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誉不可置信的问容粲道。
容粲点点头,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冷庭誉:“上面记载的很清楚,若有什么疑惑,还可以去问她,因老燕王妃如今一心要冲出去见她女儿,我让人给她灌下了安神药,如今正睡着……“
冷庭誉粗略将状纸看完,提剑就走!
桑梓从一旁出来:”世子爷就这么相信了?“
容粲白了桑梓一眼:“原本上面所写记录的就是真事,难不成我还诓骗世子爷不成?”
桑梓讪讪笑:“自然不会!只是……“正要解释,被容粲打断。
“行了,我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只能说明世子爷从来在心里对长平公主恨意已深,所以,一有这样的信息出来,这种恨意就压制不住了……”
桑梓道:“小小姐嫁给世子爷,想来世子爷有过这样的痛心经历,自然不会纳妾!”
容粲没有说话。
容粲道:“长平公主的事,若是冷家不解决,我也会解决。走吧!如今王府这样的隐私都为我所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怕燕王要清理家乱了……”
桑梓跟上:“那咱们现在就回桃源居?”
容粲摇摇头:“自不必,只是如今衡芜既没有嫁进王府,如今人也不在王府,我们的人留在王府虽是好意。不过,并不清楚燕王是如何想法……让咱们的人继续暗中保护燕王府,不让贼人作乱,至于你我去王府外面静玉坊去等着听消息!”
容粲低声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惊鸿山庄:“我查了我姐的死因查了这么多年,如今既找到,又如何会放过她?且看好了她!“
桑梓应是,自下去吩咐不提。
等一时料理完这些事,容粲带着桑梓去了王府外头。
离王府不远的静玉坊是素来是有价无市的地段,难买的厉害。不过容粲在燕地暗中将势力盘了多年,在静玉坊买房的事情对她而言倒也不难。
早在认回苏衡芜后,容粲就着人买下了静玉坊上的三进的大宅院,又修葺一番,移栽了花木,只是不想连日来发生一串一串的事,倒是至今还不曾带苏衡芜来看看。
容粲是打算等苏衡芜嫁到王府时,她就将时常来静玉坊这里居住。
时值暮春,容粲买下的这座宅院也有些年头了,祖上听说是前朝官宦人家,因朝堂失意,家主辞官后就在燕地置下产业,结果子孙不肖,染上了恶习,这宅子如今已经是转了几手。因宅院有些年份,宅院中林木高大繁茂,又因容粲在买下后,就着人买下一些身家清白的仆妇打扫这个庭院,如今院子里花繁叶茂,处处鸟语花香。
容粲看了,也不由一时忘忧,感叹道:”好一个人间四月天!“疲惫有一阵时日了,容粲交代了桑梓几句后,就在房中卧床休息。
却不想还不曾睡熟,就被桑梓催醒。
容粲难得有睡眼惺忪的时候,这让桑梓有些愧疚。
容粲道:“别光顾着耷拉着头不说话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值得你把我喊醒?“
桑梓道:”之前你不是给老燕王妃用了安神药吗,怕是那药效果太好了,如今老燕王妃还不醒呢?“
桑梓说的自然这是客气话,哪里是药效效果太好,实则是容粲被老燕王妃发疯起来的样子吵的脑门疼,下药的时候分量有些重。
容粲道:”那也是该醒了,不然说来不吃不喝也这么久了……“又看向桑梓,”还有呢……“
桑梓接着回道:”是世子爷派人来请您过去,来人也没有说清什么事,不过看着倒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也说了事关重大。“
容粲伸个懒腰:”林家人如今不是都被押到牢里了吗?听说老燕王妃身边的林嬷嬷的亲人也都在里头,这一问不就清楚了。不,压根都不用问,让燕王看一眼那个林府先头秘密养着的姑娘,这不什么都清楚了……“
桑梓一边点头,感叹:“王府简直一滩浑水,都不知道将来小小姐嫁过去是什么日子?”说着话,服侍容粲起床,容粲道,“也不怕,将脏东西打捞出去,水可不就清了……”
桑梓奉承道:“这不幸亏有你!”
容粲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道:“忙过了衡芜这事,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去看看她……”
桑梓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容粲口里的她指的是曾养在平国公府孟家的另一个小小姐。桑梓跟随容粲多年,又是当年永昌候府旧仆,心里明白昔年永昌候府祸事与定国公府干系最大。
如今……
冷庭誉坐在屋子里,面上看着倒还平静,倒是屋外的侍卫伸长了脖子看向大门处。
直到容粲带着桑梓来,那侍卫长舒一口气,回过头冲冷庭誉报告道:“世子爷,苏夫人来了……”声音都带着些轻快。
冷庭誉哗的一下站起身来,亲自迎了容粲进屋,不等容粲发问,就急道:“失礼之处,还望岳母宽容。还请岳母跟我来……”
容粲环绕了一圈,悠悠道:“你父王可是身子不适?”
冷庭誉有些意外:“岳母是如何得知?”
容粲却没有答话:“既是时间仓促,快带我去吧,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冷庭誉点头,带了容粲绕过屏风走到后堂推开一间门,又向左拐只走了几步就到了冷仲然所在的屋子里。
冷仲然此刻脸色泛紫,紧闭双眼,眉头紧皱,面容十分痛苦。
冷庭誉道:”我将岳母给的信甩给我父王看,他看完后忽然就捂着心口,再后来直接倒地不起了……“
容粲点点头,上前去探冷仲然的脉细,又问了几句平素服侍冷仲然的下人后,柔声道:“燕王原本有心疾,如今咋一受刺激,引发心疾……比较凶险,我准备施针……”
冷庭誉点点头,他是自然信得过容粲的医术的。燕地的大夫也被喊来诊治过,却是均一筹莫展。
容粲冲桑梓点点头,命桑梓取出针灸用具来。
因涉及针灸,自然少不了要有人为冷仲然宽衣解带。但容粲身份特殊,不说是女大夫,且以后又和冷仲然是亲家。
冷庭誉打发了下人下去,自己动手为冷仲然解了衣带,找好容粲指的穴位。
容粲不由叹息,劝道:“总归是父子血脉相连,等醒来还是好生商量吧……”
冷庭誉应了下来。
容粲开始凝神施针。
一场针灸下来,容粲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冷仲然也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容粲开了个保养的药膳方子,交给桑梓,又由桑梓交给王府管事后,又仔细检查了冷仲然的身体,确定并无大碍后,容粲讲了几个注意事项,又同冷庭誉道:“燕王身子此时虚弱,且是心疾,你说话也注意些轻重缓急。”后带着桑梓离开。
桑梓路上不解,问容粲:“二小姐如何不留下?是不是怕面对燕王?”
容粲笑笑:“我最是怕别人尴尬的人!”因桑梓也清楚那信件上内容,容粲说话也没有避讳,“这事要是放谁都会想不开,孝敬了一辈子的娘不仅不是亲娘,还是杀害生母的仇人。素来尊敬的妻子,却也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亲生的儿子又命人绑了他,无论谁对谁非,可如今我一个外人也知道了。燕王当着我的面,只会不自在……”
桑梓道:“二小姐,还是那般好心!”
容粲笑笑:“衡芜以后要嫁入燕王府,我也总要为她考虑一二……”
桑梓说起燕王与东西王妃的事:“说起来,都说燕王对东王妃用情至深,只是桑梓却是不明,一个人用情至深又如何会与别的女人接连生下这么多孩子来?”
容粲叹口气:“自古多情人实乃最无情,此话古人诚不欺我!“又道,”走吧,咱们还是别背后议论燕王家事了……“
却说,燕王府那里。
燕王醒了过来,又被灌下些药膳后,问起冷庭誉来:”世子爷呢?“
话音刚落,冷庭誉的声音传来:“我去杀长平那蛇蝎去了!”
冷仲然陡然一惊,伸出手指着冷庭誉:“你,你……”却说不出话来,脸憋得发红。
冷仲然的随从卫林看不下去了,试着劝冷庭誉:“刚苏夫人都说王爷是心疾,这心疾最是凶险,世子爷万万担待点些……”
冷庭誉叹口气,坐近了些,看了看冷仲然无奈道:“你要实在担心那恶妇,就好生活着吧!不然你前脚咽下一口气,后脚我就去结果了她性命,倒也趁我的意……”
卫林听了世子爷这话,心下叹气,世子爷这明明是盼着王爷病快好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这样子。
王爷也真是……都到了如今,还那样护着那个……
别说世子爷了,就是他一个外人,都觉得心寒,想想东王妃……真是人生如戏!
好在冷仲然并无全糊涂,当下听了冷庭誉这话,顿时也不憋气脸红了,一双眼睛看向冷庭誉。
好似曾经不曾看过冷庭誉这般,目光有些发直。
冷庭誉心下叹口气,也知道再说什么,只怕燕王的命就搭了过去……但这样被冷仲然瞧着,又实在心里觉得有些怪。
冷庭誉忍着没有别过脸去。
冷仲然忽然长叹:“冤孽啊!”叹完,眼眶发红,有泪流了下来。
冷庭誉瞥了一眼,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怎么燕王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落过泪,到了这个年岁却动不动就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