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更莫名其妙了：“……哈？”
秦秀慢慢板起了脸，看着常娥又严肃道：“小生虽说家中一贫如洗，可小生却有日日熟读四书五经，各种古籍，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借光，日日温书到黎明……”
常娥揉了揉耳朵，出声打断了他：“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秦秀看着常娥，一字一句道：“小生很努力，定能考上功名，还请姑娘不要小看小生。”
常娥感到十分搞笑：“可我并没有看不起你。”
秦秀道：“那姑娘为何要说胡话来搪塞小生？”
“……”常娥头都痛了，她揉了揉突起的太阳穴，只好实话实说，“我已有婚配，还请书生放行。”
秦秀有些生气：“可你明明梳着少女髻。”
常娥更无奈了：“是我不守妇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怎料秦秀却涨红了脸，眼中怒火似是快要藏不住。他竟伸手指着常娥，冷声道：“你的夫君是哪位？怎会放任如此不知廉耻之妇，在街上放浪形骸？”
常娥见这书生被自己惹怒了，只觉得分外可笑，她眯眼道：“所以，你想如何？”
秦秀见常娥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崩坏了，他竟开始撸起了袖子，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修行妇道，乡邦称之；不守妇道，天理难容。君子自该正乡风、正天理，怎好放任娼妇为所欲为，败坏社会风气……”
说话间，秦秀竟就扬起了手来，作势就要打她。
常娥早已暗中做了准备，打算在这书生扬起手时，便闪身离开此处。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她怎好跟他一般见识。
只是，常娥却未料到，眼看秦秀的手就要落下，身侧却突地闪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将秦秀的手臂紧紧禁锢住，不让他再动弹一分。
而来人，竟是沈务。
沈务此时正脸色铁青得望着秦秀，对他厉喝道：“你胆敢对这位姑娘不敬！你可知她是何人？”
秦秀被沈务吓得一大跳，可仍梗着脖子争辩道：“不管她是何人，小生只知这是为不守妇道之人。”
沈务更怒，将秦秀的胳膊狠狠甩开，秦秀一个站立不稳，身体便向后倒了下去，他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保住身体平稳。沈务怒道：“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对皇……”
“沈务。”常娥赶忙截断他的话，走到他身侧道，“罢了，让他走吧。”
沈务赶忙道：“可他如此不识好歹，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秦秀见沈务和常娥如此相互低语，看着常娥的目光不由更加轻蔑。他对沈务道：“你可是她的夫君？”
沈务脸色僵硬，赶忙反驳道：“自然不是！你休得放肆！”
秦秀看着常娥叹息，仿若在打量扶不起的阿斗：“妇德败坏，妇德败坏啊……”
沈务更怒，追上前去便要去打他，秦秀赶忙跑远了。
常娥道：“沈务，别追了。不过是个迂腐的小书生罢了。”
沈务这才停下了追逐的步伐，他走到常娥身侧，恭敬道：“这位书生的话，还请娘娘千万莫往心里去。娘娘待人极好，贤良淑德，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娘娘的良苦用心，岂是这等小书生能领悟的。”
常娥笑道：“沈卿放心，本宫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只是……”说及此，她揉了揉自己的发髻，不由笑道，“难道本宫梳此等发髻，当真于理不合吗？”
沈务一愣，望向嫦娥的黑亮青丝，便又极快缩回眼神，垂首道：“我朝风气开放，莫说单单一个发髻，便是女扮男装者更是时而有之。这等小事，还请娘娘释怀。”
嫦娥恍然，于是不再纠结这小书生的事，告别了沈务后，便去了八胡同口的馄饨铺子那吃了一大碗红油薄皮大馄饨，这才心满意足得回了宫去。
……
等嫦娥回凤栖宫不久，皇上也来了凤栖宫。他看着常娥，欲言又止。
常娥叹气道：“沈务是不是都同你说了？”
皇上点点头，走近贵妃榻，坐在了常娥身侧，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朕的皇后俏皮伶俐，同自小便受妇德教育的女子不同。”
皇上道：“朕的皇后灵气逼人，朕不想用凡俗这套三从四德来制约了你。所以，自你入宫后，朕也从未想过要请宫中老人来教导你学习宫廷礼仪。”
皇上又道：“朕就喜欢这样的皇后，让人出乎意料，处处都能给朕带来欣喜，这才是朕最爱你的地方。”
常娥靠在皇上怀中，嘻嘻笑道：“皇上是在安慰我吗？”
皇上正色道：“我不想你伤心。我舍不得你伤心。”说罢，他低头，灼灼注视着常娥，“连朕都舍不得让你伤心一分一厘，别人更没有伤害你的权利。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就算是你自己，朕也不允许。”
常娥一愣，这情话说得霸道又温柔，温柔却又强势，宛若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进了嫦娥的心脏，将她的心紧紧束缚。
她分外感动看着他：“夫君……”
皇上将她更紧得抱在怀中，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若要宠，便是盛宠。他不允任何人伤害她，哪怕那位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
于是，当日下午，皇上便紧急召了孝廉入宫来。
这届的科举孝廉，文天文大人赶忙入了宫去，对着孟白璧行了君臣之礼。
皇上道：“此界科举，会有一位名为秦秀的书生参与考试。”
文天一愣，心道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图，竟对这位书生亲自点名了？压下心中困惑，文天道：“是，臣会留意他。”
皇上道：“这位秦秀考生，还请文卿好好‘关照’他。”说及此，皇上对文天眯了眯眼。
文天望着皇上的眼神，只觉得有些为难。不知道皇上说的‘关照’，究竟是好的关照，还是坏的关照？
皇上见文天这般为难的神情，便安慰道：“我大周朝人才济济，有能者更是不计其数。文卿何必拘泥于一个秦秀。”
嗬！文天总算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于是，这位两朝元老当即对皇上拍了拍胸脯，道：“臣明白了！臣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