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凝视着呼晴的双眼,那双眸子潜藏在细长的眼睑之下,却能轻易看到闪烁的瞳仁。他直视呼晴的眼睛,只见那眼睛里有中奇特的光芒,仿佛瞳孔深处有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陆一鸣从未见过这样的光芒,但他坚信,这眼神里的光芒觉不是善意的,那是慈睦皮囊下,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决心。
呼晴的瞳仁一动不动地锁定陆一鸣,陆一鸣感到全身都被这眼神所震慑,这就是九尾狐的力量吗?他居然开始感到害怕,若是照现在这个态势,呼晴根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消灭。
呼晴微微张嘴,嘴里发出的声音异常平静,道:“我们和你们,本就是一体的。”
“你们是妖,我们是人,本质上就不同。”陆一鸣回答。
呼晴摇了摇头,继续说着:“如果人类可以不那么自以为是,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但是因为你们的出现,从而催生了出来战争,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你要消灭我,我也要消灭你。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我的族人本可以在月牙泉的草海里,等待每天凝结的第一滴露水;用几个月的时间酿出橙花醉,在用一被子的时间陪伴他们最重要的人,而不是,因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死在你们人类的手里。我们是人类眼中最恶的东西,但我们所做之事,让你感觉到恶了吗?”
呼晴说完,重新拿起烟斗,抽起了烟。屋子里一片寂静,他的话非常有力量,让人无法反驳。
陆一鸣想了想,道:“虽然你说的很有力量,但是如果这句话是我说的,把句子里的主语换成人类,也同样成立。”
呼晴微微皱眉,嘴角微微扬起,问道:“你很有意思,脑子转的很快。你叫什么名字?”
“陆……”
陆一鸣话到嘴边,却被许金珠一把捂住了嘴巴,呼晴微微一怔,被许金珠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许金珠的举动让陆一鸣缓过神来,他也意识到刚才要不是许金珠,可能他已经丧命了。
在妖怪的世界,几乎所有的灵异事件都与名字有关。比如阴阳术,在阴阳术里的结界就与名字有关,名字对于妖怪与人类来说就像一座桥梁,是两个世界重要的联通物。
只有有灵力的人类可以看见妖怪,也就是所谓的灵视之力。但是看见不一定有交集,名字在这里就充当了羁绊的作用。
这个座“桥梁”是相对的,人类通过知晓妖怪的名字而操纵妖怪或与其签订契约,而妖怪通过知晓人类的名字可以进驻人类的内心世界和破除结界。
总而言之,名字在这里就是一个代号,因为被人类和妖怪所特有,所以是很重要且不能忘却的东西,如同人类的生辰八字一样,有着隐秘而强大的力量。
所以,呼晴在不经意间问出你叫什么名字,若陆一鸣回答了,他可能就会被禁锢,被折磨。
陆一鸣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你的名字,呼晴,不是吗?”
呼晴听了陆一鸣的话,一反常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陆一鸣问道。
呼晴说:“是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呼晴大人,但这不过是一个既定称谓罢了。就像你们以前的皇帝,乾隆皇帝,他叫乾隆吗?不是,他的真名叫爱新觉罗·弘历。懂了吗?”
陆一鸣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他顿时觉得自己很傻,呼晴显然不是眼前这只狐妖真正的名字。
“你还真是只老狐狸!”许金珠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着?你准备吃了我们?”陆一鸣试探地问着。
这时候,刚才那只把他们引过来的小狐狸悄悄出现,跳到呼晴身上,一副谄媚求安慰的模样。
呼晴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皮毛,对着那只小狐狸道:“你看,这两个人类在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话音落下,小狐狸猛然转过头,冲着陆一鸣和许金珠怒目而视,它咧开嘴巴,凶得很。
“切!狐假虎威!不对,狐假狐威!”许金珠说着,扭头看向其他地方,他根本不愿意与这只小狐狸对视。
陆一鸣重新靠向椅背,此时许金珠也转头看向他。
“这家伙不一定打的过呀!”陆一鸣用眼神示意。
“废话我也知道啊!那怎么着现在?”许金珠同样用眼神回答。
“趁机溜啊,难道还在这等死吗?”陆一鸣眼睛往门外一瞥。
许金珠会意,两人看准了百米开外的那扇门,站起身子奋力往门口跑去。只要能够跑出那扇门,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重新回到那条走廊。
人类百米冲刺的世界纪录是9秒多,而陆一鸣和许金珠现在的脚程也已经相当之快,但光凭奔跑确实还是有点慢。
十秒钟,对于妖怪来说,可以掌控很多东西。
5秒钟后,许金珠落后,陆一鸣扭头往后看向许金珠。
许金珠一边伸手去够陆一鸣,一边说道:“你怎么不开海底轮啊混蛋!”
“哦对!”陆一鸣瞬间一个转身,拉住了许金珠的手,随后他体内一阵翻涌,道:“海底轮,开!”
此时,他的余光看到了依旧端坐的呼晴,但他好像正把手里的那只小狐狸从手里扔出去,那只小狐狸被重重砸在墙上,噗地落在墙壁下方的地毯上,动弹不得。
靠!这老狐狸要发飙了!得抓紧!
在海底轮打开的瞬间,陆一鸣牵着许金珠瞬移到了房间门口,原本还需要七八秒的路程就这样一秒搞定了。
“快走!”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但是那扇近在眼前的门,却在瞬间陡然消失了。刚才门所在的地方,被一幅呼晴的等身油画所代替。
“卧-槽!什么鬼!”陆一鸣和许金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等身油画所吓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毕竟门的消失与画的出现在一秒以内,别说是被吓到,就凭刚才他俩这速度,没有撞死在那幅油画上,就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了。
陆一鸣和许金珠刚刚稳住身形,呼晴已经如同鬼魅般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许金珠心里一惊,摊开手掌,虎口一紧,金色降魔锤在他的掌心瞬间汇聚成形。陆一鸣也同样握住腰间双刀。
下一秒,金锤挥舞,双刀出鞘,武器在空气中划出金色和银色的尾迹,愤然击向呼晴。
而呼晴站在原地,根本没有想要逃脱攻击的意思,只见九条尾巴在他身后突然出现。那是九条红色半透明的尾巴,尾根暗红,尾尖血红。
每一条尾巴上似乎都覆盖着鳞片似的红色甲胄,却丝毫不影响尾巴的摆动。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每一条尾巴周围都围绕着不断飞舞旋转的柱状晶体,看上去就像是红色的水晶,华丽万分。
眼看许金珠的降魔锤与陆一鸣的双刀即将触碰到九尾狐妖的瞬间,那九条尾巴像是突然感受到危险似的,其中两条尾巴嗖嗖两下,挡住许、陆二人的攻击。
随后,其他尾巴周围漂浮着的红色水晶,也在这时候猛然改变方向,犹如千万血红色的暗器向陆一鸣和许金珠发射。
在千钧一发之时,许金珠迅速将陆一鸣推开,自己也往另一边扑了出去,两人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而那些红色的水晶,则全部密密麻麻杂在地板上,反射着穹顶上水晶灯妖冶的光芒。
若不是刚才许金珠反应快,他们现在已是万箭穿心,共赴黄泉了。
呼晴还是站在原地,刚才紧绷的尾巴在此时重新恢复肆意摆动的状态,扎在地板上的红色水晶缓缓消散,随后那九条尾巴周围重新出现了围绕旋转的红色水晶。
许金珠和陆一鸣相互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需要发动第二轮进攻。这次攻击才用的战略应该与山腰打六尾狐妖时一样,声东击西。
可他们刚要起身,却感到整个人被泰山压顶般死死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两人同时看向对方,才知道他们是被呼晴的其中两条尾巴压住。
他们使劲儿想用手撑起身子,但是尾巴的力量巨大,无论怎么努力他们都无法从呼晴的尾巴里逃脱。
这就是九尾狐的力量吗?陆一鸣心想。
“你错了,九尾狐的力量,你们根本一无所知。我用尾巴压住你们,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能力!哼!”呼晴细长的眼睛在许金珠和陆一鸣身上来回凝视,眼神里的不屑与蔑视让陆一鸣和许金珠觉得气愤。
不过,呼晴使用的这股力量也让陆一鸣和许金珠意识到,他们的能力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并且丧命只在须臾之间。
陆一鸣和许金珠脸颊贴地,动弹不得,艰难地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