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殊华醒来,只觉周身酸软喉咙干的发疼,且身上僵硬的没什么知觉。待殊华迷迷糊糊的起床,被子滑落时,看见自己浑身上下一块布都没有的时候愣了,而后便是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
屋外的浅释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椅上喝茶,身边是今天为殊华熬制的锁灵杵解药。浅释只听屋内一阵慌忙的悉嗦之声,时不时还伴着桌椅倒地的响动,嘴角不由牵起一抹笑意。
殊华慌里慌张的整理好自己,一开门便见院中悠闲品茶的浅释,殊华觉得自己此时脸上的热度,当是可以煎熟一个荷包蛋。殊华轻咳一声,行至浅释身旁,尴尬道:“神尊起得好早。”
浅释抬头看了看已是升至半空的红日,淡淡道:“确是很早,昨夜一夜未睡罢了。”
浅释一提昨夜,殊华只觉浑身不自在,吞吞吐吐道:“昨日,我记得自己在浴桶中睡着了,可不知怎的,方才竟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呵呵,当真好奇怪。”
浅释瞥了眼殊华,知道殊华这是在探他口风,道:“如你所想,是我将你捞起来的。”
殊华一听,脸色一白,颤抖着手搬了根凳子坐在一旁,尴尬道:“那……那……神尊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殊华一直观察着浅释的表情,见自己问出的问题使得浅释轻皱了下眉,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污了神尊无暇的眼,神尊莫要误会。”殊华心中苦啊,没有谁在不知自己是否被占便宜的情况下,还要自我诋毁的去探对方的口风,殊华此时心里全是泪。
浅释听了殊华所言,轻挑剑眉,道:“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只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说完,还一本正经的看向一脸惊恐的殊华,将殊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道:“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还是比较满意。”
殊华只觉自己脑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神尊最后说的我比较满意,是几个意思。殊华有些懵,觉得自己的仙生自遇到浅释就没有一天是安稳的。如今护了十几万年的身子,都被看光了,且被如此调侃,不觉想要羞愤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浅释看着一旁捂着脸,双肩颤抖的殊华,问道:“怎么,你这是在哭吗?”
殊华现今心情本就不好,且都是因为眼前之人,心中的尴尬和羞耻已是到达临界点。谁成想,这浅释还来落井下石,她殊华是谁,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哭呢。
殊华愤然松开捂脸的手,原本想要将浅释臭骂一顿,却在看见浅释淡漠的眸子,心中的恼意竟不自觉熄了下去。细想之下,浅释向来淡漠,且爱戏弄她,如今说的多半是玩笑话,信不得真。但回想昨晚的情况,殊华又纠结了,当时自己不着寸缕,任谁捞她的时候应也是能看到些不该看的,即便他是不染红尘的浅释,又如何。
殊华觉得自己急需抒发下内心的狂躁,压了压心中的燥气,殊华问向一旁的浅释:“神尊,咱们不开玩笑,虽说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仙家,但女儿家的矜持思想还是有的,神尊切莫拿这个来开玩笑。要是我想不通,羞愤到去跳河怎么办,还望神尊说实情。”
浅释不知自己为何在看到殊华捂脸抖肩时,心中竟有些发闷,如今想来,怕是真的担心将殊华弄哭了。见殊华此时的脸上并没有半滴泪花,心中松了口气,道:“方才本尊确是在开玩笑,因你昨夜闹了一晚上,害我没能休息好。”
殊华一听,长舒一口气,她就说嘛浅释是个六根清净的人,怎会干出占她便宜的事。殊华正宽心,浅释却冷不丁补充道:“但确是看到些不该看的。”
殊华一时神经又崩了起来,问道:“看……看到什么?”
浅释凝神回想了下昨天的场景,道:“我捞你起来的时候,看到你的一只胳膊。”殊华见浅释停住,紧张问道:“没了?”
浅释又道:“捞起来时,便拿你的外袍将你裹了,所以你放心,不该看的本尊什么也没看到。”殊华听闻,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
殊华一听,还有不过,原本放下的心,再次被吊起,咬牙道:“神尊有什么能一次说完嘛,如此一下一下的,是想吓死我吗?”
浅释看了眼恼怒的殊华,淡淡道:“不过将你放到床上时,我将裹在你身上打湿的外袍抽了。”浅释见殊华听了,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道:“你不用担心,当时已经帮你盖了被子,我什么也没看,你以为本尊是谁。不过在这之后,就精彩了。你睡觉十分不老实,有踢被子的习惯,时不时的露个胳膊腿儿的,这就不是本尊的责任了。最后要不是本尊用定身诀将你定着,你险些就那样翻到被子上,如此倒倒是当真污了本尊的眼。”
殊华听浅释说完,想死的心又油然而生,尴尬之意尽显,不好意思道:“方才错怪神尊,当真是我想多了。但还望神尊念我是吃亏的一方,莫要计较。”
浅释淡淡嗯了一声,算是没将方才殊华说的话放在心上,转身看了看一旁熬制的药。
殊华见一旁熬着的药,不由打了个寒战,问道:“今天还要泡?”
“不用,喝了就好,明天你体内的锁灵杵,想必就被拔除了。”浅释幽幽道。
殊华一听,先前的阴霾没了踪影笑道:“那我就不会再痛了?”
浅释嗯了一声,将煎好的药,倒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药碗中,伸手握住殊华的手腕,把了把脉。见殊华身体没有异样,将药递给了她,道:“喝了。”
殊华接过,从未有过的干脆,一口气便将药碗喝见了底。浅释见了,淡淡道:“你且去屋内休息,想必等会儿还会有些疼,熬过去便好了,切记,不可试图调动灵力。如今你虽是灵力被封,但经过调养,还是有些剩余。若你此时调动,无异于自寻死路,懂了?”
殊华似懂非懂的答道:“哦,我一定谨遵神尊嘱咐。”话罢,指了指竹屋道:“那我进去了。”浅释点了点头,对转身进屋的殊华道:“你放心,不会有事,我会在你身边守着,若有什么不对,唤我一声便是。”
殊华没有转头,只轻声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殊华想说,或许自己当真对这个淡漠的神尊动了心。
殊华进屋后,在床上辗转半晌,终是熬不过天生嗜睡的毛病,没一会儿便见了周公。浅释在外间看着手中的道经,可看了半天,却未有翻页的迹象,而他所看的那页,不过几句注解而已。
浅释在屋外守着,日头已是西落,按时辰来算,殊华体内的拔杵已是完成。浅释揉了揉眉心,醒了醒神,起身敲了敲殊华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动静,问了句:“醒了吗?”
按理殊华应是醒了才是,可如今屋内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压抑的痛呼,浅释觉得有些不寻常。皱眉,推门而入。
屋内的殊华依旧闭眼睡得很沉,只是皱着的绣眉和额上密布的细汗,说明了此时的她,睡得并不安稳。
浅释走近探了探殊华的脉象,体内的锁灵杵已是拔除,可殊华依旧未醒,却是让浅释有些不明所以。浅释伸手抚了抚殊华汗湿的鬓角,皱眉道:“脸怎的红成这样,身体的热度也不寻常?”
浅释再次探了探殊华的脉象,面露不解:“心脉怎的如此快?”见情形有些脱轨,浅释推了推依旧沉睡的殊华。想是殊华当真睡得不是一般的沉,根本没有反应。浅释只得加大力度,摇了摇,这次有反应了。
殊华睁开迷蒙的双眼,眼神有些飘忽,见一旁坐着个绯衣银发的年轻男子,开口轻声唤道:“泊修。”
浅释怔了怔,问道:“泊修是谁?”
殊华似是没有听到浅释的问话,忽然起身将浅释抱了个满怀,弱弱道:“泊修,我好热,脑子昏昏的,是不是发烧了,你帮我看看。”
浅释因殊华突然地举动,只是一愣,试图掰开殊华搂在腰上的手。却引得殊华不满,娇嗔道:“我有些热,你身上好凉,让我抱一会,抱一会儿就好。”
浅释顿了顿,停了手上的动作,任由殊华抱着。过了半晌,看着怀中又要睡过去的殊华,道:“你还要抱多久?”话罢,作势又要去掰殊华的手。
想是殊华昏沉的脑子已是有些不清明,竟将浅释抱得死紧,就是不肯撒手,撒娇道:“不,我不,你不要掰我的手,好痛啊。”
浅释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了一把无奈这种情绪,轻叹一声:“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你看病。”
谁知殊华听了,反而抱得更紧,弱弱道:“我松了手,你就要跑,我可没那么笨。”浅释没想到,殊华在迷迷糊糊中竟将他的心思猜中了,淡淡道:“那你想要如何?”
殊华见浅释问自己,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如何,只是抱着他自己身上的燥热,便有所缓解。殊华抬头看着浅释,眨了眨惺忪的眸子道:“你身上的衣服太厚了,我抱着不解热,你脱些吧。”
浅释听了皱了皱眉,眸中的紫色深了深,低头看着此时仰头看着自己的殊华,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