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赶路准备会会赤羽时,赤羽正在喝酒,他在次日清晨苏醒,然后从满是酒香的房间里离开。可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吃食回到客栈时,却只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桌上放着的一封字体歪歪扭扭的简书。
“我和阿肃遇到好玩的事,去邻村玩玩就回来。”
“石佩佩!”赤羽将手中的吃食狠狠地往桌上一放,便把手攥成了拳头。
此时,远在邻村祠堂,准备戳穿打着朱雀玄女名号行骗的江湖骗子的石佩佩,不经意地打了个寒战。
赤羽在客栈稍作停留之后,又原路返回了忘忧阁。此时,苏茉正鬼鬼祟祟地在忘忧阁的院子里到处晃悠,赤羽观察了她好一会儿,没有打扰,只是独自在暗地里笑着。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走路没声音的习惯!”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苏茉,被赤羽的突然到来吓了一大跳,她恼羞成怒地斥责赤羽,却见赤羽玩味地看着她笑。
“我可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不像某些人——”
赤羽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苏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堂堂正正?哼!堂堂正正叫人家姑娘脱衣裳给你看!假公济私!”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堂堂正正的办法可以看到姑娘们的身体呢?”赤羽故意把问题抛给苏茉,而苏茉着实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我这不是正琢磨吗?”苏茉说着又随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此时,有两个丫鬟抬着水桶经过。
“苏茉,你怎么还在这里跟人聊天,还不赶紧去把红菱姑娘换洗的衣裳准备好,姑娘马上就要沐浴更衣了。”其中一个丫鬟不满地看着苏茉说道。
苏茉听后瞬间两眼发光,连连道是。她向赤羽得意地抛了一个眼神之后,一溜烟地就跑开了。赤羽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
苏茉以为帮红菱更衣就一定能看见她的身体,可不想,红菱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不过是将衣服送到了房间之后,就被红菱遣退了出来。不甘心的她又凑到那窗户边,认真地查看着屋内。可无奈,热气缭绕,丝毫看不清人影,更别说找到她身上的字了。
赤羽在红菱出浴的时候忽然来到了苏茉身边,他一把捂住苏茉的嘴巴,将她强行带离。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地来到了后院,苏茉一脸不甘心。
“你看到了?”赤羽问道,可苏茉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状,他又立马说道:“那你回去,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轸宿之后再离开!”苏茉倔强地仰着头说道。
“这是是非之地,你一个姑娘家,不可以待在这里!”赤羽很是不快。
“那你一个大男人跑进来,除了花钱无数,在姑娘面前显摆赤羽公子的威风,也没见着你查出点什么!”
“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现在在忘忧阁,我要见你,还得花大价钱点红菱的名,你已经脱离了我的保护,随时都有危险的!”赤羽看着固执的苏茉,恨不得一棒子就把她敲晕带走,他压抑着怒火,低吼道。
“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干等下去!我要负起我的责任,我要找到轸宿!”
赤羽看着毫不让步的苏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一日,我只能让你在这里再待上一日。要是明日你再找不到任何有效的线索,就必须跟我离开。”
“一言为定!”赤羽的妥协让苏茉开心不少。
可赤羽就没她那样的好心情了,他瞥了一眼苏茉,转身就走。
苏茉连忙将他喊住,却又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在赤羽有些不耐烦时,苏茉低头小声道:“你别为难石佩佩和阿肃,是我自愿进来的。”
“那两个人,我下次见到他们一定会给他们好看。”
“都说了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去邻村玩了。”赤羽说着,没好气地将怀中的简书掏出来给苏茉看。
没想到苏茉立马翻脸道:“还玩玩就回来!石佩佩!”
“明天我来接你。”赤羽拿过苏茉手中的简书,转身就要走。可苏茉又将他喊住,小声道:“石佩佩和阿肃都不在客栈,宏泰大哥也不在,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孤单……”
苏茉说完,分明看见赤羽身形忽然一顿,片刻,赤羽嘴硬道:“人多我才不舒服呢。”
“那块玉佩……”
“那是枷锁。就像我对宏泰而言就是一个枷锁,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枷锁。我锁了他这么久,现在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赤羽的神情有些失落。
“不是你想的这样!宏泰大哥说,他从来没有觉得那是枷锁。赤羽,那是牵绊,是家人之间的牵绊!”见赤羽沉默,苏茉又疾步走到了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说,“宏泰大哥临走的时候说,他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办完了他就会回来找你的。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苏茉的安慰对于赤羽来说,就像干涸的沙漠里忽然涌进了清泉,他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然后郑重地放到了苏茉的手上,说道:“既然这块玉佩是宏泰留给你的,那你就替宏泰好好地收着它。从此以后,你就要代替宏泰留在我身边,我们不离不弃。”
苏茉紧紧地握住手心的玉佩,心里的感动难以名状。
“谁要跟你不离不弃了。”苏茉嘴上虽然较着劲,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赤羽轻笑道:“那你怎么不拦着宏泰?”
“又不是我让他走的。”
“我本来是要拦着他的,可你拦住我了。反正玉佩现在在你手里,你必须留着。”赤羽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苏茉因为担心而抱住他的模样,于是笑容更浓了几分。
“你不讲理!”
“我跟你从来都不讲理。”
正当二人还在贫嘴时,红菱已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她带着清香,抱着琵琶,朝二人缓缓走来。
“原来赤羽公子喜欢跟我的丫鬟聊天?”
“红菱姑娘,气色不错。”赤羽说道。
苏茉连忙走到了红菱跟前,将她手中的琵琶接过,然后开始布琴。
忘忧阁的后花园虽然怪石嶙峋,但也不乏花草丛丛。红菱一袭白纱流仙裙,配上清淡典雅的妆容,坐在那露天石桌旁。
琴台搭好,点心茶水摆好,红菱正准备为赤羽献上一曲时,却见赤羽有些不乐意,他说听久了也会没新意。她不禁惊讶他是第一个不想听她唱曲也不想看她舞蹈的人,正当她纳闷无果时,却听赤羽悠然而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人会翻跟斗?”
红菱有些不悦:“忘忧阁的姑娘最擅长的是琴棋书画,陪人聊天,公子若要看翻跟斗,不如去对面酒肆看杂耍。”
“姑娘莫见怪。只是在下进来的时候,听到姑娘们议论,说老鸨刚收了个会翻跟斗的丫鬟,在下颇为好奇而已。”
赤羽说完,还默契地和红菱一齐看向了身体僵硬的苏茉。赤羽“扑哧”一笑,红菱却不动声色。
“公子大概是听错了吧?”
“姑娘们说,那位会翻跟斗的丫鬟,好像就是这位姑娘。”赤羽的眼神丝毫不避讳,他挑衅地看着苏茉,却见苏茉紧捏拳头,一副就要吃人的模样。
“这位公子,请你不要没事找事!”
“我出了钱,想看你翻跟斗,不行吗?”
“我是丫鬟,只会端茶倒水!”
“可是你卖身进来的时候,明明说你会翻跟斗啊?”赤羽一脸无辜地看着苏茉微笑,苏茉暗暗憋气。
“赤羽公子,您就别难为人家小丫头了。这样吧,一个女孩子翻跟斗确实不妥,若是公子不嫌弃,今晚请留在忘忧阁,红菱做东,摆上一桌当是给公子赔罪了。”红菱低头赔礼,可眸间一闪而过的狠戾,却在这娇媚的脸上,显得异常分明。
“哪里哪里,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我来找红菱姑娘,怎能让姑娘请客呢,自是我做东才是。”
赤羽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大串贝币扔给了苏茉,阔绰地吩咐:“叫你们厨房今晚要上最好的酒菜,我得和红菱姑娘好好地喝上几杯尽兴才是。”
“遵命,赤羽公子!”苏茉笑里藏刀地回答道。
苏茉说完便准备离开,此时红菱却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白皙的脸色赫然变为通红。
“红菱姑娘,你怎么了?”苏茉连忙跑到红菱跟前焦急询问。
却听红菱解释道:“想是近日天有些凉,有些伤风吧。苏茉,你去我房间,把我的雪貂围子拿来。”红菱说着,又像模像样地咳嗽了几声。苏茉连道是,转身就准备离开。
“红菱姑娘,看来你刚收的这个丫鬟确实与众不同,不仅会翻跟斗,还对客人冷冰冰的,不懂礼数。”
赤羽故意对着苏茉坏笑,苏茉气急,却不好发作,只得装作温和地道:“赤羽公子,苏茉去去就来。打扰公子雅兴,还请见谅。”苏茉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红菱把琴,开始奏乐。
一曲奏毕,一曲又起,赤羽渐渐有些不自在,苏茉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却还未见她回来。不安间,他起身准备离开,忽然,琴音停,琴弦断,红菱皱眉看着自己被琴弦划破的手指。
“你怎么了?”赤羽回头询问。
“赤羽公子,麻烦你帮我找妈妈,她那里有药,我服过便好。”红菱说着,又咳嗽了两声,见赤羽打量着自己没答话,又说,“红菱是个药罐子,别的药都不顶用。”
赤羽有些为难。此时一个身着碧绿衣裙的侍女正在不远处浇花,赤羽大喊:“那位姑娘,你过来一下,麻烦你去妈妈那里找一下红菱姑娘的药。”赤羽说完,又回头冲红菱点了下头,然后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红菱看着赤羽的背影,暗暗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