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和福晋还真是伉俪情深啊,让朕好生钦羡。”我和允禩齐齐回头,只见一袭龙袍的皇帝冷峻的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
我放下手,规矩的跪在允禩身边,皇帝看见了我的举动,讽刺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廉亲王福晋还有这般守规矩的时候。”
允禩抬起头怒瞪着皇帝,似是不满他对我的说话的语气,我悄悄的拽了拽允禩的衣袖,不想让他为了我出头。
皇帝也没管我们之间的小动作,“廉亲王,自朕登基以来,处处倚仗你、重用你,朕让你办理工部事务,于公于私,你就让先皇和皇后们的神牌安放在那种油气弥漫的地方吗?廉亲王还真是孝顺啊!”
我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不经意的瞥见允禩藏在袖子里,悄悄握起的拳头,他直挺着身子,任雨水打在脸上,却丝毫不示弱,只是一句话都没说。
皇帝点点头,走到了允禩的身后,大怒道:“允禩,你可知罪!”
允禩的袖子动了动,半天才说了一句,“臣弟不知错在何处。皇兄要求新制,又怎么可能一点油气都没有,恕臣弟愚钝。”
“好!真是好!”皇帝拍着手,“廉亲王说的真好!这太庙供奉的是我爱新觉罗氏的祖先,你如此草率办事,是不忠!你额娘,先帝良妃的忌辰,你办的奢靡至极,此乃越矩!先帝在位时曾怒斥伊福晋行为不当,你不但不听,还让她变本加厉的放肆,这太庙岂是她想来就来之地?”
我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好像依稀有些明白了皇后召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上午我还自以为聪明的挑拨了人家,谁知道却是被人家设计了还不自知,连累的允禩一起受罚。
“臣弟不懂皇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还在恍惚,允禩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臣弟一直将先帝和皇后们的神牌之事放在心上,从未草率办事,皇兄可责备臣弟办事不力,可臣弟从未有过二心。臣弟额娘的丧事,臣弟是请示了先帝,是先帝默许的了,所以臣弟不知道臣弟哪里越矩了。另外,对于臣弟福晋的指责,臣弟不知道皇兄是从哪儿听到的传闻,臣弟的福晋从没有什么不贞不德的行为,劳皇兄挂心了。”
“哼。”皇帝冷哼一声,“没有不贞不德?难不成她还是三从四德的典范了?妒忌侧福晋得子,夺人子嗣,迫害廉亲王你的侧福晋,残害廉亲王你的子嗣,只是朕挂心的吗?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朕器重的廉亲王,竟然有这么一个悍妇福晋,让皇家的脸往哪儿搁?你说!”
我的脑袋“哄”的一下子炸开了,妒忌侧福晋,是说我不让允禩纳侧福晋、纳妾之事,夺人子嗣说的是我从悠柔那儿夺了弘旺自己来养,迫害的侧福晋自然就是翎若,不仅“迫害”了,还“迫害”至死了,至于残害的,就是恩儿了。
允禩一句话都不说了,我没怪他,我知道他是没办法解释,若是让皇帝知道了,翎若这一生就白白走过一遭了。
可皇帝却以为他说对了,才使允禩哑口无言的,于是更加愤怒了,这就是我们俩人谁也没有否认翎若和恩儿的死同我这个悍妇福晋有关。
“廉亲王,你这可算是认了?”
“太庙一事臣弟确实疏忽了,任凭皇兄惩罚。”允禩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很巧妙的避过了皇帝说的其他事,就罪论罪。我本以为皇帝就紧揪着这些事儿不放的,没想到却轻易的松了口,“好,廉亲王既然自己认了,你们在这儿已经跪了有些时辰了。”说着皇帝就叫了他的贴身太监说道:“送廉亲王和大人们回府吧。”
“臣弟谢皇兄。”允禩跪在最前面,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纷纷同皇帝谢了恩。
允禩伸手要扶起我,皇帝马上出了声。“等等,朕是说,廉亲王同他们可以回去。”皇帝手指了指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继而看向我,“而不是她。”
我和允禩一愣,还是他反应的快,他复又跪下,道:“臣弟愚钝,不明白皇兄的意思,还望皇兄明示。”
皇帝看了他一眼,“廉亲王福晋没有朕的旨意,私闯太庙,廉亲王认为是否该罚?”
允禩看看我,一咬牙,说道:“该罚。”
我心一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皇帝笑了笑,“既然廉亲王都说该罚了,那朕总不好辜负了廉亲王的对祖先们的孝心,你们就先回去吧。”
允禩依然不动,“皇兄,是臣弟管教不严,臣弟愿意同罪。”
“不。”我赶紧出声拒绝,再跪下去允禩的腿怎么受得住?“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妾身私闯太庙,要罚也该罚妾身一人,与王爷无关。”
可是允禩却不同意,依旧坚持己见,“皇兄,臣弟坚持。”
“廉亲王若是执意跪在这儿陪福晋,让别人知道了会觉得朕有失公允,只针对廉亲王一人,既然如此,那两位爱卿,就辛苦你们和廉亲王一起等着福晋吧。”
允禩看了看工部的尚书和侍郎,他上任本就时间不长,又因为他的原因害的他们一同罚跪,允禩心里本就过意不去了,如今皇帝再来这一招儿,他这是不走都不行了。
允禩握紧了拳头,慢慢的站了起来,“懿宁做错事,皇兄罚她是应该的,连累两位大人,臣弟心里不忍,臣弟这就回府。”
皇帝点头,“送廉亲王和两位爱卿回府。”
允禩是跪的时间长了,走路的时候都有些颤巍巍的,还需要旁边儿有人搀着,我心里不忍,他回头的时候我赶紧低下了头,怕被他看见我的泪水。
皇帝回头看了允禩的背影,然后转过来说道:“福晋跪到正午之时就可以自行离开皇宫,不得迟疑。你,可明白?”
看着允禩走了,我昂起了头,对着皇帝笑了笑,“是,妾身明白。”
皇帝满面怒容,“懿宁,这些都是你该受的,你就是跪上一辈子,也换不回朕的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