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了贤妃,狄元澈并没有觉得心情有多么爽快。
毕竟……贤妃今日之举,确实属于他意料之外,他讨厌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非常讨厌。
不管今天贤妃是用各种目的,何种态度抱着最后达到何种要求而在宇文博律面前揭穿了他的行踪,这女人一旦起了和他抗衡之心,便是废子了。
哎……也真是无奈,重生前就有一大堆人要杀她,重生后这情况也没有半分改变。
就连贤妃都吵嚷这要来杀他了。
一抹浅笑猛然划过狄元澈的唇瓣,说真的,他还真是格外佩服贤妃的勇气呢。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各种方法来招惹他,威胁他,和他对着干……下毒在先,暴露他行迹在后,仔仔细细的想来,这人也留不得了。
可是顾念着宇文华裳,狄元澈又不忍心对她下毒手。
毕竟华裳那么可爱,那么单纯,若是她从小就失去了母妃的庇佑在这茫茫深宫中要如何自出呢?
狄元澈揉了揉眉心,难得有一次让她如此费心费力,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白赑从房梁上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狄元澈的面前。
“主子。”
“怎么样了?”
狄元澈满体奥斯的问了句,接连几日彻夜未眠,现在她还真是有些头疼呢。
“人被昀杀光了。”
“哦?那四个送到宇文长勋后院的妓女一个也没留?”
“是的,全部了结了。事后昀到襄辰王那里请罪,王爷也并没有多言,只说把那奸细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剩下的人全部厚礼安葬。”
昀恭敬的垂着脑袋,态度是十足十的严肃认真。
“昀那家伙,应该对宇文长勋有好感吧?”
狄元澈笑眯眯的问了句,看起来无伤大雅,实则却是结结实实的问住了白赑。
只见那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脸色在瞬间变了又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又是欲言又止的。
“好吧,我知道你没法开口,不过大概的我已经猜到了。”
狄元澈笑得更加灿烂了,但是看昀这副表情便知道他猜中大半了。
“主子,我……”
“行了不用说,下去吧。”
狄元澈笑眯眯的一抬手让白赑先回去,自己便懒洋洋的伸了个拦腰,大踏步的往自己的寝宫走。
这几日每晚都没有什么时间睡觉,趁着这个机会要好好休息下啊。
然而狄元澈这脚步还没有迈过门槛,便看到墨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少爷少爷,您开看这个。”
墨玉的手中拿着一匕首,匕首上扎着一封书信。
“哪儿来的?”
狄元澈的眉心拧了拧,伸手将那书信拿了下来。
“墨玉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刚刚出门的时候便看到这封信被这匕首定在了国师殿的墙上。”
狄元澈慢条斯理的展开了信,上面清楚的写着几个字‘亥时,明玉宫。’
一抹浅笑轻轻划上了狄元澈的唇边,这字迹的主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好三姐狄惠生。
看这情况,是狄惠生想见他了呢。
狄元澈的手指微微用力,那信封便被团成了纸球,她脸上的表情混沌不明,微微一抬手,掌心中的纸球便划过一丝绝妙的弧度落在刚刚贤妃喝过的茶杯之中。
看来这不仅是贤妃不够安分守己,就连狄惠生也不安分了呢。
这样也好,让她们都燥起来吧。
亥时,狄惠生选择的时间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尴尬呢。
不是深夜,也不是天色刚蒙蒙亮的清晨……
正是太监们打更夜巡的时间段儿,四处都是人,狄惠生竟然要她去宇文博律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出的明玉宫?
呵,狄元澈用屁股想也知道狄惠生这葫芦里必然没有装什么好药。
不过这一趟明玉宫,他还真是要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亥时,狄惠生在明玉宫中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她确信狄元澈会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狄元澈却迟迟没有献身。
难道今天晚上狄元澈不会来了?
不能这样啊,如果狄元澈不来的话,她精心设的局又该怎么演下去?
狄惠生焦急的在正殿中渡着步子,按照她对于狄元澈的了解,这家伙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的,最重要的是按照狄元澈的性格,只要有人挑战他,他便一定会迎战的。
可是为什么今天却迟迟不见狄元澈的身影?
他今天还会来吗?难道是她想错了,或许狄元澈压根不会出现?
狄惠生一边想一边无奈的抓了抓头皮,只感觉大脑一片发麻,就连眼皮儿都是发麻的。
她的计划胜败都在今晚了,到底能不能成功,也全部看今晚了。
狄惠生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弄不明白狄元澈和武桂儿了。
她假孕的事情,狄元澈早就知道了,那一日武桂儿话里话外也都算是知晓,可是这两个人却全部三箴其口,谁都没有在宇文博律的面前提到这事。
若说狄元澈这是顾念着狄家而不打算拆穿她,那么武桂儿又算是什么?
又或许他们两个人才筹谋着更大的爆发?
她必须要把狄元澈叫过来问问啊,可是这狄元澈为什么不过来?
难道李刚并没有把那封信送给狄元澈?马上就是中秋大宴了,她必须要赶在宴会开始前见狄元澈一面啊。
只不过狄惠生等来等去,却并没有等待狄元澈,等来的却是武桂儿。
此时的武桂儿已然不能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她掌权后宫,位同副后,出入任何地方身后都会跟着一大票随行的宫女和太监。
门口的通报声,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狄惠生揉了揉自己的眸子,便看到一身滚金边艳红色长裙款款走来的武桂儿。
武桂儿骄傲的扶着凤云的手,每走一步,唇边的笑都冷然了几分。
“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本宫有话要单独和惠妃娘娘说。”
武桂儿对着凤云使了个眼色,凤云立刻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关上了正殿的门,守在了外面。
“武桂儿,你怎么会来?”
狄惠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只感觉武桂儿的气势也早就与当年不同了,现在的她,每一个表情都让人觉得异常恐怖,现在的武桂儿,就像是一个杀人恶魔。
“本宫听闻惠妃在等人,所以便来了。怎么,你等的不是本宫吗?”
狄惠生眼底猛然闪过一抹惊异,武桂儿知道自己在等狄元澈,她怎么知道的?到底是李刚还是狄元澈?
看着狄惠生那异常难看又纠结的脸色,武桂儿自然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指尖从腰间轻轻捏出了一个纸条,对着狄惠生挥了挥。
“亥时,明玉宫?惠妃这是写给谁的,又是被谁带出去的呢?事到如今,本宫统领后宫,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宜皆是在本宫的管辖范围之内。看到这字条,本宫真是痛心啊……惠妃本应该禁足为皇家祈福的,可是这写有惠妃笔迹的信札却流出了明玉宫,怪只能怪本宫对这后宫管教不严,连皇上立下的法度惠妃都敢违抗了。”
话音落,武桂儿便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来。
“狄惠生啊狄惠生,本宫屡次给你留活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非作歹。我在这明玉宫给你留了这么清静的一块儿安身立命之地,你就老老实实的过你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想着争出头呢?”
“武桂儿!你懂什么!”
狄惠生冷声一吼,作势便向着武桂儿扑了过去。
只是武桂儿明明身手不错,却并没有推开狄惠生,反而由着她抓着自己的一副肆意摇晃着。
“呵,你这话说得还真好听呢。安身立命,在哪里?在这儿吗?四下无人,只有我自己,像是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皇上了吗?!”
“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过皇上和本宫又有何关,在这后宫中的女人那么多,哪个不想见皇上?”
武桂儿冷笑着抬起手,只见若有似无的拨开了挡在狄惠生脸侧的发丝。
“本宫既然不在皇上面前戳穿你假孕的事情,便是还想要容下你,可是你却屡次三番的挑战我的权威啊,惠生……”
武桂儿的声音异常冰冷,那悠悠的两个字‘惠生’就像是串骨针那般,直戳狄惠生心中最小心翼翼最为恐慌的那一层。
此刻望着狄惠生,武桂儿心底的一切恨意全部被激发了。
就是因为狄家这兄妹,刘洪才会被逐出宫,才会被谋害!狄惠生还有脸在她的面前提起她对宇文博律的思念?
呵……真是可惜哦,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和她说这些。
想到刘洪惨死尸骨都没有寻到,武桂儿便觉得锉股削皮那般的痛苦。她自幼和刘洪一起长大, 刘洪,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她宁可舍弃性命也要深爱的男人。
想到这里,武桂儿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她一把揪住了狄惠生的手,用尽全力的拧住了她的手腕。
“狄惠生,你觉得我会把你如何?把你假孕的事情告诉皇上,还是把你给狄元澈写的这字条给皇上看?哈哈,这些路我都不会选,我不仅不会戳穿你假孕,也不会将字条公之于众,如果那样就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