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郊外偏僻山谷的一处密集杂草从，突然钻出一只狐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片寂静，它快速跑到一小树丛中……没多久，从里出来一个晨练装扮的女孩，她自然就是赵雨朦了。
昨天回来时，赵雨朦就已把路线牢牢记在心里，很顺利，她找到了即将上班的那家酒楼——校外楼。
老板娘让酒店的张经理安排她做迎宾。
从张经理手里拿过迎宾礼服换上时，已是中午时分。
这套民族特色的旗袍穿在赵雨朦身上，很合体，像是比照着她的身段做的，配着那半高的高跟鞋，每走动一步，都使她显得婀娜多姿，旗袍红色的面缎把她那张俊俏的脸映衬得更加生动迷人。
“李小燕。”张经理对另外一位迎宾说：“这位是新来的小赵，这几天你带她。”
“新来的？”李小燕用这句明知故问算是打了招呼。她年纪不大，清秀的脸上，一双单眼皮透着股调皮劲。
“嗯，昨天才应聘。”赵雨朦甜甜地回应搭档。
在门口站了没多久，陆陆续续就有客人进来。
“欢迎光临！”李小燕微微欠了下身，迎上去……
门口没有别的客人过来，赵雨朦就跟在李小燕后面，看她怎样带客人？
把客人领到一张小点的餐桌，李小燕熟练地开了张单便踅了回来，赵雨朦也跟着回到门口。
利用进客的空挡，李小燕给赵雨朦讲解怎么迎客？怎么带客？怎么开单？这事虽然简单，赵雨朦还是认真地听着。她本性如此，谦虚、认真，就是再简单的事她也会认认真真对待。
……
十几天时间，赵雨朦就和店里的人熟络起来，这得益于她和谁都是笑脸相迎，甜甜的笑配着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如纯粮美酒，闻一闻都让人醉心。
老板娘——刘姐对赵雨朦很满意，每次见面，都主动和她打招呼。
张经理对赵雨朦更客气，从来不在她面前板着脸说话。
本来，脱离大山初次来到人类的大都市生活，赵雨朦心里是没底气的——什么都不会倒也罢了，关键是得隐瞒住真实身份，不要引起怀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校外楼给了她很大的信心：迎宾工作一点也不难，当天就像模像样了；老板娘刘姐、张经理对她都很好，从来不过问她的身世和来历；她的搭档李小燕——燕子，活泼好动，心直口快没心眼，很好相处。
这样的工作环境，她心里的那点担心——能不能在人间呆下去？暂时被压制下去。
燕子人小鬼大，机灵劲直接写在脸上。
很会来事的她，在没客人的空挡期，总能避开张经理和主管的目光，时不时和赵雨朦聊上几句，这让枯燥、难捱的上班时间似乎都变短了。
赵雨朦刚开始很不习惯燕子的闲聊，因为她的脑神经具有超强的短路功能，跨度大得很。
比如她上句“昨天我们去宵夜，哇塞，太好吃了！”刚说完，无意中瞅见赵雨朦那双嫩白的小手，她的下句话立马咋呼成了：“哇，你的手好白啊，比藕尖都要白耶！”这还没完，她会突然伸出手来，想拿赵雨朦藕尖样的手掂量掂量下。
第一次被这么咋呼，赵雨朦很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把双手背到身后给保护起来，担心自己的手会被燕子当成夜宵摊上的清炒藕尖给消灭掉。
处了几次，赵雨朦知道了她的底细，思维勉强能跟上她的趟。
和这样的搭档上班，是件很快乐的事，赵雨朦也就不觉得迎宾工作有多枯燥了：有客人来时，笑脸相迎，没客人时，和燕子聊聊天，这样蛮好的。
于是，校外楼大门口的风景，比别的酒店门口要精彩多了——因为聊得高兴，她俩脸上生动、自在的神色，不是别的酒店迎宾能比的。
只是，上班时在岗位上叽叽喳喳，无异于“走夜路”，夜路走得多了，总是要碰到鬼的，夜路上碰到的是恶鬼，她们呢，会碰到什么鬼？
这个夜班，赵雨朦突然想起了果子狸，脸上隐现担忧之色。燕子看出来，问她这么了？她叹了口气：燕子，为什么人们要吃野生动物？燕子回答：野味味道好，吃野味也有面子！她心里很难受，闭口不言了。
可燕子嘴巴却闲不住，野味、美食、化妆品……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说到兴头上，燕子完全忘了是在上班，都和赵雨黏糊在一起了。
突然，一声厉呵：“李小燕！”
赵雨朦吓了一跳，燕子反应也够快，连忙退回到自己的迎宾位置上。
张经理板着脸快步走过来，一顿训斥：“李小燕！东家长西家短，你都知道吧？嗯！把你的舌头伸出来，看看起泡没有？”
舌头肯定是不会伸出来的啦，张经理是酒楼经理，又不是耳鼻喉科的张医生。
燕子耷拉着眼皮，张经理训完又盯着她看了足足十几秒，只看得她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
赵雨朦没想到平时客客气气张经理也会发这么大的火，忐忑不安地等着挨训，她虽然没有燕子那么忘形，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迎宾上班时间聊得热火朝天，忘乎所以得都黏糊到了一块，给谁看到都不会只认为是一个人的错。
张经理转过身来，赵雨朦从眼睛的余光里感受到了，紧张不已，两只抱着点菜卡板的手，都感到了一股潮热。可张经理只看了她一会，没说什么，喉咙里咳了两声就渡着步子走了。
赵雨朦暗暗出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在胸口小幅度地抚摸了下。
张经理还没走多远，“咡——咡！”燕子就冲着他的背影直做鬼脸。那不知道起没起泡的舌头伸出老长，和吊死鬼有得一比，全没刚才的垂头丧气。
赵雨朦见状想笑又不敢，努力忍住了。她搞不明白，短短十几秒钟，燕子的反差怎么会这么大？
做完鬼脸，燕子还不解气，又嘀咕了句：“这个周扒皮！”
原来，走夜路遇到的是恶鬼，上班闲聊遇到的是讨厌鬼。
“周什么……皮？”
她俩有好几步远，燕子不敢大声说，就把手竖在嘴边一字一顿道：“是，周、扒、皮。一个、超级讨厌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