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元澈爽朗的道了句,依旧眨巴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
然而她说的又怎么会容易办到,宇文博律自然是比她更加心知肚明的。
走漏消息的可能是某个太监宫女,也可能是某个王公大臣,更可能是某个守着宫门的将士。能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传到武将军耳朵里的人真的太多了!不胜枚举。
见宇文博律迟迟不说话,狄元澈一怒嘴,便带着墨玉往外走,也不管宇文博律在想些什么。
走出长寿宫大殿,扑面而来的就是暖洋洋的阳光。
见四下无人,狄元澈转头对着墨玉勾起唇瓣,眼睛中尽是赞赏。
“丫头,你的手脚很利落,今天的表现很好。”
“墨玉不敢辜负五少爷期望,将东西藏在那文竹盆里就赶快跑出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狄元澈潇洒至极的用折扇挑起墨玉的下巴,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
“只是,五少爷您从未进过皇宫,更没有来过武令妃的宫中,怎么会知道她这长寿宫寝宫外面会摆着一盆文竹的?”
听到墨玉的话,狄元澈先是一愣,随即慢悠悠的笑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对这宫中陈设如此了解?
呵……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十年,十年来,这宫中的一砖一瓦都熟记于心,更不用说是一盆文竹了。
“五少爷,难道……您真的掌握了什么神法,能掌握一切,预测未来?”
见着墨玉疑惑,狄元澈也没有多言,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是啊,本少爷有通天的神法。掐指算一算什么都知道……”
“那五少爷您快算一算,您这样指控了三小姐让她被禁足,会不会连累到狄家,连累到您啊?”
“放心吧,皇上才舍不得狄惠生有事,那女人早晚得被放出来。”
狄元澈并没有急着离开长寿宫,反而是在大殿外的九曲回廊兜兜转转,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闪了出来拦住狄元澈的去路。
“狄少爷,我们主子想要见您……”
“好啊,走吧。”
小太监一愣,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主子是……”
“本少爷能掐会算,自然知道你家主子是令妃娘娘。”
狄元澈跟在小太监身后,并没有离开长寿宫,而是通过小径绕了几步路。等到宇文博律的圣驾离开长寿宫后,小太监才带着狄元澈通过大殿进了武桂儿的寝宫。
狄少爷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遛弯状态,手中的折扇潇洒的挥着,就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丝毫没有被影响。
武桂儿今日才小产,自然下不了床。
小太监将狄元澈领到了武桂儿寝宫的睡榻外,隔着一层纱帐,狄元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武桂儿苍白过分的脸色。
也不管身为贵妃的武桂儿有没有赐座给她,狄元澈找了个椅子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这就是装傻的好处,永远不需要懂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令妃娘娘找元澈有什么事?有事快说吧……”
“大胆!见着本宫竟敢不行礼?!”
武令妃利声一喝,纱帐后的身躯撑着靠枕坐了起来,纵使狄元澈看不到她的脸,却也能想象得到武桂儿此刻那颐指气使的表情。
武桂儿是武家独女,被武将军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心高气傲得狠,上一世她虽为皇后,可武桂儿在她的面前依旧没有半分恭敬,要怪只能怪她上辈子过于随遇而安,不愿与任何人为敌,到头来,倒霉的终究她自己。
狄元澈久久不动弹,自然惹怒了武桂儿。
“狗奴才,还不马上给本宫跪下!”
狄元澈手中的折扇一收,潇洒的拿起桌子上精致的糕点吃了起来。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贵妃,谁爱跪谁跪,老子绝对不跪。就连皇上都没有让我行礼问安,你区区一个妃子,臭毛病还挺多!”
“大胆奴才,仗着丞相府的势力就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皇上容得下你那是他被你那障眼法蒙蔽了!你说你能掐会算,实际上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全是假的!”
武桂儿的情绪格外激动,一直站在她床榻外面的掌事宫女凤云便连忙劝住了她。
“娘娘,您刚刚小产,不要置气!”
凤云连忙拉开了纱帐,轻抚着武桂儿的背安慰着。
然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狄元澈,却早就将这主仆二人的小动作看进眼里。
他慢悠悠的伸手拂掉自己嘴角沾着的糕点屑,指着武桂儿和凤云笑了起来。
“你们主仆二人眉来眼去的做什么?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要这么避讳人吗?还是说……娘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武桂儿明显一愣,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这么会把凤云对她使眼色说了出来,顿时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混账!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打到他说不出话来,看这家伙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武桂儿的话音落,几个小太监便一溜烟跑进来,跟着就要去抓狄元澈的小细胳膊。
“娘娘,打不得啊!打不得啊!”
凤云连忙在旁边劝着,虽然武桂儿专横跋扈,可凤云却是个明白人。狄元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现在一心相信他的神法,自然是得罪不得的。
此时狄元澈已经被几个小太监左右拖住,然而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娘娘自然可以打我,但是打了我的代价你可负担得起?”
“别人相信你的神法,可本宫不信!快把他拖出去,别脏了本宫的眼。”
“娘娘不信本少爷的神法?好啊!我这就将娘娘流产的真正原因告诉皇上,不再有半分虚假隐瞒,这样娘娘就会相信我了吧……”
狄元澈的话音刚落,便在武桂儿的脸上看到了那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慌乱。她连忙伸出手,撑着床铺往外挪了挪身体。
“慢!你们先放开他!”
小太监们连忙放手。
狄元澈望着一溜烟离开的小太监们得意一笑,潇洒拍了拍自己被弄皱的衣服。
武桂儿一脸慌张的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凤云,此刻早就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狄元澈,你最好不要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我可不是皇上,压根不信什么鬼神!”
武桂儿佯装着淡定的说道,可是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已然泄露了她的情绪。
“令妃娘娘,先把您寝宫的太监宫女都屏退了吧……我不喜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谈论自己的神法,娘娘应该也不喜欢吧?”
狄元澈若有所思的环视周遭,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凤云的脸上。武桂儿这丫头生来就比别人缺根弦,而这个凤云就是她的大脑,和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聊天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得把武桂儿的大脑留下。
想到这里,狄元澈的手悠悠指向凤云,道,“你可以留下。”
武桂儿屏退一干宫女太监,在凤云的搀扶下走下床,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一步一步的走向狄元澈。
“你把刚刚的话给本宫说明白,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我自然什么都知道!武令妃为什么会在胎儿足月的时候小产?你的孩子是皇上亲自派人照料的,谁能来钻空子害你?狄惠生?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对你出手?能躲开皇上层层隐卫让你流产的,除了你自己外没有其他人了!我说的对吗?武令妃。”
听到狄元澈一字不差的戳穿自己的秘密,武桂儿又怎么能不生气,她出身将门世家,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武桂儿猛地冲过去抓住狄元澈的衣领,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只是紧紧的咬着唇瓣,恐惧的闸门开启,整个人已然濒临疯狂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狄元澈的话,凤云也是一愣,只不过她比看着自家主子要聪明的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狄元澈。
“娘娘,您的身子不能动怒!娘娘!您先放开狄少爷。”
“狄元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呵……我明明安排的万无一失,我明明……”
看着武桂儿慌乱的样子,狄元澈笑得更加灿烂了。
“呵……你以为收买狄惠生身边那个宫女巧月就能陷害她了?天真!区区一个宫女怎么有机会跑到当今圣上的面前来告状!更何况狄惠生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就算这个状告了,无凭无据,皇上会信?”
狄元澈淡笑着握住了武桂儿抓着自己领口的手,指尖用力,狠狠的将她挥开。
“武令妃……我个人认为,你虽然不聪明,但至少懂得知恩图报!今日,你小产的事情能够顺利赖在狄惠生的身上全靠我一人推波助澜,是我派人在你宫门口的文竹里面埋了麝香?如果不是我一步步安排妥当,给巧月铺路,她怎么会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证自己的主子!你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小产的事情栽赃到狄惠生身上顺利脱罪?令妃娘娘,大内御前侍卫刘洪,您可认识?”
“你闭嘴!我不要听!”
武桂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好像在没有力气挣扎了,垂着手,无论凤云怎么拉她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动弹不得。
然而狄元澈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饶过她,他本以为武桂儿会念着他的搭救而感激涕零,没想到,这丫头会蠢到如此,话不说明白了,她是不会理解的。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大内御前侍卫刘洪应该是令妃娘娘相好的吧?因为你深爱着那个男人,完全无法忍受自己生下宇文博律的孩子……啧啧啧,这种为了爱情而做出蠢事的行为果然像是你的杰作!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刘洪他……”
“你闭嘴!我不许你叫他的名字!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