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句话都说的很轻，可是我却听的心如刀割，疼的我口不择言道：“皇上有什么资格为翎若出头，你若是当年肯负责任，她又怎么会死？”
皇帝一听到我说这话立刻就翻了脸，“你是什么意思？朕本来是不愿意提起当年之事，既然你作孽，就别怪朕不客气！”
他缓了一下情绪，背对着我说道：“当年，若不是良妃作主，翎若怎么会点头？当年，若不是老八欣然，翎若又怎么会嫁给他？当年，若不是你疏忽、你恶毒，颐悦又怎么会夭折？”
我低着头，当年允禩是为什么要娶的翎若，这只是略知一二，其中最大的因由只有他们二人心里清楚，这事儿，不是旁人说得清楚的。
“怎么，不会说话了？老八阴毒、你恶毒，你们夫妻俩真是坏事做尽，天不报，朕报！”他恶狠狠的说道。
我握紧了拳头，他说我什么我都可以忍让，可是说到允禩就必然不行，这桩交易之中，受伤最多的不是翎若、不是皇帝，就是允禩，他平白无辜的周旋在他们两人之间，就为了欠了翎若的那份情，却让他用一生去还，这样，公平吗？天，究竟是要报谁？
“当年，若不是你不肯负责任，翎若就不会怀着恩儿嫁给允禩！”我忍不了他对允禩的污蔑，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看着他逐渐变黑的脸色，可是我不后悔，凭什么就因为翎若当年的一句话，就要允禩受现在这些苦，与他又何干？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管不了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只要允禩，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开始，我就认定了他，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这些年，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
“你说什么？”皇帝不仅黑了脸，还怒红了眼睛，他伸手抬起我的下颚，狠戾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说啊！说！”
我对上他的眼睛，无惧的说道：“我说，若是当年翎若试探你的时候你应了她，现在你们就是神仙眷侣！她不是急着要名分，而是有了恩儿，你不愿意负责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愿意连累你，不愿意连累你才会找上允禩的，你说，咱们四个人之间的纠葛，到底谁才是主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的翎若，你自己想想，是谁为了江山把她推给了别的男人，是谁断送了她一声的梦！”
我说的激愤，有为允禩的，可是大部分却是为了翎若，甭管皇帝是怎样的人，他当年为了什么，谋的什么，可是翎若为了他不仅没了自由，最后更是丢了性命，这才是真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对不住翎若的。
“你是说，恩儿？她是我的骨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眼睛红的吓人。
我点头，“恩儿是翎若给颐悦起的乳名，一直都是这么唤她的，我曾问过翎若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翎若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想必个中缘由，皇上比奴才清楚。”
我抬头，只见他眼中的凌厉褪去，却换上了一抹无法言语的表情。可是那只有一瞬间，旋即他便还是那样一副不可饶恕的神情。
“你们早就知道，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朕，让朕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就这么惨死，懿宁，你果然心够狠！”
我无奈了，与我何干？自己犯下的犯错却硬生生的要让别人来背黑锅，这就是皇帝的所为吗？或者说，这该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所为吗？
“皇上，若是奴才真的做过了，自然不会推卸，可是奴才没做过，奴才从未想过要害翎若母女。”
“没有？”皇帝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严厉，“你若没有，张氏是平白的来同朕抹黑你吗？别以为你在这儿说几句关于翎若的话朕就会饶过你，你们夫妻俩加在朕身上的痛，朕会让你们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
我的怒气也一下子被激了起来，难道允禩帮着翎若还错了？难道要看着翎若因犯宫规而被处死才好吗？“皇上，翎若若是知道皇上如此待允禩，也不会…”皇帝突然大怒，不由分说的一抬手甩了我一巴掌，瞬间我只觉得半边脸已然麻木了，一股温热的液体自嘴角流下。
“不准你提翎若，你害死她，你有什么资格去提她？你该死！你和老八都该死！”
说完他阴狠的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懿宁，当年老八强娶翎若，让朕与心爱之人无法缘牵，而你更是恶毒的害死了她，让朕即使拥有了天下也失去了她，如今，朕便要你们尝尝分开的痛苦，要让你们知道，当年，朕痛的有多么撕心裂肺！”
这一字一句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上，就如同当年他淡然的同我说，“懿宁，若是翎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
“不。”我旋即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不是那个雍亲王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决定我们一家人命运的——皇帝。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求您饶了允禩。”
皇帝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懿宁，我便给你个机会，你只消告诉朕，是你死，还是允禩？”
是我死，还是允禩？允禩…我怎么舍得让她去送死，这么多年他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怎么忍心再让他为了我而冒险受罪。可是，就这样就要结束了吗？我们还说过要相扶到老呢，要看着子孙满堂，要一起去逛庙会，要去看灯节，要去做一切我们前半生被权力所阻隔的事儿，如今，果然都是要变成泡影了吗？
皇帝嘴角浮现了意思冷峻，带着嘲讽的意味，“看来，你是选好了。”
“不。”我生怕他曲解我的意思，连忙否认道。
“朕，现今就要个说法。你，还是允禩？”
我苦笑，“奴才能否同皇上求个恩典？”
皇帝冷哼，“恩典？你还有脸求恩典？”
“皇上若是答应了，奴才可以速死。”
皇帝立刻噙起了一抹笑，“说来听听。”
“奴才请求皇上要求允禩休妻。”
“休妻？”皇帝兀自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休妻！懿宁，你比朕还狠。”
允禩，这是宁儿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就是，不受牵连。
对不起，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