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港城离开后,文川在飞机上确定了下一个坐标点,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坐标点会指向西藏。
辗转数站之后,我们抵达梅里雪山。
这是位于西藏察隅县东部与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境云岭乡西部的一座南北走向的庞大的雪山群,全长有150公里。它在藏区称卡瓦格博雪山,“梅里”一词为德钦藏语的汉译,意思是药山,因盛产各种名贵药材而得名。
它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被誉“雪山之神”,至今无人登上顶峰!
众人隔着连绵的山脉,抬头远眺山峰,一抹橙红色的朝阳照射在山顶,顶峰的雪尖照成红色。
我嘴里吐着白气,疑惑道:“你确定就是那儿?”
“没错,我和你爷爷核对过了。”文川道。
许金珠手搭凉棚,也向着山峦望去,问道:“这山峰不是在云南境内嘛,我们为什么不从云南上去?”
“能靠近那一座雪山最便捷的路,就是藏区这一条运送木媒的铁路,铁路依山腰而建,中途会路过梅里雪山,若是从那里找机会下去,会更加接近坐标点。”老鬼道。
“这么冷的天儿……罢了罢了!”许金珠用手肘撞我两下,问道:“你有没有弄清楚斯普特给你的银印要怎么用啊?别叫我们费了大劲儿上了山,回头你用不了,那就尴尬了。”
“额……还没有研究透。”我回答。
“……”许金珠鼻子里出气,又翻了一个白眼。
铁路建在一座座山的山腰上,被皑皑白雪覆盖,火车行驶在山腰上,一侧是山坡,另一侧就是悬崖,要是掉下去八成连尸骸都找不到。
我们偷偷上了火车,躲在一节空荡荡的车厢里,直到这趟火车路过梅里雪山。
“貌似快到了!”许金珠兴奋地喊道。
“到了,准备行动。”文川站起身说着。
“行动?怎么行动?”
“当然是跳车。”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这儿跳下去?我们不是找死吗?”
众人看着车外,即便是往山坡方向跳下去,也有可能落个半身不遂。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从前面一节车厢传来脚步声,正往我们车厢走来,“如果不敢跳的话,不如先把银印给我?”
我们望着车厢门口站着的男人,异口同声喊道:“杰森?”
“我去,怎么哪儿都有你,又来替我们擦屁股吗?”许金珠一脸无赖地说着。
“光嘴上厉害是没有用的,把银印交给我,然后你们离开这辆列车。”杰森一边掏出手枪,一边上膛。
“你又开始做梦了是吗?”我说着,示意文川和老鬼拿枪。
“陆一鸣,你每次都是抢着要当英雄,但是我讨厌英雄。我给你……”
“砰!”
子弹从杰森身后飞速击来,我只觉得下腹传一抖,几秒钟后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从下腹伤口汩汩流出,弯下腰用手捂住肚子,不一会,双手都被鲜血染红。
“一鸣!”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查看我受伤的情况,却不知就在这瞬间,文川和老鬼手上的枪已经被刚才开枪射击的人踢开。
随后又是三声闷哼,许金珠、文川和老鬼纷纷倒地。
开枪的是一个比杰森还要魁梧的壮汉,身形高大,出手极快。许金珠、老鬼和文川就是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中要害,倒在地上,疼得满头是汗。
那壮汉嘴里叼着雪茄,抖动着鼻子道:“你们可真是不识趣,我可不像杰森这么婆婆妈妈!”
杰森皱着眉头:“上面说了,不可取他性命!”
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推开杰森,抽着雪茄一步步朝我走来,阴阳怪气道:“我没有要他性命,只是给他点教训。”
我忍着痛站起身子,被壮汉一把抓住头发,他把烟吹在我的脸上,道:“你就是陆一鸣?杰森就是个花拳绣腿,每次都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可没这么好糊弄。”
“你叫什么名字?”我捂着肚子问道。
“迪克。”
“好……名字……”说着我举起拳头,用尽全力打在迪克的肚子上。
迪克没有想到受了伤的我还能打出如此大力的拳头,他松开了抓住我头发的手,生生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几个,赶紧起来!”我大喊着。
许金珠、老鬼、文川艰难地爬起来,架着我往后面一节车厢跑去。
杰森和迪克二人不紧不慢地跟过来。
杰森看着我们跑进后面的车厢,他和迪克站在前一节车厢的后门处,笑道:“你们逃不掉的!哈哈哈!迪克可以把你们一个个都折磨得半死不活,然后我从你们身上拿到银印!”
“别做梦了!”文川举起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枪。
杰森和迪克眉头一皱,立刻回头往他们所在的那节车厢跑回去。
“砰!”
文川的枪口并没有对准杰森和迪克,而是对准了车厢外放着的一个瓦斯桶开了枪。
巨大的爆炸响彻山谷,两节火车瞬间被炸离了轨道,往山下落去。
车厢在空中翻滚,车厢内的众人如同被丢进洗衣机的乒乓球,翻滚得天旋地转,而我小腹的伤口也因此大出血。疼痛和撞击使我的意识开始昏迷。
就在火车车厢即将落地的时候,恍惚间,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那枚银印掉了出来,并且碰到了我的伤口,染上鲜血。
车厢里的所有人立刻都被一道白光包裹,下一个瞬间我只感觉眼前发黑,耳畔传来车厢摔得粉碎的巨响,只是这声音越来越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与另外一双眼睛四目相对,是一个褐色皮肤,脸颊上泛着两块高原红的小孩。
我被这孩子吓了一跳,咳嗽了几声。
随后又一个男人从屋外走进来,从他的穿着看,好像是个藏民。
我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来,腹部虽然还有些轻微的疼痛,但是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而且也用纱布包好。
“你是谁?这儿是哪里?”我问道。
他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听着也像是藏语。随后他又对小孩说了什么,小孩听了之后去茶几上倒了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给我。
男人比划着手势,示意我喝点。
我接过茶碗,嘴巴凑近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臊膻味,这是酥油茶。是用酥油和浓茶加工而成。
酥油茶是藏族人特别喜欢的一种饮品,在以前,酥油茶都是用来接待重要客人的。
制作酥油茶,需要先酥油放入特制的桶中,佐以食盐,再注入熬煮的浓茶汁,用木柄反复捣拌,使酥油与茶汁溶为一体,呈乳状即成。
不过这味道真是不敢恭维,我实在喝不习惯,不好意思地把茶碗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我说着。
男人应该是听懂了我的道谢,笑了笑,于是又说了一大堆我没有听懂的藏语。
“额,大叔,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尴尬地挠挠头。
男人站起身子,做着让我起身的手势,并且给我拿了一件外套让我披上,然后把我从床上扶起来。
“你是说让我跟你出去?”我指着门问道。
男人拉着我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跟在男人后面,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个建在山上的村落,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藏民。看来我还在西藏,不知道文川他们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要把我带去哪里,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一路上,还能看到房屋之间悬挂着五彩经幡。之所以被称作经幡,是因为这些幡上面都印有佛经,在信奉藏传佛教的人们看来,随风而舞的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在不停地向神传达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
这样,经幡便成为连接神与人的纽带。风幡所在即意味着神灵所在,也意味着人们对神灵的祈求所在。
能看到这样的景色,我再次松了一口,能挂上五彩经幡的村子,一般住着的都是民风淳朴的人且乐善好施的善良村民。
七拐八绕之后,男人推开了一幢屋子的大门,我跟着走进去。
屋子里被白炽灯照的泛黄,墙壁上画满了充满藏族风味的图案。里屋传来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我拉开帘子往里面看去。
“金珠!”我叫道。
许金珠正蹲在地上逗着一条狗,转头看到我立刻兴奋地站起来,“你小子终于醒了!”说着他扑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哦!你弄疼我了……”我捂着小腹部,倒吸一口凉气。
“我忘了,抱歉抱歉。”
“没事……话说我都错过了什么?文川,老鬼呢?我们怎么会在这儿?过了几天了?”我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
“小伙子,别着急。这里是一个藏区村落,火车掉下山之后,这里的村民救了我们。”说着许金珠拿起茶壶倒了一碗酥油茶,“你要吗?这很好喝。”
我摇摇头,“不用了,这味道我受不了。”
“好吧。”许金珠喝了一口酥油茶,继续道:“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了,你小子虽然昏睡的久,但是恢复的很快。文川和老鬼运气稍微差点,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
“谁断了胳膊,谁断了腿?”
“文川的胳膊,老鬼的腿。不过别担心,这里的藏医厉害得很,会好的。”
“没人追来吗?我问着。”
“暂时没有,蛮太平的。不过很显然,计划要延后了。”
我点点头。
这时候,刚才带我来的男人对许金珠说了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你能听懂?”
“也就听个大概吧,这里可都是好人呐!”许金珠喝完茶,拍了拍我的背,道:“来吧,有人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