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坐在金珠珠对面,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你说离就离了?”
“难道还要怎么样?”这是金珠珠以前回答静儿时惯用的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可是,你离了就离了。为什么非要把工作也辞了?”
“这叫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
“可你这舟也沉得太没来由了。”
金珠珠没说话,但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子予的力量太伟大了。”
金珠珠仍不做声。
静儿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说:“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不过话说回来,金珠珠啊金珠珠,你还真有点猪呢!”
金珠珠歪着脑袋冲静儿眨了下眼睛,表示默许。
“可你刚才为什么没点罗曼蒂克?像你这种满脑子浪漫情结的人,难道还知道忧郁为何物?”
是啊!刚才服务生拿单让金珠珠点饮料时,她的指尖是跳过了“罗曼蒂克”,独选中了“蓝色忧郁”的。
静儿有点毒。她看出了金珠珠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不安。
“大记者小姐,别这么职业好不好?”
“其实像我们这样岁数的女人……”
“珠珠我不是打击你。虽然你仍花容月貌,纯真可爱。可是——”,“可是,你毕竟已年过三十了。所以,你在考虑感情之事时更要慎之又慎……”金珠珠打断了静儿的话,像念经书一样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这儿真的再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静儿不理睬金珠珠,仍按她的条理搜索下去。
“也许吧。”
“其实海南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他在做你丈夫的这些年里,对家、对你都算是尽心尽责。”
“可这只是婚姻,不是我需要的那种生活。”
“可是真实的婚姻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的。你过去所经历的爱情虽让人念念不忘,可当你们真生活在一起了又是两码事。你就不能折中一下,只和子予保持亲密的恋人关系。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非要追求什么生死相随,海枯石烂的结果。这种模式其实好老土。珠珠,有时你的脑筋其实很死。”
“静儿,如果连你也不能懂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珠珠,我真有点看不懂你呢。”
“这么多年,在别人看来,我什么都拥有了。但我心里最清楚,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我的心里空得厉害,我对周围的一切早麻木了。可是,我又不知如何改变。我真的很想换一种活法。”
“可你的这换一种活法,真太冒险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爱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完美,你连爱情的支柱也失去了,怎么办?”
“那我就像非洲大象一样,找个静悄悄的地方安乐死。”
“珠珠,你再胡说八道,我不让你走。”
“静儿,你再在这里说教,我就带你一起走。”
“行啊,胖小猪!我服了你,你这样的纯情女人连我也想插一杠子了。你等着,我今晚就跟我家那位商酌、商酌,明天就上医院挂号做变性手术去。”
一口饮料差点没从金珠珠嘴里喷出。
“珠珠,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俩就很难有机会再这么面对面地聊天了。”
“静儿,不用这么伤感吧,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本来在离开A城前谁也不想见。但你不同,你是我离开A城前唯一想见也是唯一能见的人。如果我就这样悄悄走了,你找不到我,我怕你会假公济私,在你的版栏缝里大杀风景地连续登载寻人启事。”
静儿没答理金珠珠,而是把视线转到了落地玻璃窗外,显得有点落寞。
静儿的侧面轮廓真美,有点欧典。
也许是浸泡的时间长了,“蓝色忧郁”喝在金珠珠口中有一股酸涩的味道。
临走前,静儿从她的大大的GUCCI休闲挎包里摸出一份《A城晚报》来,递给金珠珠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免费赠你晚报看了。我主持的生活版栏目又有了些新变化,增加了女性专栏。不过,这一切也与你无关了。以后,你还会给我投稿吗?”
“暂时不会。”
“明天我可能不能去机场送你,报社有一个挺重要的采访任务。我不想再说什么,只祝福我的小珠珠永远有小猪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