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惜?慕容清暗暗地在心中嘲笑自己,他对我怎么会有怜惜呢?是我的错觉吧。
天色太晚了,这会儿气氛太紧张以至于自己的神情恍惚产生了错觉,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他,慕容清居然又将他和阿乙联想在一起了。
一个是讨厌自己的夫君,一个是她刚认的大哥,他们两个人,除了眼睛,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那好,按照宫规处置,杖责皇后三十大板。”季元彦面无表情的说着。
“皇兄!”季元仲惊叫。
三十大板?以前王府犯错的那个家人,只是被打了二十大板,就几乎要了他的命,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动弹不得。
也曾听闻,有人执行家法,几十棍下来那人支撑不住,当场死于非命的。
就算是犯了错,有必要这么狠吗?整整三十大板,慕容清望着季元彦,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站在那里。
她的心里开始生出了一丝怨恨,季元彦,你就这么的不喜欢我,恨不得我死吗?
金子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季元彦冲着他怒喝:“站在那里干什么,没听见朕的命令吗?朕是皇上,金口玉言,朕的话就是圣旨,你们敢不听吗?”
自从他成年以后,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的很少见,季元彦看着也就一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可是慕容清知道,先帝精心教诲了这么多年,他的城府很深的。
趁着季元彦转身教训金子的功夫,季元仲悄悄地跟慕容清说:“今天早朝之时,皇兄提出一些政见,可是你爹公开在朝廷上反对皇上的政见。说他考虑问题不周全,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皇兄十分生气。散朝之后,王爷和柳尚书一起进御书房密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皇兄是非常十分的生气,主要是生王爷的气。”
所以,他才会带着柳如烟到凤仪宫寻自己的晦气?慕容清觉得奇怪的只是,爹爹在搞什么,为什么公然的在朝堂上反对皇上的政见?
要知道,季元彦是皇上是天子,无论如何应该给他一点面子的。就算,季元彦刚刚登基,在处理朝政上可能有做得不妥贴的地方。
还有那个柳尚书,他一直跟爹爹是死对头,肯定是他后来又说了什么,皇上才会那么生气的。
看季元彦还一心的望着银子,一脸的愤愤难平,慕容清赶紧问:“然后呢?”
“后来,母后就把我们一起叫到她的寝宫,还没坐一会儿,却见到一个小太监来在皇兄耳边说了什么。皇兄说有急事,就一个人离开了,母后连声召唤都没有把他留住。我被母后留在长寿宫,陪了她老人家一下午。我一出长寿宫,银子就告诉我,你出宫了,吓我一跳。于是我也没回王府,就直奔这里了。谁知道,居然看到皇兄站在门口。金子说,凤仪宫一个人都没有,皇兄非常生气,你要小心一点啊,皇兄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到这里来?”
最后一句话,季元仲说得非常小心谨慎。
这还用得着猜吗?
季元彦今天被慕容白气到了,于是,就想来找慕容清的晦气了。至于,他匆匆就走了,甚至不顾太后的挽留,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啊?下午,皇帝大人干什么去了?
不让他的火气发泄出来,赶明儿,皇上再跟王爷商议什么政见,倒霉的就会是慕容白了。
非常慷慨大义的,慕容清以一种赴死的姿态走到金子面前,笑着说:“金子公公,是本宫有错,你就按照皇上的命令执行宫规吧。”
金子一脸的为难,终于,手一挥,有两个小太监走上前来。一个人手上拿着棍子,又粗又长的,另外一个手里抱着的,是一条长凳。
“皇后娘娘,奴才多有得罪了。”金子弯腰说道,睨了慕容清一眼,然后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慕容清反而有一些犹豫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就这样趴在长凳上,撩起衣服,被打屁股,姿态十分的,不雅!
“不要啊,皇兄,”季元仲再度冲了出来,“皇兄,这件事说要错,其实错主要在我。”
季元彦挑眉,“贤弟,这关你什么事?朕知道你和皇后交情深厚,有如姐弟,可是你也不能代人受过啊。”
“皇兄,皇后娘娘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她如何能够私自出宫?是我的错,她拿着我的令牌才能出宫的。”
天啊,慕容清几乎想要仰天长啸了,季元仲你这个笨蛋,你就这样和盘托出,皇上肯定会收回我的令牌。以后,要我还怎么混啊?
果然,季元彦使了一个眼色,金子走到慕容清面前,手一伸。
无奈,慕容清只好乖乖的把出宫令牌放到金子手上。
季元彦一看到,马上说:“好,既然如此,贤王爷你主动认错愿意替皇后受过,朕就减轻你的刑罚。杖责二十,皇后呢,罚俸一年。”
皇上金口玉言一出,甩甩衣袖就走人了,留下金子,执行完惩罚才能回去。
罚俸一年?乖乖,这种惩罚对慕容清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皇后本就有名无实,凤仪宫那空荡荡的样子,有没有月钱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不过,季元仲可就惨了,二十大板?慕容清小心的瞄了他的屁股一下,贤王爷很自觉,已经自动趴到长凳上了。
心里是很愧疚的,不过,二十大板已经比三十大板好多了,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那边,金子已经摆好架势站在那里了,他对慕容清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两个小太监开始执行宫规,金子在一边数数监督着。
慕容清和月荷转过头去,季元仲的外衣下摆已经被拉起来了。啪啪啪,棍子被高高的举起,重重的落下。
很快的,白色的中裤上出现了一丝血红色。慕容清已经不忍心看了,季元仲就那么趴着,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打完了二十下。
几乎是靠月荷扶着,慕容清才有力气走过来,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傻瓜,出宫令牌本来就是我给你的啊。”季元仲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非常辛苦的样子,马上又龇牙咧嘴起来。
“很疼吗?”慕容清紧张的问着,其实很想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可是,伤在那种地方,我一个姑娘家不方便看啊。
金子银子两个人一起把季元仲搀扶了起来,他的臀部有那么多血迹,裤子都染红了,看着看着慕容清又觉得眼眶湿润了。
狠狠地瞪着金子和那个执行的太监,小太监瑟缩了一下。
季元仲冲她一笑,“真的,不要这个样子,不是很疼的。你来,我偷偷的告诉你哦。”
他突然很神秘的冲慕容清眨眼,不由自主的,慕容清凑过去,季元仲笑着小声对她说:“我告诉你,这个打板子也是有技巧的。你别看他是那么高高的举起重重的落下,只要打的人稍微用点巧劲,被打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真的吗?”
啊,还有这说法?慕容清狐疑的望着季元仲,看了看那根粗大的木棍子,还有他臀部那么明显的鲜红。
“当然是真的,金子怎么舍得我受伤呢?真的一点都不疼。”季元仲笑眯眯的说着,一手搭在金子的肩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那么粗的棍子打下来,怎么可能会不疼呢?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既然如此,慕容清也对他摆出笑脸:“那,我送你回府休息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停的咳嗽着,特别是月荷,她深深地叹气。
“皇后娘娘!”
月荷的这声叫唤提醒了慕容清:我是皇后,不能出宫了。
银子早就备了一辆马车,正准备把季元仲带回王府,这个时候,长寿宫的容嬷嬷突然来了。她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太监,抬着一顶软轿。
看来,容嬷嬷是来接季元仲的,宫里的人消息都十分的灵通。
容嬷嬷没有多言,先是安排季元仲坐上轿子,然后才对慕容清说:“皇后,太后知道王爷受伤了,非常心疼,让老奴接王爷到长寿宫休养。”
这也好,有太后照顾季元仲,慕容清也就放心了,“嬷嬷,那就麻烦你好好照顾王爷了。”
“太后老佛爷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给皇后娘娘:哀家对你非常的失望,太后希望皇后好好地在长寿宫闭门思过,也不用每天去给她请安了。”
说完这句话,容嬷嬷就带着季元仲走了,并没有多看皇后一眼。
慕容清站在原地发呆,怎么觉得,冬天就提前到了呢?
“小姐,很晚了,我们进去吧。”月荷拉了拉慕容清的衣袖。
的确,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月亮,也要慢慢的爬起来了。夜幕降临,皇宫里已经逐渐亮起了宫灯。
特别是隔壁的飞元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非常热闹的样子。刚才,季元彦离开之后,是去了那里吧?
贵妃娘娘,又会特别高兴了,皇上不是翻牌子,而是直接去看她呢。相较之下,自己这个皇后,又更加惹人厌了吧?
自嘲的一笑,慕容清和月荷还在凤仪宫外面站在,凤仪宫里面是漆黑一片。她们慢慢的跨进凤仪宫的大门,慢慢的往里面走,只是几步远的距离。
可是,她们走得非常非常慢。
刚才,容嬷嬷看到皇后娘娘这身妆扮的时候,明明皱了一下眉头,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太后呢,原来对她和蔼可爱的太后,很疼爱她的太后,只叫容嬷嬷带给她那一句话。
以后也不用去请安了,就在凤仪宫闭门思过。
她是真的对自己很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