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菡起初是用电话联系,后来随着网络通信的发展,我们俩用QQ联系。
我当初想通过刘菡的关系,帮我做点生意赚点“活钱”,但后来两个人的心境敞开后,我们就只是闲聊,绝口不谈有关做生意赚钱的事。因为我怕谈与生意有关的事,让刘菡笑话。
2007年春节拜年时,刘菡却让我帮她在美国做笔生意。
刘菡她哥哥在他们老家做纺织品生意。这两年买断了用大豆纤维做纺织品的专利技术,现已批量生产。
刘菡的哥哥从国内给我寄来一套他们生产的床上用品。我一看、一摸,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好东西。手感非常顺滑,而且,还凉丝丝的。太适合给老美用了。老美块头大,又好出汗,用全棉的床单,往往爱黏身子。如果在美国把这个市场砸开,那前景就不可限量了。
我准备接下这个活儿。
庞鹭于2006年辞去了使馆签证处的工作,专职负责报社的日常管理工作。我基本上对报社工作甩手不管了。这样,我从个人的时间和精力上,有了开展其他项目的可能。
对于如何帮刘菡哥哥的产品打开美国市场一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众所周知,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市场。在美国各个行业中的企业,往往分两类。一类是举世瞩目的巨无霸企业,另一类是一两个人的小公司。大有大的活法,小有小的生存之道。而且,商品经济在美国流行了两百多年了,很多行业,特别是服务业的市场,已经被瓜分到用毫米计算了。
对于销售床上用品的营销工作,我就是白纸一张。我到哪里可以找到合适的销售渠道呢?
我先找到一位曾经在《华人视界》报上做过广告的印度人。
印度人的名字太长,谁也记不住,所以,无论是男是女,当地华人都习惯管印度人统称老印。我见的这个老印是个女老印。她以前从事过纺织品进出口生意。现在开了一个专门卖酒的商店。
女老印听明我的来意后,叽里哇啦地,滔滔不绝地讲开了。说得她满嘴冒白沫子。
我英语本来就不灵光,再上女老印一口地道的印度英语,我只能从她夸张的表情上理解她的意思。
女老印告诉我,千万不要从事纺织品进出口生意,太麻烦。而且,还受到美国政府的进出口配额的限制。她用手指指她的这个店,意思说,纺织品进出口生意好做的话,她还用干这个小店?
但是,女老印还是告诉了我,如果我还是想做,有两个选择。
一是找美国当地的纺织品进口商联系,然后,由他们把我的产品送到商场。但是,走这个渠道的利润极低。很多印度国内的纺织品出口企业也和中国的纺织品出口企业一样,不是挣老美的钱,而是以获得国家出口退税的补助为目的。
像我们这样的床上用品,也可以直接找酒店联系。但这个渠道不容易打通,而且,如果只是一两家酒店要你货了,每年就是千八百套的量,也没啥大意思。
我在DC城中,连续开车转了两天。我发现,给酒店供货的经营模式还是大有可为的。而且,我又向有关人士咨询了一下,纺织品的配额制度现在也已经取消了,纺织品进出口贸易并不像那个老印说的那样惨。老印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华盛顿DC虽说很小,但这里是世界上举办会议最多的城市,加上旅游者的需求,华盛顿DC大小酒店林立。再算上DC附近的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酒店,这里绝对算是世界上酒店最密集的地区了。
另外,从开拓市场角度看,选择在DC做纺织品贸易,也有一定的有利的地方。
华盛顿DC的酒店多,但不像中国国内那样有一百家酒店,就有一百个老板。这里的酒店大多是连锁店,一百家酒店实际就是三五个牌子。只要你能搞定一个牌子的酒店,那么,二三十家酒店就搞定了。
分析到这里,我激情来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选取开发这些酒店的切入点呢?
贸然出击,我肯定就是第二个女老印了。
做生意这事挺怪的,有时候你拼足了劲想扩大市场吧,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时候你漫无目的地动一动,就可能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我把报纸这一摊交给庞鹭做,对她要求很简单,只要她能保住我们的胜利成果就行。
庞鹭从2006年接手做报纸后,在一年的时间里,把我们的报纸的发行区域扩大了一倍。无论是报纸的发行数量还是区域,《华人视界》报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大华府地区最有影响力的中文报纸了。
庞鹭负责管理报纸后,她最热衷的是两件事:一个是采访工作,另一项是代办签证工作。
庞鹭每天都在联系被采访对象。要知道,我们《华人视界》是周报,每周才发行一次,一年才50期,你一下子采访了那么多人,你得把人家(稿件)排到什么时候呢?排队时间久了,被采访人会认为你不重视他而对你有意见的。
我发现这个问题后,及时找庞鹭谈了。
庞鹭的回答是:“我四下联系采访的事,最大的目的是以采访为托词,跟这些达官显贵见面认识。至于发稿时间会拖久的问题,我事先已经跟被采访对象说得很明白了。”
我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她(他),我们这张中文报纸目前太火了。有很多美国政府高官想通过《华人视界》报向我们的读者展示他们的业绩和思想。现在接受采访的新闻稿,估计最快也得半年之后刊登了。”
我对庞鹭说:“那人家这样对你说,半年之后才能刊登,你就半年之后再来采访吧!那你怎么回答?”
“我半年之后来采访的话,那就得等一年后再刊登了。哈哈哈。”
“那人家坚决要求必须下一期就要刊登咋办?”
“那就下一期给他(她)刊登好了。报纸是咱们办的,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我在心里骂一句:“真是他妈的一个鬼丫头。”
“哥,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我是一个鬼丫头?扣10分!”
“哦,哦。没有。”
“算了吧。你刚才肯定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敢就这么肯定我是这样想的?有何证据?”
“有!”庞鹭说着,就要扒我的衣服,说:“我要开膛破肚,看看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我转身就跑。我不能因为一句心里话,就让庞鹭把我的心掏出来审讯吧?
庞鹭另一个热衷的业务是代办签证工作。
原本这个活是由报社前台小姐负责的。庞鹭到报社做专职工作以后,她就把这个活独揽了。因为,她嫌前台小姐回答客人问题时,显得不够专业。
庞鹭在使馆签证处工作时,有一天的午休时间,她从办公室出来去卫生间。在走廊里,看到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靠着墙坐在地上,等着签证处下午开门办公。
庞鹭马上把那母女俩拉起来,直接带到大厅休息。庞鹭还帮助年轻的母亲,把喂孩子的牛奶用签证处的微波炉热了热,令年轻的母亲万分感动。两个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位年轻的母亲叫小叶,家住弗吉尼亚州首府里士满。她那天是早上5点钟乘第一班的灰狗长途车来DC的。到这里已是中午12点半——签证处中午关门休息了。
庞鹭替人家办签证有瘾。所以,她把她所有认识的人都通知一遍,并且告诉人家,她现在虽然不在使馆签证处做事了,但她还是可以帮助人家代办签证的。当然,现在是要收费的了。
庞鹭跟里士满的小叶一讲,小叶很高兴地说:“你能不能在里士满设个点,我来帮你打理。你知道,我孩子还小,不适合出去找工作。但我先生的收入比较低,不瞒你说,家里还是挺困难的。我一直想找个事做,好贴补贴补家中所需。你看行吗?”
一个大馅饼就这样砸到了小叶的头上了。一块根据地就这样让庞鹭没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
黄盖打周瑜,这个世界到哪儿说理去呢?
里士满的签证代办站和报纸发行站的建立,让《华人视界》报向南挺进300公里的发行范围。
一年以后,我们在里士满设立分社,小叶当之无愧成为分社社长。业务不仅是代办签证、投递报纸了,而且与总部业务一样,开始对当地企业的广告进行承揽,并且《华人视界》报每期单独拿出两个版面对里士满当地新闻进行报道。
里士满当地华人华侨手捧着《华人视界》报说:“又喝到家乡的水了……”
在我一天到晚乱忙,庞鹭也无暇顾及的情况下,张镇塔拉杆子起义了。
2005年张镇塔从国内回来,我用他的名字注册了个公司,实际出资人是我。我之所以用他的名字注册公司,原因是我不想让外界知道这个公司与《华人视界》报的关系。否则,《华人视界》报就不好放开手脚炒作张镇塔和这个公司了。当然,因为是我全部出资,所以在分配上我拿大头,而且,包括张镇塔本人在内,都必须接受我的领导和管理。
其实,也有朋友提醒过我,像我和张镇塔的这种合作关系,在法律上,我是得不到保护的。人家一翻脸,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觉得,张镇塔一没钱,二没关系,他怎么能够愿意离开我呢?
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人家了。大意失镇塔啊!
另外,让我大意的原因是因为不懂美国的“不合理”的建筑装修规定。
在中国,对于从事民宅的建筑、装修的施工队伍的资质是没什么要求的,或者要求的标准很低。对于高层建筑、大型建筑、公共建筑的施工队伍的资质就严一些,高一些。我觉得这是合理的。而美国这里与中国的规定正好相反。对于民房的装修,你必须具备专业的执照,而大型建筑的施工,你是人就可以干!
我以前想,只要有施工执照的人控制在我手里,张镇塔就是走了,他也没法干活。所以,对他可能会叛变的事,我就没太放在心上。这下可好,张镇塔利用两年时间,在我这儿捞到足够的名声,又人五人六地结交了一些社会名流,特别是,背着我签下一个大单子后,就另起炉灶了。
年初,中国驻美大使馆领事部举办迎春节晚宴。龙翔给了我两份邀请函。因为庞鹭有事,我就带张镇塔去了。我当时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多认识些人,以便能接更多的装修活。席间,我就把马里兰州M城的教育局长井二介绍给了张镇塔。而且,我还以中文报纸老板的身份跟井二讲,张先生的装修公司是我们华人中装修水平最好,价格最低的公司。
6月份,M城教育局决定对所属公立的中小学的部分校舍进行维修。对外进行招标,他们给三家装修公司发了招标通知书,其中一家就是张镇塔名下的公司。
M城教育局的招标通知书是直接邮寄到我们报社的,因为张镇塔的公司注册地就在我们报社。如果我们前台小姐稍微留意一下,就应该把这封信直接交给我。但是,前台小姐把信直接交给了张镇塔。张镇塔打开一看,如获至宝。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了标书。并最终以我曾经给下的评语“装修水平最好,价格最低”而一举中标。他一下子拿到120万美元的装修工程款。
朝思暮想盼望成为大款的张镇塔,一步跃到了百万富翁的行列。
张镇塔这种偷鸡摸狗的做法,令我不齿,但这哥们身上有一个优点,恐怕是我难以学会的。从我在珍妮家的餐馆第一次见到的他那些弟兄,到我卖国旗时见到的他那些弟兄,再到跟张镇塔一起住在我家地下室的他那些弟兄,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在长达十多年的时光里,这十多人一直跟着张镇塔这个穷光蛋的屁股后面转,使我不能不佩服张镇塔的个人魅力。
常言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张镇塔是靠什么把这些人笼络在自己的手底下的呢?
后来,通过张镇塔与珍妮相好的事情,我才逐渐揣摩到张镇塔的魅力所在。
张镇塔认识珍妮就是在我卖国旗的那段日子。张镇塔帮我组织人力装货,卸货,珍妮帮我在网上打广告,批发国旗,然后,帮我接订单,再把订单交给张镇塔,张镇塔再让他那些弟兄到机场接货,接完货按订单上的地址去送货。
张镇塔起到的是承上启下的作用。他的工作环节恰恰与珍妮相承接。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张镇塔就看上了珍妮。当时,张镇塔也差不多能够猜到我和珍妮关系不一般,否则,我也不会把账单、现金、支票等全都交给珍妮保管。
张镇塔一直也没对珍妮有什么表示。
据珍妮跟我讲,珍妮曾问过张镇塔:“既然卖国旗的时候,你就看上我了,你为什么不主动表示出来呢?”张镇塔振振有词地说:“常言道:‘有钱人终成眷属’,我当时没钱啊。说了不也白说吗?”
珍妮讥笑他说:“你太没文化了。常言说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有钱人终成眷属’!”张镇塔摇摇脑袋说:“有钱无情的人,可以成为眷属;没钱有情的人,可以成为弟兄。”
张镇塔这句话点破了他那些弟兄跟随他多年的原因了。因为当时他也穷,所以弟兄们跟着他。等到他有钱了,他的弟兄们也就该跟他分手了。
这正验证了中国人的通病:可以共苦,但不能同甘。中国人这毛病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珍妮在2004年,曾与一个黑人小伙认识不到三天就“闪婚”了。半个月之后,又“闪离”了。
张镇塔发财之后,直接带着10万美元现金,外加一个结婚戒指,放在珍妮面前。
珍妮对他说:“我能不能只要你的10万美元,而不要结婚戒指?”
张镇塔说:“行!但在10万美元花光之前,你不能离开我。”
于是,两个人开始同居了。
我知道他们的事情的经过后,我对珍妮说:“那10万块钱本应是我的。这小子他妈的是拿我的钱找我的女人!”
珍妮对我说:“你生气了?你要是愿意跟我同居,我现在就让他把那10万块钱还给你。怎么样?”
我没料到珍妮会跟我讲这样的话,我于是郑重地对珍妮说:“人家张镇塔对你也是一片痴情,你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吧!”
“我对他没有安全感。所以,我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他。”
可怜的张镇塔!虽然有了钱,也没能终成眷属。
9月的一天,我告诉庞鹭:“从明天起,咱俩一同休假。为期一个月。”
庞鹭问我:“哥,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怎么突然想起休假了?眼下不年不节的。”
“你别问了,反正咱俩得休假。”
“咱俩一同休假,那报社和公司谁来管?”
“就交给他们自行管理吧。反正时间不长,就一个月的时间。”
“哥,那样我太不放心了。9月份DC有好几个大型活动需要我去采访报道。哥,你要是想休息,你就自己先歇一歇,玩一玩。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陪你周游世界。好吧!听话,加20分!”
我迟疑了一会儿,想想,说:“那这样吧,白天你正常上班工作。晚上不许回家,下班后直接到总统门酒店去住。我在那里包了一个月的房间。”
“哥,你这是——好吧,我听你的。”
当天晚上,庞鹭下班后就来到了DC著名的总统门酒店。我租的是面对波托马克河的最贵的总统套房。
庞鹭进到酒店房间,我就抱着她来到浴室,在浴缸里,我就按捺不住了。庞鹭半推半就地让我得手了。
来到超大的席梦思床上,庞鹭若有所思地问:“哥,我相信你做什么事都是深思熟虑的。这次肯定你也是有原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搂着庞鹭说:“鬼丫头,你也有猜不着的时候啊!告诉你吧,我这是在演戏。”
“演戏?谁演?给谁看?”
“咱俩演。给这个酒店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看。”
东北人有句话说:上赶子不是买卖。我要是自己带着样品直接到那个酒店推销床上用品的话,十之八九我会被人家赶出来。因此,我这一阵子苦思冥想,才想到这个“曲线救国”的方法。
我和庞鹭第二天醒来,收拾好后,叫来了楼层的服务员。
庞鹭英语好,所以由庞鹭跟女服务员说:“我们房间床上的任何东西不准动,那是我们自带的床上用品。而且我们的床单、被罩、枕巾等谁都不能用手碰。OK?”
庞鹭说完“OK”, 我就随手给了女服务员100美元作为小费。
女服务员当时的面目表情是惊呆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这里通常的小费标准也就是10美元、20美元的。真总统来住了,也还是这个小费标准。
我还可以想象到,这个女服务员转身就会跟同伴讲刚才遇到的奇迹。
第二天,我们也是如此。
第三天,我们也是如此。而且,我们已经感觉到有些效果了。因为,已经有人在我们身后窃窃私语了。
……
第七天,楼层值班经理主动站在楼梯口等我们,恭敬地问:“您房间的床上用品需不需要换洗?”
庞鹭显露出惊异的样子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床单一直没换?”
值班经理讲:“因为每天我在清点换洗的床单数量,每次总是比往常少一件。所以,我问了服务员,才知道是你们不允许动的。今天,我只是问问需不需要换?”
庞鹭故作神秘状说:“不需要。请你不要跟别人讲我们这个秘密。拜托!”
……
从第十天起,庞鹭去上班了,我白天却留在酒店。我一天分两次在酒店的会议室里会见来宾。而且,来宾是清一色的中国人。我们的一些中文的文件,也都随手扔到了会议室的纸篓里。
……
从第二十天起,我通知酒店保安,凡是没和我预约而找我的人,我一律拒绝见面。每天有五六十人在酒店大堂等我,想和我见面。
……
第二十三天,酒店总经理来信邀请我喝咖啡。
我带着庞鹭如约前往酒店大堂旁的咖啡厅。酒店的总经理希尔给我递上了名片。
至此,我开始正式与美国的酒店做起床上用品的生意。
2008年是美国总统的选举年。但是,民主党与共和党的党内候选人的选举活动,是从2007年末就开始了。
因为,在美国有华裔背景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的竞选者,都力争拿下华裔、亚裔选民手中的那张选票,所以,马里兰州的共和党候选人井二想在《华人视界》报上打竞选广告。
井二,就是把装修活给了张镇塔的那个M城的教育局长。他的竞选办公室人员把电话打给了报社。当时,报社的工作人员一口应了下来。
我知道后,立即通知庞鹭,想办法把这项广告业务退了。
庞鹭问我:“是不是因为井二把活给张镇塔干了,你烦他,就不愿替他打广告?”
“不是。”
“那是不是因为他有日本人的血统?”
“更不是。”
“那是为什么?”
“这是个政治问题。咱们办报前,全体股东一致同意并决定,《华人视界》报永不涉及任何有关政治倾向性的言论报道。”
“但井二做的是广告,这并不代表我们的态度。”
“井二是有对立面的。”
“你是担心民主党会对我们有意见,是吧?”
“是啊!你想啊,在美国,我们媒体是站在共和党和民主党之间,你倾向谁?问题是倾向谁都不是长久之计。美国每四年,最多每八年,他们就折腾一回。这个下去,那个上来。与其冒这个风险,我看我们不如干脆不冒这个风险。另外,你还要知道,我们这张报纸同时也是站在美国与中国之间。小心才可行驶万年船啊!”
“那你就心甘情愿把这个到嘴里的肥肉送给同行?”
“这到底是块肥肉,还是后悔药,现在还说不好呢!”
中国人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政治的气候变化我拿不准,经济领域的祸福我也没料到。
2007年年底,美国钱庄纽约华尔街爆发金融危机了。美国媒体业称其为“金融海啸”。
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上中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美国的经济好“闹肚子”,而且是周期性的,是无法治愈的。只有靠我这样的资产阶级的掘墓人,来到美国把他们全都废了,改天换日,才能让美国人民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我刚到美国送外卖的时候,我天天期盼美国经济“闹肚子”。然后,全体美国人民觉醒,砸烂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从而,我翻身做主人,不需要送外卖而去当老板。
后来,等我都当上老板了,美国经济还没“闹肚子”。
当然,我当上老板后,逐渐担心、害怕美国经济“闹肚子”了。我怕美国经济一旦不好,也会把我“拉”下去的。
2007年年底,我在华盛顿DC的冰天雪地中,渐渐地感受到了,从纽约传过来的金融危机的破坏力。“金融海笑(啸)”瞬间变成了“金融海哭”。
我身边,第一个倒下去的是“黄鼠狼”。
“黄鼠狼”经庞鹭爸爸引荐,认识了江城市招商局的人后,就与招商局那帮人沆瀣一气,在江城开发区附近搞到一块地,做起了房地产开发。
人民币赚多了之后,“黄鼠狼”自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鹰的眼光、狮子的能力、大象的实力,他在华盛顿DC一举买下两栋高层写字楼。其中一座就是他卖烟时租的那个写字楼。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通过以租金还贷款的策略,实现资本快速扩张。
应该说“黄鼠狼”还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他在用贷款购买这两栋楼时,也考虑到了风险。但是,他想,一旦遇到个三长两短的,他可以把他在马里兰M城的写字楼迅速变卖、变现,也就能够防止不测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黄鼠狼”万万没想到这次危机如此严重。
首先出问题的就是M城的写字楼。那里的租户基本都是中小企业主。金融海啸一来,他们全都撒丫子跑了。接着,DC那两栋的租客也开始关门停业了。
“黄鼠狼”以租金还贷款的如意算盘被粉碎了。
当他想变卖M城的写字间大楼时,大华府地区的房地产市场都已经不存在了,只剩卖家,而没有买家了……
“黄鼠狼”找到我,用近似哀求的口吻对我说:“拉兄弟一把。大华府地区现在就剩你有现钱了。是不是?你开出任何条件我都接受,只要能帮我躲过这次危机。”
我当时还真动心了,想趁机把他的M城写字间低价拿下,等危机一过再高价卖出。
我把想法刚给庞鹭一讲,庞鹭马上否决道:“哥,你知道什么时候危机结束?买‘黄鼠狼’的楼容易,但每年维护这个大楼得需要多少钱啊?咱可不能替‘黄鼠狼’背这个包袱!再说,今后我们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是吧?哥!”
“你好像有什么话没讲出来!”
“哥!我,咱们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