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芜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了罗府的管事婆子后面的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罗姑娘并没有病的那么严重,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起当日一起从京城回来燕地的路上,罗姑娘看她的眼神。
原以为如今她和冷庭誉已经大婚,怕是没有这些事情了。倒不想,这么……
苏衡芜心下有些烦躁,面上却是不显。
冷庭誉似乎感受到了她心思的变化,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苏衡芜心下放松,心底自嘲道,先头十多年的养气功夫可见并不到家。
她望了冷庭誉一眼。
冷庭誉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之后在管事婆子满目期待中冲门外的管事吩咐道:“拿了我的帖子给她,和她一道送燕王府上用惯的几位大夫一并送到罗府去……”
门房的管事忙点头称是。
管事婆子身后紧跟的两名小丫鬟轻轻拉了管事婆子的衣襟。
管事婆子犹豫了一下,不依不饶道:“我们家夫人说要务必请燕王妃前去诊治,还请燕王同行……”
门房管事与桂雨及燕王府一干下人倒吸一口冷气。
罗府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这么大脸面。
燕王妃身怀精湛医术不假,可拿燕王妃当大夫传唤却未免过于不知天高地厚。
桂雨上前就要说什么,却被苏衡芜制止:“桂雨……”
罗府的管事婆子见状,忙冲苏衡芜又行了一个大礼:“我们家姑娘与夫人都说燕王妃是菩萨心肠,再善良不过。定然愿意为我们姑娘诊治的……”
苏衡芜一笑,并不多说。
桂雨看了苏衡芜一眼,见苏衡芜没有制止,上前道:“你这是强逼来了,你这不是变着法子在说我们王妃不去给你们姑娘诊治,那就不是菩萨心肠了,不善良了……”
分明是强盗逻辑。
冷庭誉冲门房的管事摆摆手:“带下去吧!”
门房的管事早先一直拦着不让那罗府的婆子入燕王府的大门,就是因为光他听着都觉得不妥。燕王妃毕竟是燕王妃,包括苏夫人,拥有医术不假,医术精湛不假,只是人又不是大夫,凭什么你要诊就得给诊。满燕地的大夫无数,若人人都要这样要求燕王妃,那燕王妃岂不要累死……不过,那门房的管事心里虽然这样想,到底没有敢十分得罪罗府的管事,主要也是知道燕王对生母东王妃贺慕容的感情十分深厚,而罗夫人就是东王妃的胞姐贺慕颜,罗府管事婆子口中的罗姑娘更是在东王妃还活着时,常常到燕王府做客。
如今,见了冷庭誉发了准话,又亲眼看到燕王冷庭誉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耐之色,门房管事长出了一口气,当下招呼人,三两下将罗府的婆子丫鬟们一起请上了马车,又亲自派人赶车将罗府的管事婆子们送了回去。
又有人拿了燕王的帖子去请大夫过去。
苏衡芜与冷庭誉回到惊鸿山庄,连翘早听说人要回来时,就让准备好了热水。
苏衡芜沐浴前,冲冷庭誉道:“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罗姑娘,别是真病的不行了……”
冷庭誉没好气的回道:“当初就说过,关于你一手岐黄之术的事情也是不死不医,罗广兰若是真到了非你前去诊治不可的地步,断不会是那管事婆子来,而是我姨母早自己亲来了……”
苏衡芜想着也是,心里虽然有些烦躁,到底医者父母心,还是多嘴了一句:“找个人去看看吧!”
冷庭誉道:“早在那婆子说出那些话时,静允已经私下派了暗卫前去查看了……怕是过会儿就回来了……“
苏衡芜点点头,心里有些复杂。
冷庭誉见她不复先前在桃花源时的高兴,将她揽入怀里,抚摸着她柔滑乌黑的青丝,低叹道:“傻瓜,别多想。我要是心里有她,早在她当年入宫前就同意了我母妃的提议,但她当年一心扑在我身上,不曾许下人,到了后来不得已入了大齐皇宫,这些年也是诸多苦难,我心里谈不上愧疚,但毕竟是亲戚,又从小一起长大,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的……加之,我母亲的娘家人真论起来,只有罗夫人也就是我姨母,勉强还算上我母亲的真正亲人,当时下了力气去营救罗广兰也是为此,但若说男女情感,我这辈子遇见你之前没有,遇见你之后除了你,再无旁人……”
苏衡芜笑笑,在他背上无声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冷庭誉觉得痒痒的,又有些心悸的感觉,等她写完,他将揽住她的胳膊猛然收紧,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望着她的眼睛,让她看着他,满眼化不开的柔情。
他低声道:“你写在我心上了……阿芜……“
苏衡芜回之一吻。
矜持美人的主动素来更让人心情澎湃激动,冷庭誉自然也不例外,他狠狠地拥抱了她,回吻了她。
分开时,望着气喘吁吁的她,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脸如今染了红霞一般,似桃花一样泛着薄薄的粉红雾。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有食指大动之感。
冷庭誉简直想立马将她拐回床上去。
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苏衡芜觉得他的目光过于灼热,不觉后退两步,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好在连翘放好了热水,来喊苏衡芜沐浴。
冷庭誉大手一挥:“都下去吧!”
苏衡芜闻言,浑身腾的一下不争气的,整个人连耳朵尖都是透明的红色。
她暗中瞪了他一眼。
连翘小心的看了苏衡芜一眼,见苏衡芜没有反对,小心翼翼的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因怕等下传自己,连翘并不敢走远。
却是守了一会儿,静允过来了。
静允一瞧是连翘,一副熟稔的语气:“吆,是你啊!连翘姑娘,用过晚饭了吗?”
连翘见是上回让她误以为是登徒子的静允,心里知道这是燕王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不可得罪,不过想起上次,还是没有好气的回了他一句:“主子还没有用过晚饭,做奴婢的哪有先用的道理?”
静允面容带笑,却并不接话,这倒也罢了,偏生他一双眼睛却是极为不老实,上上下下扫过连翘身上。
连翘颇为不自在,先是摸了摸头又低头看了看衣服。
她头发没乱,衣服也没有穿反。
等意识过来,连翘在心里骂了一声:“登徒子……”想一走了之,想想又怕等下苏衡芜喊她,沉声道:“静侍卫,请自重!”说罢,不再看静允,扭过头去。
静允失声笑了起来。
连翘心里烦躁,再忍不住,瞪了静允一眼:“笑什么?”
静允则道:“我看姑娘生气的样子颇为……”却是没了下文。
连翘等了一会儿,始终不曾听静允说下文,想张口问他,她生气的样子颇为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回去,这个登徒子不就是故意话说一半钓她胃口吗,好让她发问,她偏生就不问了……管她呢,反正想也知道,从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连翘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静允等了一会儿,倒笑了:“可爱……”
嗯?
连翘一愣。
静允重复道:“连翘姑娘生气的样子,颇为可爱……”他看到连翘面上有些不自在,低着头,面上浮出两朵红云来。夕阳西下,太阳打在连翘身上,照的她脸上的汗毛都看得见。
静允忍不住一愣,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忽然又补了一句:“令人心动……”
话一说完,连翘与静允两人都愣住了。
静允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连翘姑娘,我还有事,先离开了……等燕王沐浴好了,你让人告诉我一声……”说罢,走了。
连翘半晌才反应过来静允刚刚是说了什么,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见静允步伐从容,又想到玲珑已经偷偷准备自己的嫁衣,自嘲的笑笑。
只是,她却不知道,静允走出连翘的视线后,竟是越走越快,到了最后简直飞一般。
苏衡芜与冷庭誉两人沐浴好后,冷庭誉心情很好的样子。
连翘进去服侍苏衡芜穿衣服,偷偷瞧了一眼,见苏衡芜白皙的肌肤上并无可疑的红印,有些为刚才自己的胡乱猜测不好意思。
苏衡芜自然瞧见了连翘的异样,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等连翘出去,她忍不住横了冷庭誉一眼:“都怪你……”
冷庭誉摊开手:“我又没有做什么……”他倒是想做什么,只是在看到那里有些红肿后,后悔自己先头的不知克制还来不及,又怎么还敢做什么。
日头这会儿都快要下山了。
苏衡芜想起先头冷庭誉派去罗府查看的人,问了起来。
冷庭誉语气有些平淡:“既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就是不着急了……”心里想着,按照暗卫的速度,早该带消息回来了,这会儿子还没有说,那就是怕打扰了他。
可见的不急。
苏衡芜听冷庭誉这么说,倒也放下心来。
冷庭誉命人传饭。
不想,晚饭刚吃完,静允就过来了。
苏衡芜见静允过来,心里明白怕是有事情要向冷庭誉回报,不然也不会傍晚这会儿特地找过来。她起身道:“屋里有些闷,我起身去外头……”说着话,她身子就站了起来。
只是,不想,手却被冷庭誉按住,随之苏衡芜耳边传来冷庭誉的声音:“坐下等我一会儿,等下我陪你出去……“
苏衡芜有些意外,看向冷庭誉,冷庭誉回之一笑,并抬起胳膊,想摸一下她的发,只是到了眼前,想到静允还在,就垂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