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送!海东青绝不能送去皇父那儿,追回来,爷,快将人追回来!”我朝着胤禩大吼道,胤禩愣愣的看着我,我猛的想起了前几日四阿哥说的话,“只愿真到了那日,你也能像今天劝我这般豁达。”难道,难道是他?是他把海东青换成了毙鹰?可是,他怎么能提前知道胤禩会送海东青去呢?
“追!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和海东青都追回来!”胤禩低沉的说道,这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胤禩皱眉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送了?”
这个时候我也总算沉淀下来,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从未来来的,你注定坐不上龙椅吧?“现在是非常时期,二阿哥的事儿老爷子表面上是过去了,没准儿心里记恨着呢。现在送两只活物去,太过冒险,被人掉了包都不知道。”
“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事儿,谁会去调包?就是调包了,不过就是换个不是稀有的品种,还会变成…”
胤禩的话应声而止,倏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毙鹰。”
我真是差点要鼓掌了,可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宁儿,走!这海东青追的回来最好,追不回来,咱俩就必须得赶去,若是定了罪,我就是长一百张口,也辩白不清了!”
“那别等了,坐在这儿我才更着急。”
我和胤禩一路奔波,不管是护送海东青的人,还是去追的人,一个也没见到。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慢慢蔓延开来,充满心房。难道这一切都是定局了吗?历史在沿着它自己的轨迹发展,丝毫不给我们喘息的空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说的可是真对。
一直到了康熙的营帐前,都风平浪静,可是我们谁也不觉得这是个好的预兆。
“宁儿,你,准备好了吗?”
“别担心,没事儿的,咱们就是输人也不能输阵,若是慌了神儿,咱们可真就说不清了。”能感觉得出胤禩的紧张,可是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安心,才佯装镇静。
不太远的距离,我们却走的那么沉重,艰难,忐忑。
还没走到,只看见跪了一地的人,胤禩拉着我快步上前,那两只本应该生龙活虎的海东青,如今却偃旗息鼓,奄奄一息的模样。康熙震怒的眸,满地跪着的阿哥和大臣,和我已经冷了的心。
胤禩一时愣在当场,康熙本就震怒,见到了胤禩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看着康熙的肃穆,赶紧推了推胤禩,同他一起跪了下来。
“皇父,儿臣有话说。”胤禩跪下来就连连磕头。
“有话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康熙一个茶碗扔向胤禩,直直的落在他跪着的双膝之前,清脆的声音绽开,悦耳到刺痛了我的眼和我的心。
“皇父,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敬爱皇父,从无二心,怎么可能会送两只那样的海东青给皇父?皇父明察!”胤禩磕着头。
“明察?你是不是觉得朕已经老糊涂了,不行了?送这般模样的海东青来煞朕的脸!朕就是行将就木了,也轮不到你来做皇帝,真是又一出皇太子,又一个胤礽!”康熙指着跪在底下的大臣们吼道:“朕的列位臣工,你们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你们举荐的好阿哥,咒朕死的好阿哥!今日他就敢送两只毙鹰给朕,明儿是不是说几句好话,你们是不是就要护着他兴兵构难,逼朕逊位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肯站出来替胤禩说句话的,一个个儿的只会高呼什么臣不敢,皇上恕罪之类的没用的话!
“皇父,儿臣起誓,对您绝无二心!”
“哼。”康熙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好一个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八阿哥!好一个绝无二心,那朕就同你算一算你的二心!”
“你听从相面人张明德之言,已是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朕为二阿哥不哀痛十八阿哥之死而斥责,你更甚于他!与大阿哥竟然对自己的亲兄弟起了杀心!你害二阿哥之时,可有想过朕会不会伤心?朕身子康不康健?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你,朕甚无奈,为了平息这场争斗,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本是想要保他性命,却不想如你之流行为更加放肆,反倒害了二阿哥。你却还不死心,竟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究竟是谁给你的能耐?是谁让你这么嚣张的?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可臣子们却成了你的臣子,是不是谁从了你,待你坐上这个位子,保他一生富贵无虞?”
看着胤禩头上的汗水,握紧的拳,我觉得自己已经要控制不住了,是大阿哥,太子犯的错怎么能全全在胤禩的头上?
“皇父,儿臣还是那句话,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对皇父绝无二心。”
“事到如今你还同朕狡辩?果然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便心高阴险,如此竟还在算计着朕!”康熙说的阴狠,胤禩倏地抬起了头,一双震怒的眸子对上了一双隐忍的眸子。
我知道胤禩是压制不住了,辛者库贱妇所生啊,胤禩一生的努力都是为了摆脱这个出身,让康熙能够另眼相待。在良妃心里,胤禩是个好儿子,起码他从没因为良妃的出身而埋怨过身为额娘的良妃,对于康熙对他身份的嫌弃,他一直都坚信,只要他努力,有什么样的出身并不重要。
可是康熙现在的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打破了他所有的希冀,他不喜欢别人伤他的额娘,他唯一一次抗拒康熙便是在良妃死前。
“皇父,额娘才不过走了两年,这儿离妃陵不远,您忍心让额娘伤心吗?”胤禩红了眼眶,昂着头看向康熙,康熙却不屑一顾的瞥了他一眼,“别拿那贱妇来压朕,她给朕生的好儿子,如今要来谋害朕,只这一点,她就死不足惜!”康熙走过胤禩身边儿,狠狠地就是一脚,我心里一阵儿难受,跪着走了几步到胤禩身边儿扶着他,胤禩抱着康熙的腿,“皇父,您别生气,您别怪罪额娘,额娘伺候了您一辈子,您不能这样对她!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皇父,皇父,求您,儿臣求您!”
“滚开!”康熙对着胤禩的心口又是一脚,“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