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点,陶长卿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面色发紫。我赶忙上前搀扶,问道:“陶伯伯,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突然喘不上气。”
“你的脸色很难看,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再让人给你看病。”
“无碍。”
陶长卿虽然口中说着无碍,可是他的脸色却已然从紫色变成了焦黑色。这着实让我和阿吉都大吃一惊!只见陶长卿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抓耳挠腮。
陶长卿一个面对千军万马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这时却是如此狼狈。
正当此时,戚越圣执行任务回来报告,看到陶长卿此状,眼角抽搐一下,立刻关上房门,大喝一声:“危险!”
戚越圣的巨大身躯在我面前一闪而过,立刻蹲在陶长卿身旁。两指在陶长卿脖子处迅速点了两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捏开陶长卿的嘴巴塞了进去。
陶长卿立刻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瘫软下来,不似方才那般躁动,可是他的脸却依旧焦黑。
“陶大人他怎么了?”我焦急的问道。
“大人稍等片刻。”戚越圣说完,又从腰间抽出小刀,在陶长卿右手小指上化开一道口子。随后又划开自己手掌的掌心,顿时鲜血直流。
地板上已经沾了戚越圣手中的血,他迅速地将陶长卿划开小指的右手放近地上的血液。陶长卿小指同样流着血,一滴、两滴,融进了地板上戚越圣的血液里。
“陆大人,烦请用力按住陶大人的身子!再拿一块毛巾塞住他的嘴!快!”戚越圣喊得十万火急,我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这时候傅伦推门而入,陶长卿一遇风便较之前更为躁动起来,全身抽搐,弄得地板砰砰直响。
“傅大人,快把门关上!”
傅伦一惊,环顾现场的狼狈,立刻知道事情的严重,马上将雕花大门关上。随后两步跨到戚越圣身边,帮着他将陶长卿按住。
我也没找到毛巾麻布什么的,看到身旁一颗松柏盆景,直接拗断了树干,大致模样扯掉了枝桠,便横着塞进陶长卿的嘴巴里。
正当此时,一股子黑烟从陶长卿的小拇指伤口处飘出来,在空中飘荡。
“捂住口鼻,不可呼吸!”
众人听到戚越圣的指令,马上捂住口鼻,不再呼吸。
黑烟在空中打转几圈,随即从空中俯冲下来,径直冲进了地板上那一滩血液,血液瞬间变成黑色。
说时迟,那时快,戚越圣将划开口子的手掌撑在地板上,围着血迹画出一个大圈。接着从腰间的牛皮袋里掏出一本本子,唰唰唰地翻阅着。
我往本子上看了一眼,好家伙,完全没有字啊!你在看个啥?我心想你倒是快点啊,不要再装神弄鬼啦,老子要憋不住气了呀!
就在我准备翻白眼的时候,戚越圣突然停住,“刺啦”一声撕下一页纸,迅速折出了一只公鸡形状的纸质物件。他将“公鸡”往血里扔,那只公鸡活了似得对准黑血一顿猛啄。
猛然间戚越圣用血画的那个圈红的发亮,红的耀眼。当光芒暗淡之后,他示意众人可以吸气。我大吸一口气,觉得头晕目眩。
我望向戚越圣,问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救陶老爷。”戚越圣手里挥了挥一张纸,这张纸就是刚才用来折大公鸡的纸,现在又已经恢复平整,只不过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戚越圣看了看手中的纸,回答道:“陶老爷所中的并非南·疆蛊毒,而是日本倭人的虫,是他们自创的一种驭虫之术。我方才驱使的是纸牢之术,以鲜血为诱,将陶大人身体里的虫引出来,再将其困在纸牢之中。此术原本对南·疆蛊毒有效,刚才也是情急之下试了一试,我想既然这种东西都喜寄居人体,那应该都有嗜血偏好,所以贸然一试。陶大人现已无碍。”
“给我看看。”我拿过戚越圣手中的纸,发现被困在纸牢中的虫,居然还在扭动,不过它无法突破纸张,我又问道:“这东西要如何处理?”
“烧掉即可。”说着,戚越圣将纸放在蜡烛的烛火之上,除了纸被烧掉发出的轻微声响,还能听到一声绵长的“吱”叫声。
我将陶长卿扶起来,坐上了椅子,对戚越圣道:“把伤口也包扎一下。”
“大人,属下也有要事禀报。”傅伦双手作揖道。
“说吧,刚才进来如此匆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傅伦眉头一皱,说道:“属下本带人在城中巡逻,但是并未发现倭寇踪迹。反倒是今夜城中的医馆人满为患,城中少说有百人都出现了方才与陶大人一样的症状。医馆的郎中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医治。金陵城内都已经知道太子患怪病,面色焦黑,现如今患病的人也都是这样的症状,将此疾定为瘟疫,又是从皇宫传出的病,外加南·疆苗人的传言,城内已经开始起了骚乱。”
戚越圣随后说道:“大人,依属下所见,倭寇可能根本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伺机而动。他们一定把虫师也招来了。他们所驭的虫也并非普通昆虫,而是以一种模糊形态存在的东西,人也无法断定此物究竟为何,顾称之为虫。这种术法即便是南·疆人也无法习得,这次南疆人怕是背了日本人的锅。”
“如今日本人是先用所谓的瘟疫,将皇城弄得人心惶惶,到时候皇城就会像猪尿脬一样脆弱,一戳就破,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了。”傅伦道。
“太子如果也是因虫所致中毒,越圣你可否进宫为太子一治?”
“刚才陶大人是勉强中了虫毒,我才能在短时间为他把虫引出来。而太子的毒,少说有十天半月,虫在其体内已经大量寄居,难以清除,若是想要根治,必须找出驭虫之人。”
“那对于百姓来说,解除这种虫毒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我问道。
戚越圣想了一会,说道:“我会命人在城内铺撒白石灰,石灰腥气重,可将一部分虫困在石灰上。若是已经遭到虫侵扰的百姓,我会将驱苦丸分到他们手里,这个可以暂时帮他们压制一段时间的痛苦,但是无法根治。”
“看样子,只要找到这个虫师,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到那帮倭寇的下落。这群贼寇着实歹毒,武力侵犯不止,还使出如此阴损下作的手段,欲直接动摇我大明皇城之根基。皇城一乱,大明国自然不攻而破。”我恨恨道,“可是他们明知日本与大明国相比不过是蚂蚁与大象的差距,蚂蚁再强大终究也不可能把大象整个儿吞下。他们这样做,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屋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属下沈洛蓉,求见大人。”
“进来。”
沈洛蓉行礼后起身,看到大家都在,心中也大致知道此处发生的事情,她对众人说道:“青舟会十四渡口已经派人查明了倭寇进犯大明的真正原因。”
“哦?”
“日本国内眼下局势混乱,一国之内已出现南、北两个天皇,这种格局已经持续了四十六年之久。他们这种分裂的局势原本没有什么,就如果我们中原王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天理循环颠破不破之定数。但是由于日本南北两朝格局越来越激烈,双方已然势成水火,且冲突时有发生。”
“那他们自己管自己打仗就行了,还有心思分出兵力不远万里漂洋过来,来我大明挑战?!那不是作死么!莫非南北天皇也搞出一个什么劳子的‘先入关中者王之’的约定?”
“大人取笑了。属下当初也这么认为,可是经属下进一步打探才发现,虽然现在大部分势力都在北朝光明天皇的手中,但是象征日本国家最高统治全力的三神器: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这三样圣物却掌握在南朝醍醐天皇的手里。南朝醍醐天皇自知撑不了多久,也不知哪儿得到的预言,说中国的传国玉玺是天赐神物,若能得到,便将成为日本的第四件神器,届时他就能翻身打败北朝,统一日本。”
“所以他们派了最精锐的部队,来我大明偷传国玉玺!?”
“是的大人。”
怎么又是传国玉玺?有没有搞错?连日本这样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国都要找这东西?难不成他们要找到传国玉玺,然后穿越到未来,找到有枪有炮的日本鬼子,把他们拉回过去重新扳回战局?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我第一个不同意。传国玉玺,中国人自己都还没时间用上,怎么就能成为你们日本人的第四件神器?!想得倒美!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向大人禀报。”
“恩,快说。”
沈洛蓉往门外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两个锦衣卫押着一个壮汉上了大厅。那被押着的壮汉跪在地上,我仔细一看,此人长相与中原人有着明显的不同,眼眶凹陷,五官更为立体,但是他眼中满是惊恐。
我皱了皱眉,这汉子看上去膘肥体壮,可是却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