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不解释是不行了。
可龙翰诚一时又给不了解释，只好微微一低头。
赵雨朦见状，着急起来。
对于张副导演，龙翰诚称呼他时，从来没把那个“副”字拿掉过，如果现在为了取悦他而直接叫他“张导演”，那就太肉麻了，不说龙翰诚不会，换作她赵雨朦，也不会。可，看样子，张副导演就是在乎这个啊。
哼！小子，有谁叫过我“张副导演”？就你人前人后地叫！张副导演认定龙翰诚给不了解释，心里腾起一丝快感。
屈服倔犟的人于无形，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龙翰诚抬起头来。
小子，随便认个错就好了。张副导演暗道，他只是想杀杀龙翰诚的傲气，并没别的意思。
赵雨朦瞟了眼龙翰诚，心里松了口气——他的神色很正常，这说明他已打好了腹稿。
“刚才，我们在讨论数学问题。”龙翰诚淡淡地说道。
“数学问题？”张副导演不信，因为他刚刚明明听到“副的导……”。
“这个数学问题太简单，还是不说了吧，太……太掉价。”
“说吧。”
龙翰诚看了眼赵雨朦，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赵雨朦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数学一团糟，不可能和龙翰诚谈论数学问题。
龙翰诚暗中眯了下眼，说道：“负的导……入负的，两个负数一搅合……负负就得正了。”
虽然不喜欢学习人类的知识，可这个“负负得正”还是知道的。他刚来人间没多久，老相托关系让他上过补习班，在补习班时，他背过这个口诀，因朗朗上口，记得还挺牢。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清楚，就用“两个负数一搅合”来敷衍。
“嗯嗯。”赵雨朦反应过来：“我数学不好，向他请教。”
“负负得正，你不懂？”张副导演疑惑地看着赵雨朦。
负负得正，赵雨朦真的不懂，因为历史上的狐狸精，没谁对数学感兴趣，赵雨朦也不例外，负负得正太复杂，她哪里懂？
“张导，”赵雨朦灿然一笑，避实就虚：“我的语文成绩好，要不，你考考我？”
赵雨朦真的语文成绩好，因为历史上的狐狸精，谁都对才子感兴趣，赵雨朦也不例外，虽然她还没初吻过，可体内就这基因。
能和才子搅和，那文采肯定是不错的，换成现在的说法，文采不错就是语文成绩好。
张副导演也笑了：“不用不用，我相信我的眼力。呵呵……你俩还真是在搅合数学，难得啊！”
在片场，搅合数学问题的演员，他几乎没碰到过，拼颜值的，倒是不少见。
“哎，不学好数学也不行啊。”赵雨朦继续道：“有一次结账，我少算了几十块钱，自己赔了。”
张副导演又笑，语气非常自信：“赵美女，等你以穆念慈的面貌出现时，你以后的命运都会改变的。那时，你只要知道七位、八位数是多少就够了，数学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负负得正，把尴尬的“副的导……”给化解了。
赵雨朦闻言，浅浅地笑了笑。
对于很多希望一夜成名的人来说，张副导演的话一点都没错——出名后，只要知道赚百万千万是件很容易的事就足够了。
可对于赵雨朦来说，却不是这样。
生出想出演穆念慈的念头，与其说是因为龙翰诚，还不如说是她被穆念慈的身世给打动，她从穆念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她纯粹是为了穆念慈而演穆念慈，至于以后能赚多少钱，她根本就没想过，也不感兴趣。
快到王导的办公室时，张副导演想起了什么：“龙翰诚，你说有几个问题协商，是吧？”
“嗯。”龙翰诚连忙点头。
“这样吧，难得有机会和王导聊，你直接和他说吧，他点头了，我这绝对没问题。”
“好的。谢谢张副……”龙翰诚突然想起了赵雨朦的提醒，觉得有必要改口：“那就……谢谢张、张、张导演了。”
张副导演脸上僵了下，心里不是个味：少个副字而已，你话就说不利索了？
……
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的王导，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着神。终于和投资方协商好了分歧，他心情非常轻松。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王导睁开了眼，把凌乱的书桌简单地收拾了下。
“王导。”张副导演推开门：“小王爷来了。”
“哦，快请进。”
龙翰诚和赵雨朦随后走进办公室。王导热情地迎了出来：“哎呀，我们的小王爷驾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王导好！”龙翰诚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问好。在影视圈，谁不知道王导的大名？能让王导说出“有失远迎”的话，那就是天大的面子。
“小王爷，你的那位王妃来了吗？”
王妃？谁是王妃？龙翰诚一时没闹明白。完颜康和穆念慈成亲的情节，在《射雕》后面才出现，他没看。正当他一头雾水时，张副导演说话了：“王导，小王妃在这呢。”
“哦，是吗？”王导看了看龙翰诚身后的赵雨朦，眼神一亮，赞道：“小张啊，行！你有眼力！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小王妃。”
“王导。”张副导演笑着打趣：“小王妃不是给您找的，是给我们的小王爷找的。”
“哈哈哈！”王导大笑起来：“对对，是给杨康小王爷找的。”
“王导，她不是王妃。”龙翰诚说道：“她是穆念慈。”
“穆念慈就是你的小王妃啊。后来你们成亲了。”王导说完，对赵雨朦道：“小姑娘，欢迎你到我们剧组来啊。”边说边热情地伸出了手。
赵雨朦听着他们俩的谈话，羞死了，脸上泛起两片绯红。见王导主动伸出了手，还没从羞涩状态中回过神的她，慌乱地回应：“王导好。”
“坐坐。”王导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说道：“你们看看，我这临时办公室有点乱啊。小王爷，这可比不得你们家的王府哦。”
“王导。叫我龙翰诚吧，或者小龙。”
王导不光名气大，年纪也不小了，老叫自己“小王爷”，龙翰诚听着很不自在。
“龙翰诚，王导这是高兴。”张副导演说道：“确定了郭靖、黄蓉，还有你们俩后，王导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闻听谈话里说到自己，赵雨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算什么呢？顶多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吧。
“还有更高兴的呢。”王导兴奋地说：“投资方同意了我的方案。”
“什么方案？”
“经典！精品！”王导很有气势道：“这次翻拍，我就是要走一条和过度娱乐化不一样的路。”
赵雨朦是个门外汉，没听太明白，随后从张副导演的解释里，她明白了：现在的电视剧都追求收视率，太过娱乐化。王导对这种现状很不满意，在影视业里浸润了几十年，他绝不相信娱乐会取代一切，固执地坚持走精品路线，为此，他和投资方扛上了，最后还是投资方让了一大步。
“精品照样会有收视率！”王导自信满满地说完，意犹未足地对龙翰诚说道：“小王爷，好好干！光明的前景是你们年轻人的。”
“谢谢王导。”
“王导。”赵雨朦很得体地插话道：“光明是您指引的，前景是年轻人努力争取的。”
“好！”王导被她这话说得心花怒放，说道：“年轻人就是要有一种努力进取的干劲！”
赵雨朦没来之前，总以为王导演是个严肃过头的老头，现在一看，王导其实很平易近人的，虽然他一头白发，可那种爽朗、自信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
张副导演附和道：“对对，前辈引火，后生添柴，没有烧不旺的火！”
“小张啊。”兴致很高的王导拍了拍张副导演的肩膀：“这把火，我们一定要烧得旺旺的，让那些‘娱乐至死’的调子，见鬼去吧！”
“那是那是。”张副导演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龙翰诚，你不是有什么建议要和王导说的吗？”
“哦。”王导转过身去：“小龙啊，有什么好的建议？”
“王导。”龙翰诚犹豫着，一时不知道该说那条好？
龙翰诚看老版的《射雕》时，做过不少的笔记，把自己的一些看法都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那个“降龙十八掌”。
“龙翰诚。”张副导演说道：“你运气好，王导演今天特别高兴，你尽管大胆地说。”
“小伙子，只要是对《射雕》有关的建议，你只管说。”王导演很认真地看着龙翰诚：“好的也好，坏的也罢，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被王导这么一鼓励，龙翰诚心情轻松起来：“王导，我专门看了老版的《射雕》，好的地方，我就不说了。我就说一些不好的地方吧。”
“哦。”王导没想到龙翰诚为此还专门研究了老版的《射雕》，一下子兴趣大增：“说来听听。”
“主角精彩，配角……”龙翰诚觉得对演员的评论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岔开了话题继续说：“服装好像和宋朝那时的不太符合。”
说到宋朝的服装，他太有发言权了。龙宫的服饰样式到现在都还是唐宋时的模样。《射雕》里的服饰，他看着总觉得不对头。特别是宋兵的盔甲，轻飘飘的没点质感。
“这也难怪，二十多年前的经济和现在没法比。”王导说道：“那时的投资只有那么大，能拍成那样就很不错了。”
“至于你说的服装。”张副导演解释道：“我们的道具组对宋朝的服饰、风俗习惯都专门做过研究，我想，除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外，怕是没几个人能看出有什么问题。”
龙翰诚闻言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射雕》剧照不光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还专门研究过。
“还有，外景地太单调。”赵雨朦在边上插话道：“美感不够。”
在龙翰诚卧室里看过几集《射雕》，赵雨朦心里其实是有点失望的。
书本里有关环境的描写：空旷的大漠、锦绣的江南、万里雪飘的北国、莺飞草长的西子湖畔……这些在脑海里回味的话，很美、很有一种意境，可看电视时，她却没有这种感觉，好多画面都差不多，缺乏美感不说，还非常的单调。
“那时的外景地，就是在几个老地方。”张副导演接过她的话说道：“我们剧组可不一样啦。大漠江南，杭州西子湖、岳阳君山岛、九寨沟、华山……等等，这些，都是要去实地取景的。我相信，到时，画面感一定很美很美。”
赵雨朦也听呆了，她还以为《射雕》就是在影视城拍呢，没想到是去全国各地取景。
“三个亿的投资啊！”张副导演伸出三个指头：“我从事这行快二十年了，第一次！”也许投资真的够大，说到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