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办?”陆一鸣向许金珠抛去求救的眼神。
“总要说点什么吧,拖延时间!”许金珠回答。
陆一鸣的眼睛把这间屋子都打量了一边,最后他的眼神落在那只已经晕过去的小狐狸身上,于是问道:“那只小狐狸,不是你自己人吗?为何这样对它?刚刚还说什么为自己的族人着想,你这不是啪啪自己打脸吗?”
呼晴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我了解。”呼晴转头看了看那只小狐狸,随后又看向陆一鸣,“那只狐狸并不是我的族人,我不会把一心想把我杀掉的狐狸当做同类。何况……罢了。”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啊!”陆一鸣叽叽喳喳叫唤着。
“呵,你倒是逗趣,哪来这么多俏皮话。我想我这辈子都不需要老伴了……”呼晴说完,不知怎么的,收回了压在陆一鸣和许金珠身上的尾巴。
此时他脸上的神情从刚才的不可一世,转变成怅然若失。呼晴一挥衣袖,红色的水晶九尾便消失了,他重新走向长椅坐下,拿起桌上的烟斗抽了起来。
陆一鸣和许金珠活动着噼啪作响的筋骨,而后觉得身边的杀气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你又玩哪一出?”陆一鸣问道。
“过来坐。”呼晴招呼道。
陆一鸣和许金珠重新坐到呼晴对面,他们看着呼晴的脸,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呼晴吐出一口烟圈,慵懒地看向窗外,楼下觥筹交错,张灯结彩,一副其乐融融的庆祝场景。
“你们知道吗,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庆典了,以后这般欢乐的景象怕是再难看见了。”呼晴怅然若失。
“为什么?”
“因为我厌了,倦了。这里,终究不是青丘,而我,也终究不是真正的狐王。”呼晴抖了抖烟斗里的烟灰,继续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这个空间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吗?”
陆一鸣点点头。
“你与我玩一局,若是你能赢过我,后面的事情我们再议。”说完呼晴又开始抽起烟斗来。
“那要是赢不了你呢?”陆一鸣问道。
“赢不了就没什么可说的,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杀了我?”
“杀了你?杀了你与我有什么好处?只要你能赢我,我就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与此同时,你再为我办一件事。”
“好说,你准备告诉我什么事情?如果不是我想知道的,那就没意思了。”
呼晴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看着陆一鸣的眼睛,而此时陆一鸣突然全身感到一阵寒冷,随后他觉得身体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往外吸走了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感觉一会就没有了。
呼晴开口道:“我告诉你一些事,比如神木。”
陆一鸣和许金珠都瞪大了眼睛,陆一鸣此时才明白过来,说道:“你会读心?”
呼晴瞥了瞥嘴,又抽了一口烟,道:“简单。”
“那你要和我玩什么?”
“本想和你玩一局百闻牌。”
“百闻牌?这是什么?”
“是妖界盛行的一种纸牌游戏。本来可以带你去一趟蜃气楼,那里才是妖鬼和谐共处,尽情狂欢和娱乐的地方。”
说完呼晴大手一挥,桌面上出现了一张棋盘,棋子逐个从空虚中显现出来,是象棋。
此时也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小虫子,似乎是看到了棋盘的精美,毫不犹豫地落在棋盘上,欢快跳脱地爬了几圈就飞走了。
许金珠伸手在面前摆了摆,赶走了飞虫,并且抱怨刚才那只虫子喝醉了酒,晕头转向直往他鼻孔里飞。
看着许金珠挠鼻子的样子,陆一鸣也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你这房间里用了什么香水,我过敏性鼻炎……”陆一鸣抱怨着。
“过敏……性鼻炎?”呼晴外头疑惑。
“罢了罢了,你们要怪不会得这种病。”
“这是种病?长在鼻子上?”
“对哦,绝症,换季,粉尘,香味都会使其复发,难以根治。”
“可会伤及性命?”
陆一鸣看呼晴居然对过敏性鼻炎如此感兴趣,觉得有些好笑,道:“不说这个了,你要我陪你下象棋?”
“是啊,象棋,你还不会玩百闻牌,我就迁就你一下,玩一玩你们人类的游戏,陪我下棋吧。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静谧的战场,打打杀杀不一定要真刀真枪,在这楚河汉界之中,成王败寇的铁则和现实当中并无两样。”
说着呼晴烟斗一挥,“炮”子腾空又落下,架在了中“兵”后面。
“哟!当头炮纯粹出于我礼貌的开场,屏风马,神华内敛才能以柔克刚,第二十六招炮五进四,只是在试探性衡量,三十三着车二平七的出手,你恐怕就暗箭难防……”许金珠捂着嘴巴,做出一副嘻哈歌手的样子,扭动身体在一旁唱起了周杰伦的《将军》。
陆一鸣皱起眉头,问道:“你似乎套路很深的样子,你会下吗?”
许金珠的歌声戛然而止,摇了摇头。
“那你唱什么唱!”
“我不会下棋,但是我会给你打气啊!你一定要~加~~油~~哦~~~~”
“你是欧阳娜娜吗?”
“滚,快点出招啊!人家可是当头炮架在你元帅的头顶了!”
陆一鸣转过眼神,伸手把“士”当了过去……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候,整个空荡的大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子紧张的静谧,除了偶尔憋不住话的许金珠,大骂陆一鸣下棋太臭。
陆一鸣确实已经把自己花在下象棋上的毕生所学都用上了。记得小时候,还没有手机电脑,晚饭之后,爷爷陆文舜总是会拉他隔三差五地下象棋。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爷爷总会先把他杀到心塞,而后故意放水,让陆一鸣反败为胜。刚开始,陆一鸣觉得自己每次都能下的过爷爷,就跑去公园门口的地摊上和那些老头儿赌棋。
未经世事的陆一鸣在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赌棋局的水有多深,那可是周围一圈围观群众都是那赌棋老头的托,老头负责搓他锐气,围观的人则是合起伙来在他耳边吹风,煽动他继续掏钱再下一把。
就这样,陆一鸣虽然在那个棋摊上输了不少钱,但是也确实长进了不少,那段时间里,他还有事没事看看下棋的书,钻研一下。
直到最后,那老头儿居然真的输给陆一鸣了,而陆一鸣也因为那次赢棋之后就觉得没劲,后来也就不再下棋了。
现在他的双眼紧紧凝视着棋盘,他似乎能听到棋盘上呼啸的风,高喊必胜的士兵,以及身型矫健的战马。
“喂!老狐!你这一步棋看了得有半晌了吧,再这么耗下去,天都要亮了!”许金珠打着哈欠。
“小胖,观棋不语。”
“啥!你叫谁小胖!”
“你叫谁老狐?”
“切!”
“切~”
陆一鸣看着许金珠和呼晴打嘴炮,看的一愣楞的,没想到这老狐狸也是只杠精啊,许金珠这种铁杠杠在呼晴面前居然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
呼晴就这样一边和我下棋,一边和许金珠放嘴炮,左右开弓。看着呼晴认真想棋的样子,还有和许金珠唧唧歪歪斗嘴的样子,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只狐妖还蛮可爱的,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最后一棋落子,棋盘上冒出一只只有棋子大小的小狐狸,开口道:“和局。”说完,这只小狐狸化为一股紫色的烟雾消失了。
“平局。这要怎么算?”陆一鸣问道。
“是啊,平局,这可是有点难办了。”呼晴笑着站起来,拿起烟斗抽了一口,并且走向窗子,看着外头一片张灯结彩的喧闹。
陆一鸣也站起来,可能是真的坐的太久,他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许金珠打着哈欠,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没事儿吧?这棋下得也真实够久的。”
确实,连陆一鸣自己都不知道这盘棋到底下了多久。
淡紫色的闪电在窗外忽明忽暗,云层翻涌却静谧无声,像是要下雨了。
呼晴转过身子,笑道:“既然是平局,那就罢了,我还从没遇到过和我下棋平局的人,你是头一个。”
陆一鸣心想,他也不想想当年自己因为下棋被那臭老头骗取多少钱。
“那既然是平局,我们也两不相欠了。”
“好。”呼晴继续抽了一口烟,看向窗外,随后他大手一挥,房间里消失的那扇门又出现了,“你们走吧。”
陆一鸣拍了拍身边困意满满的许金珠,道:“走吧。”
他刚要迈开步子,只觉得脚边触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不久前被呼晴打晕的那只小狐狸。
陆一鸣注意到那只小狐狸已经醒了,但是他好像行动不便,大概是慢慢爬过来的,而且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像是想说什么东西。
陆一鸣弯下腰,抓着小狐狸脖子后面的皮毛,将他拎起来,问道:“呼晴打大人,你的这位小朋友似乎伤的挺重啊。”
“放在桌上吧,你们可以走了。”呼晴没有转身,望着窗外道。
“哦。”
陆一鸣刚要把小狐狸放下,却清清楚楚听到小狐狸艰难地开口道:“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呼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