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爱她。我忘了的,是你真的爱她。”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宁儿…”胤禩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我。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瞧见他怀里的翎若时,所有的话又这样咽下。我是在计较些什么?和一个已经不在了人的计较?
胤禩说按照翎若的意思,丧事不必大办,只要将她和恩儿葬在一起就好。我也没心思去管,胤禩更是不准别人插手,所有一切都是他亲自料理的,整整一个礼拜都没回府,,弘旺日日缠着我问阿玛去哪儿了。
翎若那屋儿也空了出来,没让人去收拾,我想着胤禩该是希望它还保持着翎若在的样子才对。
外面一直不停的雨,就像是我的心情。这七日里,只要我一闭眼,脑子就像回放一样,那些话不停地盘旋。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就是懿宁了,直到突然想起了那些话,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是懿宁,我只是我。我可悲的活在这个躯壳里,对以前一无所知,还要从别人口中知道。那种不受掌握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不理他吗?我做不到。
已经陷了进去,现在才说放手,我自问没有这份胸襟。他没有跟我解释过为什么要骗我,也许,他真的喜欢翎若,而翎若,也是真的喜欢四爷。
“福晋,您快去瞧瞧吧,贝勒爷站在侧福晋的门口淋着雨,怎么都不肯动弹,有一会儿了。”总管扣了扣门,还未等我应声,就急急的冲了进来。
“爷回来了?”他回来了,整整七日,回来了却不是向我报个平安,而是呆呆的站在翎若的门前,胤禩,你究竟有多爱她?难道你同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福晋?”总管看我走了神儿,试探的问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我挥了挥手,总管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不比来时候的莽撞,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雨下的不算大,可是就这么站一会儿,也定是个落汤鸡。我起身,吩咐云坠去拿了把伞。出了屋子,远远的望见翎若门前的那个人影。快步走过去,我看到他的背影时,心里是满满的心疼,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胤禩。
我走过去,将伞举过他的头顶,轻轻说了句,“回去吧。”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回去吧。”
“你这算是什么?赎罪吗?你不欠她什么。”
“你不懂。”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敲的我透不不过气来。
我苦笑,“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身子是你自己的,经不得你这么折腾。”
“宁儿,我没骗你。我是喜欢过她,我知道额娘要将她许给我的时候我简直欣喜若狂。可是你因为你闹,闹到了皇父那儿,甚至以死相逼。纵使安王一脉荣耀不复往昔,可是毕竟权位还是在那儿摆着,那时候我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所以我放弃了翎若,她没哭没闹,只是静静的跟我说,让我好好待你。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疼。”
我的心直抽疼着,这么多年,当他跟我说了实话的这一刻,我却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接受不了。顾不得打在身上的雨,我觉得全身都没了知觉。
“到后来,她爱上了四哥,她说她在四哥身上找到了归属感,这是个让她想要安定下来,想要做人妻做人母的男人。”
“可她终究还是嫁给你了。”
“她的心已经是四哥的了。她嫁给我,也只是为了四哥。她让我原谅她的自私,我又怎么能怪她?是我将她推给四哥的,今日的一切,都是我逃不掉的。”
我抿了抿唇,这言语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寸寸的割掉我心窝的肉,我觉得痛的喘不过气来,这一刻的胤禩是我没见过的,这般陌生。她和翎若之间的悲剧,是懿宁间接的造成的,此刻我才感觉得到他心里是怨的,既然怨恨,又怎么能亲密这么多年?
“爷,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手一松,伞落在地上。
我转身走开了,这短短的一条路却像是我们走过来的这些年,我只觉得越来越沉重,我一直等着他唤住我,还像以前一样抱着我。
可是没有,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他以前可以当作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藏在心底。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翎若死了,他的歉疚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就像他不能原谅自己一样,他也不愿意原谅我。
程筱筝,你错在哪儿了?
对,我是程筱筝,我不是懿宁。多少年了,我真心实意的还是没有打开他的心门,只是他想了,他寂寞了,才会说些安慰的话来哄我,只是一句不会辜负,而非是爱。
“额娘…额娘…”弘旺站在院门口一直望着,看到了我颠颠的跑了下来,手里拿了把小伞还拖在地上。我蹲下身子,抱他个满怀。“额娘,你这样会着凉的。”
我突然觉得很悲伤,这一切都是胤禩给的。连这个孩子都是他施恩,是他首肯了才能留在我身边的,若是有一天他反悔了,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宝贝,额娘没事儿,对不起,额娘让你担心了。”任雨水打在脸上,我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知道我是疯了,我只想从这个孩子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温暖——一个家该有的温暖。
“福晋。”音画担忧的看着我,“我去准备热水,福晋好好的泡一泡,驱驱寒气。”
“音画,不必了。你去找总管,务必让他派人把爷劝回屋儿去,这雨就这么个下法,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他也受不住的。”
“福晋明明还关心着贝勒爷,又何必…”
“音画,你不懂,我和他,这是个死结。”
“我的好格格,音画是不懂,可是音画知道格格心里在意贝勒爷,你们两个这样闹别扭,小阿哥看在眼底,心里也不好受。”
“音画,他是在赎罪,他怨我,若是让他现在看到我这张脸,他只会更加怨恨自己而已。”
“可是…”音画还想再说些什么。
“别可是了,快些去吧,爷站了有些时辰了。”
音画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去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弘旺。我也没换下这身儿湿衣裳,直接倒卧在床上,只听见音画同弘旺说,“小阿哥,福晋身子不舒服,咱们先让她休息,晚上再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