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吹进来的风带着凉意,光线斜斜照进屋里,带着半透明的淡淡橙色,被风卷起的尘埃在光线里飞舞,闪耀着细小而微弱的光。
许金珠围着陆一鸣绕了两圈,虎口撑着下巴,啧啧问道:“你肚子上的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一鸣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似乎比刚才来的时候又好了很多。于是又顺带手轻轻按压伤口,顿觉惊奇,问道:“伤口好像连痛都不痛了!你确定我才休息了几天?”
许金珠点头,轻声嘀咕道:“确实。看样子那鸟人说的没错。”
“鸟人?你说什么呐?”
“你先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许金珠做了一个走的手势,蹦蹦跳跳出了门。
“刚来就走?这海拔高空气稀薄,胖子你可给我悠着点!”陆一鸣紧随其后。
陆一鸣跟着许金珠走在村落的石路上,原本紧张防备的心情,在见到金珠的那一刻起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又看似好运地脱了一次险呢。陆一鸣心想。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在群山环抱中的古村落,许金珠说这里大概生活着一百多户藏族人家。
村子里所有的建筑都保留着半木半石,或是全石结构的传统藏式民居的风格,从石头房子的外观来看,至少已有百年岁月。
一群母鸡追逐着从二人身边跑过,陆一鸣受到惊吓,大叫着赶紧跳开,道:“靠!高原上的鸡肺活量居然这么好!”
许金珠翻着白眼道:“我刚才说的鸟人,其实是一个藏族巫师,我们现在就是过去见他惹!”
“惹……?!你转性了啊?后宫嫔妃不准说惹!”
“好的吧!”
陆一鸣继续问道:“我昏睡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你要去见那个巫师?”
“我们被村里人救回来之后,那个巫师就出现了,他说他感应到了什么,然后就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额……”
“最后,他在我身上找到了这个。”许金珠从脖子上掏出一颗闪亮亮的金珠子。
“这金珠子不就是你的护身符嘛……”
“不对。那巫师当时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我能看到他似乎很激动,嘴里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懂。接着又发现了你身上的银印,他把银印拿走了,说等你醒了以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银印都被拿走了?”陆一鸣惊愕道。
“嗨!”金珠打趣地摆手,“是吉是凶,去了就知道了。”
“你心可真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惹。”
“不准说惹!”
金珠嘴里所说的这个藏族巫师住在村子最南端的一座石屋子里,不远处就是一座高山,家门口有一条溪流,风水倒是不错。
许金珠走上台阶,伸手敲门,但还没等他敲门,深褐色的木门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
二人推门进去,木门发出吱嘎响声。屋子里略显幽暗,从外面天高阳烈的环境里走进来,一时间眼睛还有些不习惯,看东西都不太清楚。
陆一鸣略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却是能看清这屋子里的环境。
可他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面容诡异的巨大鸟头,鸟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进入屋子的两人。
“艾玛!”陆一鸣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恰好背靠在金珠胸前。
“你干嘛?”许金珠问道。
“那东西吓我一跳。”陆一鸣指着鸟头道。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藏族巫师。”
陆一鸣正了正身子,将眼前这个戴着鸟头面具的藏族巫师仔细端详一番。
此人戴着略显诡异的深褐色鸟头面具,鸟嘴细长而尖锐,鸟的眼睛空洞,似是要吸走定睛凝视他的人。
而巫师身着的衣服,同样沿袭了鸟的元素,全身都被羽毛所覆盖,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分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鸟,更像长了手的鸟,或是长了腿的鹰。
关于藏北地区的巫师,他们会把自己打扮成鸟的样子,两臂上做出类似于翅膀的双撰,被称为鸟人或是羽人。
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各鸟人巫师,正看得出神,只见他突然抬起双手。陆一鸣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得浑身一抖,毕竟他刚才端坐的样子其实是和没有生命的雕像无异。
巫师将面具摘下,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庞竟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只不过两颊和多数藏族人一样,泛着高原红。而更让人觉得定睛于他的事情,便是他一头剪得极为精神的银色短发,这与他少年般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端坐在地毯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陆一鸣和许金珠二人在巫师面前坐下,说实话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打扮的巫师,他们的心里略显忐忑,因为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他的意图。
“敢问这位大师……”
“我和你们差不多大,叫我傅宏即可。”藏族巫师自我介绍,笑了笑。
傅宏?他难道不是藏族人吗?这名字怎么听都像一个汉人的名字,我总觉得此人位居藏巫之位,应该叫个和仓央嘉措或者松赞干布差不多的名字才对。陆一鸣心想。
“傅宏大师,您叫我们来,我们也来了,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陆一鸣环顾四周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说着,傅宏拿出两个茶碗,往里面倒入乳白色液体,伸手做出请的手势道:“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陆一鸣一看就知道是酥油茶,虽然他知道这是好东西,不过对这茶的味道……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了一番,苦笑道:“客气客气。”于是拿起茶碗,假模假样地抿了一口。
傅宏把装满酥油茶的茶壶放下,从胸口掏出银印,将银印放在地毯上,道:“陆先生……”
“叫我一鸣就行。”
傅宏眼角一抽,道:“好的,陆先生。”
“……”
“噗……”许金珠憋着笑,见我回头瞪他,不由得伸手捂嘴。
傅宏看两人吵吵闹闹,倒也不做回应,轻柔道:“陆先生的先祖是否有一人名为陆文舜?”
此话一出,陆一鸣和许金珠二人顿时收起笑容,略带狐疑地看着傅宏,陆一鸣问道:“法师此话何意?”
这里是藏区,距离谷城那也算是十万八千里,爷爷陆文舜这么多年即便有过穿越的经历,那也不过是从谷城到了南京。
而后历经抗日,解放,再到入职公安系统直到退休,也没有听闻他去过藏区,更没有藏族朋友。
而傅宏突然这一问,倒是让陆一鸣顿觉疑惑。
傅宏显然也看出二人脸上的不自然,于是笑道:“二位也不用这么快就对我起疑心,陆先生若能真心回答,我也定将自己所知一并告诉二位。”
“倒不是什么先祖,陆文舜是我爷爷,还活着呢。”
“爷爷?活着?”这时候,面露疑惑的人成了傅宏。
“怎么,有什么问题嘛?”
“旗航大人果然是神人!居然至今依旧康健。”
“旗航?你知道青舟会?你是谁?什么身份?”我问道。
傅宏点点头,道:“我乃青舟会应天首渡守傅伦的后人。”
傅宏、傅伦……
一道电光从陆一鸣脑中闪过,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爷爷说过当年青舟会有十五个渡口,就是十五个分布在全国各省的分支机构,每个渡口有一人管辖。青舟会的组织划分就是根据明朝“两京十三省”是的统治区域划分出这十五个渡口的。”
傅宏欣慰的点头,说道:“没错,看样子我没有找错人。我看到许先生脖子里的金珠子,便知你们二人一定与青舟会有联系。而青舟会一直都奉行得金珠者即为旗航。所以我应该叫许先生一声旗航大人。”
许金珠之前也是陆一鸣一起听了关于陆文舜在明朝所遇的奇闻异事,当时陆文舜和阿吉进入青舟扉并被人尊称为旗航大人,他也是听得热血澎湃。
而现在许金珠正儿八经也被人称为旗航,瞬间挺直了腰板,轻咳两声,随后拿出一副帮派头目的样子,一本正经道:“这……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这颗珠子自打我一生下来就戴着了,都没想过它会有这等神通。”
傅宏轻佻眉毛,伸出食指挠了挠眉尾:“不过,现在真正的青舟会也早就散了,名存实亡,再不像当年……”
许金珠听了脸上一抽,整个人又耷拉下来。陆一鸣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向傅宏说道:“当时我爷爷最先在青舟会遇到的人,应该是傅友德大将军。”
“傅友德将军可是说是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
我又问:“那当年傅友德大将军,是否躲过九龙杯事件的陷害?”
“九龙杯?我们傅家到没有因九龙杯受牵连,但自从陆先生的爷爷陆文舜突然消失之后,我们也遇到一个大劫,其原因就是二位面前的这枚小小印章。”
傅宏指着银印,面庞上的欣喜悄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