王爷的解释?”
“追无意义。”
“哼。”他总是可以几句话就挑起他的怒气。
“生气无益。”
“哼。”羊肉终于烤好之后,人邪没有自己先吃,而是递给剑邪,“拿去。”
“我不要。”剑邪摇头。
“生理饥饿就必须解决,吃,合该。”
“我不吃荤食。”
“不想吃,难道要叫我拔草给你吃?别像个和尚一样,你又没剃头。”
剑邪还想说什么,可惜他们这顿饭始终是吃不了的,之前差点儿坏了人家的事,人家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东方鼎立与地理司杀上冰风岭来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现在还有空为了一块肉推来推去,真是不知死活啊!”
“看到不速之客的对应,就是教训到他懂礼貌。”人邪丢下手中的烤羊肉。
“来吧来吧,一剑封禅,你的对手是我。”东方鼎立道。
“忍剑是自找死路,出剑天下无敌,剑雪,这次你怎样决定?”人邪相信如果剑邪手握朱厌,一定不会输。
风潇潇,雪纷纷,白色的世界中,四道对立的身影傲然而立。
破坏的火流,闷烧的硝烟,侵不入莫名的妖氛。
邪,为疯狂,狂,为骄纵,纵使面对两大高手,双邪神色不换,杀诫照斜月,剑流旋暴风。
剑邪双掌凝气,其神其气其态,人如其名,是为暴风中的封雪剑者!
“来得好!”东方鼎立高兴的道。
“谨慎!”地理司出言提醒,对方的武功可不弱。
出招即杀招,东方会封禅,火焰刀流直削人邪暴风。
星象战剑雪,柔韧深沉的掌功,扫向举掌为剑的剑邪。
战,由此而始!
骄对傲,东方鼎立一战北域人邪,沉对静,地理司沉着应对静默而待的剑邪。
“人不疯狂枉天高!”
“俯瞰天穹不是狂!”
分立的战场,默契的战意,剑邪凝气为剑盾,封住地理司的掌劲。一剑封禅剑流潇洒,旋风而转,东方鼎立以退为进,试探邪者的剑意,双方剑锋一顿,狂阳霎时回招!
“归阳不负!”
暴窜的火流袭卷暴风,式若火阳欲吞月,招若地火烧平原,一剑封禅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同一时间,地理司掌风一动,托月流尘之招,挟带无欲后劲袭向剑邪。
再不出剑,必败无疑,剑邪心声回荡间,不愿拔出朱厌的坚持,硬生生接下重掌而伤。而身对眼前之战,耳闻至友之伤,一剑封禅霎时怒上眉间。眼露红光一瞬间,杀诫直刺入地,剑光劈猎而开,登时火流受剑气阻挡,左右分道了。
“不够不够,发挥出你体内潜藏的力量,才能让我更投入啊。”
“比剑气比狂焰不好看,不如比真功夫,来来来,剑上分真章,看是我的剑锐,或是你的刀利?”
“哈哈哈,天无二日,唯吾旷照,你将明白其意。”
“我很怕,可惜现在是晚上。”人邪轻哼。
“好狂语!”
“再来。”即使双手鲜血不断滴落,剑邪面色仍旧一丝未变。
“硬气,但不成大事。”地理司再发攻击。
近身之战,刀过毁地开,剑走伤天痕,狠斗狠,狂对狂,东方鼎立越战越勇,而人邪双目中的红光,越见狂盛。
反观剑邪之战,不出朱厌的剑邪身已受创,尽力而挡,地理司越战越沉猛的掌气,副得剑邪如气压加身,难以喘息,瞬间中掌之刻,只闻地理司一声低喝,三道掌,三方向,三名地理司同时逼杀剑邪!
“你还不出剑!”人邪怒道,他真的想死吗?
“顾全你自己吧。”
抽不出身的急怒,加成的怒,加成的剑,东方鼎立强势的刀流,逼得人邪身上邪气更盛,同时引动受创之人。
红色的邪气,染了心、染了目,剑邪心神动摇,该是握剑的手,渐渐移向背后的朱厌。
地理司不留余地,三人绝招同运,欲一举取敌。
睁眼,看见的不是逼杀的战场,是黑暗的心灵世界,剑,是出,或不出,人,是杀,或不杀,剑,是朱厌,或是……吞佛童子……
疯狂与冷静,善与恶,怎样取舍?混乱的心绪,混乱的场面,地理司再来之掌,气吞天地之势,必取性命之招,强烈逼向剑邪。
东方鼎立同时出刀,雄浑狂势,强撼如涛的怒焰刀流,斩向人邪。
一声深入肺腑的沉猛,一声激烈狂野的疯狂,谁中掌,谁中招,谁出手,谁杀人,措手不及的变化,眼前的世界,是蔓生在黑暗的红色,黑暗的火焰中,渐回的世界,只余一片洪焰,吞噬白雪的世界,只余一个身影,漠视变色的风云……
当得瑟急急赶到之时,只见满目红焰,以及立于焰中的魔者,他终究没来得及吗?
魔者的目光慢慢移向得瑟,冷冷的看着他。
“吞佛童子……”红发白衣,既狂又冷,乃为魔之烈焰!
正在得瑟犹豫着自己是要留下来跟吞佛童子打一架,还是立刻撤离比较好的时候,突然眼前红莲乍现,火焰中的魔者消失了踪影……
“现在是怎样?”得瑟抚额,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吞佛童子自己想走就走吧,为什么连剑邪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