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桌上的酒盏。年少时她确是喜欢紫藤花,只是她没想过佛瑾会记得,当初她也就那么一句戏言罢了。
佛瑾见殊华不说话,轻叹口气:“哎……莫不是你要赖账。你曾说过谁许你一片紫藤花海,你便嫁给他,我可一直记得。”
“我记得我说的是考虑嫁给他,没说一定。所以这个说法并不成立,你若想在我这儿要什么许诺,那很抱歉,我给不了你什么。佛瑾我要回客栈。”殊华清浅的声音十分好听,可如今却是让佛瑾原本一直保持笑容的脸,阴沉了几分。
“我知道当初的做法伤了你的心,可殊儿,你可曾想过,你那般决绝或许对我是不公平的。”
殊华轻笑道:“你觉得对你不公?”
佛瑾默了默,道:“若你当真像你说的那般喜欢我,你又怎能放的如此干脆。或许,当初根本就不似你想的那样爱的深。”
“佛瑾。”殊华被他这般说辞气的有些想笑,笑道:“你如今这么说,是在说我们如今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吗?是我背弃了你吗?是我欺骗了你的真情利用了你吗?那我倒想问问,我利用了你什么?”
想是殊华的一声怒吼,唤回了佛瑾些许理智,撑额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当初你若真的爱我,便不会喜欢上他,还险些为他送了性命。”
“听你的意思我当真是移情别恋了?你说我爱上别人,是谁?”殊华有些纳闷,虽说佛瑾言语间没什么逻辑,但她知道,即使佛瑾是想挽回自己,却也不会捏造这莫须有的谎言。殊华知道自己在历上神劫的时候,应是经厉过什么,但她记不得了。若是真如佛瑾所说那爱上别人应也是在历劫之时。
佛瑾撑头想了会儿,似是想到什么,痞笑道:“我还在想你如今怎的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原来是将他忘了。如此看来,他应该也是将你忘了。呵呵,忘了好,忘了好啊。如此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了。”
殊华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在佛瑾面前泄露了什么。
虽说佛瑾的话不怎么中听,但殊华却也不计较。方才的火气也歇了下来,理了理绣了金芙蓉的袖子,道:“没什么好竞争的,我若不喜欢了竞争也没用。”
佛瑾拿起桌上的到酒杯一饮而尽,看着殊华柔声道:“可怎么办呢殊儿,我比他有优势。毕竟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你,而他或许连喜欢是个什么心情都懂。”
殊华嘴角抖了抖,觉得佛瑾同一个她脑中完全没什么影响的人争风吃醋,委实掉了魔尊的身份。
对于两人的感情问题,殊华不打算再纠结下去。想起来时路过禅色的别院,心中的的八卦蹭蹭蹭的盖过了先前的烦躁。瞟了眼低头喝酒的佛瑾,试探道:“那个抓我回来的武僧,是个什么来路?怎的在你这魔界待着?”
佛瑾知道殊华是个心宽的,只要不是她讨厌的什么人,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便会话作一处是常有的事。可如今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他还需得反应反应。
“你是说禅色。”佛瑾不确定道。
“对,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路过他住的院子,院中的那棵银杏树倒是有些特别。”殊华道。
佛瑾看了看殊华,道:“记得在幽禺山救下你后,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便邀请他来魔界了。如今一住便住了这般久了。”说完顿了顿又笑道:“他可不是武僧。”
殊华不解:“不是武僧,那怎么是和尚打扮?”
殊华的理解能力向来比较独到,佛瑾无奈笑道:“和尚也是有阶级的,他是佛,不是僧。两者之间差距还是有那么大的。”
殊华一听来了兴致,问道:“那你俩儿谁厉害?比过吗?”
佛瑾侧头望去,浅笑道:“你觉得呢?”
殊华低头沉思片刻道:“我觉得可能他较为厉害些。”对于殊华的结论佛瑾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是笑了笑。
两人一时无语,殊华看了一阵,想去别处转转,便起身向佛瑾告了辞。将将要出亭子却是被佛瑾叫住。
“殊儿,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当时以为自己并没有喜欢上你,可是我错了,在不知不觉间或许早已情根深种,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定不负你。”佛瑾的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了总觉悲凉。
殊华没有转身,凝想片刻,淡淡道:“你我缘分或许就是如此,我们还会是朋友。”话罢,出了凉亭。
殊华走的太快没能听到身后佛瑾的低喃,也正是如此,才有了殊华的情路坎坷。
“即是喜欢了,你终究属于我。殊儿,不管是谁也无法将你夺走,你只配我拥有。”此时佛瑾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让人看了莫名有些胆寒。
身后的紫藤花中有些响动,佛瑾侧耳听了听,幽幽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家人也喜欢听墙脚?”
随着佛瑾话罢,身后的紫藤花架处走出一面相英俊的灰袍僧人,此人正是方才殊华和佛瑾讨论的主角,禅色。
禅色行至亭中,看了看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抬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酒杯,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道:“我只是碰巧在此处罢了,你的事我向来没什么兴趣。”顿了顿,饮了口杯中酒又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与她缘尽了便放手,纠缠下去也无什么意义。她如今还不讨厌你,你还能时不时在她身旁出现。若是她讨厌你了,怕是见上一面都难。”
听言,佛瑾原本饮酒的手顿了顿,道:“那便将她永远拴在身边,即使讨厌又何妨。不过,听你说的这些,难道心中的结已是看开了?”
禅色默了默幽幽道:“早已看透。”佛瑾转头看着低头沉思的禅色,心中的苦涩更浓。
亭中二人未再谈论方才的话题,一时没了言语,各自自斟自饮,想着自己的心事。
禅色想起近期魔界的气氛,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告诉她,你们的婚事?”
佛瑾转着已空的白玉酒杯,道:“到时她自会知道。”
禅色听了佛瑾的回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心提醒他一下:“佛瑾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以我那日捉她回来时对她的了解,她应是极度反感被人强迫,不得自由的事。你要想清楚,若是真将她逼急了,你们或许真的就再无可能了。”
佛瑾出了会儿神,苦笑道:“禅色,你见我怕过什么吗?”
禅色不明白佛瑾所说何意,是不怕被记恨,还是说如今有什么让他怕的。皱眉道:“与你相识到如今,确是没见过你怕什么。”
佛瑾转身对着禅色,将手中的白玉酒杯轻轻放下,一脸认真道:“可我如今怕了,我怕她爱上别人。且她之前历劫时爱上的男人已是出现在她身边,我不敢赌,唯有先下手为强。”
禅色看着认真的佛瑾没有说话,或许他能理解佛瑾的心情。只是佛瑾计划的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你若是想要无后患,我建议你最好是将你那新娘子看好了,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也未可知。”禅色向佛瑾提醒道。
听言,佛瑾嘴边扯了抹浅笑道:“这是自然,怎的也不好辜负你专程跑一趟将她接来。”禅色听了愣了愣神,抬头看向佛瑾。少时,两人相视一笑。
佛瑾所在这个城委实是大,殊华离开小亭后便叫侍女带她将整个歌罗城逛了一遍,如今已是夕阳西下,也才逛了不过半城,而殊华已是累的半死。
其实殊华如今这么刻苦,其实是在找最方便潜逃的路线,是以如今才会如此积极的观察。但在她观察期间却发现,整个歌罗城似是笼罩着一层喜庆气息。
为何有此一说,因殊华回来时经过的地方都牵着红绸布,且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朵大红绢花。这绢花殊华见过,在莫桑城李靖云成亲时戴的与这无二。由此一想,殊华大致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殊华看着两边的绢花,向一旁的侍女问道:“你们这歌罗城有谁要成亲吗?应是个大户人家,搞得这么隆重。”
侍女见殊华问她,面上有些惊慌,颤声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一直在上神左右,对这城中之事也未有打探,扫了上神的兴,奴婢该死。”
“算了,不知道便不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殊华语气平平,看不出一丝不悦。可侍女面上的慌张神色,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显然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且还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想到此殊华不经皱起了绣眉,她最讨厌的便是被人算计。
殊华回到寝殿时,佛瑾已是等了有些时候。见殊华回来,赶忙叫她坐下。
佛瑾看了看窗外西斜的余晖,笑道:“怎的逛的如此久,若是喜欢往后我可以陪你慢慢逛。若是一次逛完了,之后还有什么乐趣。”
殊华看了眼佛瑾递来的茶,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答道:“想是之后来魔界的机会不多,如今有时间自是多看些,其实你们魔界的景色还真不错。”
对于魔界景色被赞赏,佛瑾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殊华歇了会儿,想起街上看到的情景,状似无意道:“我乱逛的时候,看到街上十分喜庆,应是有人要成亲,你可知是何人?那红绸从街头拉至街尾,想必在魔界是个有头有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