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缓缓的未楼骨梳着发,轻柔的感觉不到一丝牵动。忽来的沉默让楼骨发现了不对劲,想起自己方才的问话,便猜到原因为何。
“我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若是那天消失了,也不会给旁人添太多麻烦。反而……说不定是一种解脱。这事儿你不要和她们俩说,尤其是楼颖,知道吗。”
身后的梳子已是没了动作,解忧只垂着头抬手抹着眼泪。
楼骨轻轻一叹:“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解忧闻言,猛擦了两把脸,继续梳着发,哽咽道:“公……公主,国……国师不是……不是给你治好了吗?怎的……怎的就成了这般场景了呢?是不是国师不愿救治,解忧这就去求他。”
话罢,解忧便要转身出门。楼骨见状,赶忙沉声喊道:“解忧,回来。”
解忧闻言,垂头站在门前,低声啜泣。
楼骨从镜中看着门前双肩微颤的解忧,眼眶忍不住的也泛了红。
“来帮我梳发,夜深了,莫要扰了旁人休息。”
解忧颤抖的肩膀顿了顿,转身走了回来,拿起桌上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楼骨听着身后低低的啜泣声,重重出了口气。
“国师不是不救,只是正在找法子,不然他为何会一直在宫中待着呢。我们需要些时间,我今天与你说,只是怕……怕万一我等不到了,柳锦和染娘就拜托你了。我会在出事前将你们的事安排好,楼颖那里应该没问题。”
解忧想是也哭够了,一抽一抽的说:“我们公主无需担心,只是国主到时候又当如何。国主对公主这般重视,知道了事实,恐怕。”
解忧没有说明,但楼骨也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无需担心,我自是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日当解忧顶着一双核桃眼出现时,柳锦和染娘当真是吓了一跳,纷纷围在她身边关心。
“解忧这是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染娘关心道。
解忧已是想不到如何解释,只得一味闪避着。楼骨出来时见状,不由摇头。
“你们别围着她了,我不过昨晚说要将她嫁出去。没成想这么不经吓,这症状看来是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真是羞。”楼骨半开玩笑的说道,也算是给解忧找了个理由。
解忧见她,眼眶又要红。楼骨见状刚忙上前,说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急。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们不好。”说着,还在解忧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解忧收到暗示,收了情绪,故作生气的转身离开。一旁一脸莫名的两人,看了看走远的解忧,又看向楼骨,责备道:“公主,你这个玩笑有些过了。你没嫁我们怎的会放心,别说解忧,就是我染娘听了也是伤心的。”
楼骨尴尬的挠了挠头,干干一笑:“这么严重,好好好,我以后多注意,不开这种玩笑了。”
话罢,逃也似的往外走去。染娘见状,出声询问:“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楼骨头也不会的摆了摆手,道:“空候阁,午饭的时候叫解忧来找我就好。”
空候阁中,当楼骨兴致昂扬的想找炎默下棋时,却不想翻遍整座宫殿也没瞧见其身影。楼骨不免疑惑,难道出去了。想着一路晃晃荡荡的准备回去,可路过泊修的房门时,见房门开着,不由顿住脚步。
“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楼骨想着,脚下却已是有了动作。
“叩叩叩。”
楼骨知理的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才探头往里看了看。房门对着的是客厅,左右个开一扇门,一边是寝室,一边是书房。见无人应答,楼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
“国师在吗?”依旧无人应答。楼骨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莫名,难道两人背着她离开了?
想到此,楼骨心中一惊,快步走向寝室。没人,有转身走向书房,还好,这回有人了。原谅楼骨先去寝室,毕竟哪里的吸引力比书房大,纯属条件反射。
泊修此时正站在书案前,垂首写着什么。楼骨本想出声,但想到方才自己喊得那么大声也没见泊修搭理自己,想必现在做的事是极认真的。
楼骨轻脚轻手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见泊修竟是在画画,只是现在只有个轮廓,看不真切到底是个什么。楼骨一时好奇,出口问道:“国师在画什么?”
楼骨敢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想要吓唬泊修。她突然出声,只是对着内容十分好奇罢了。可国师这么大反应是做什么,拜托是她吓他,还是他吓她啊。
楼骨一边捂着心口平复心情,一边担忧的看向桌上的一片狼藉,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有敲门也有吱声。但国师想来太过认真没有听见,真的不怪我。”
泊修已从方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无措的楼骨,没有说话。
楼骨被那眼神看的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好心的提醒道:“国师,你的发被墨汁染黑了。”
在楼骨好心的提醒下,泊修垂头看向桌上一团乌黑的银发,依旧没有说话。
泊修的发很长,在他垂头作画时有不少垂在了书案上。好巧不巧的,楼骨方才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不甚打翻了砚台。而那砚台恰巧翻在了泊修垂落在桌上的银发上。
见状,楼骨再次费力的咽了口口水,房中的空气有些紧张。
“去打水来。”淡淡的嗓音,辨不出喜怒。楼骨闻言,动作麻利的出门吩咐了一通,才进屋踌躇的站在门前,不敢太过靠近。
泊修将桌上的狼狈简单收拾了一番,提溜着这几被染黑的发走到楼骨跟前,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外走去。
楼骨因为心虚一直不敢抬头去看泊修的表情,但刚才那个眼神她还是感知到的。心想,看来自己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本已迈步出去的泊修顿了脚步,沉声道:“愣着干什么,闯了祸自然要承担。过来,帮我把这墨汁擦干。”
楼骨可怜兮兮的哦了一声,紧随而去。
今天的日头还算暖和,楼骨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还会做这样一件……额,有意义的事。诚然,这只是她自己的认知。
“我是要你给我洗发,不是让你洗耳朵。”略显无奈的嗓音从手下传来。楼骨回神,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赶忙用干布帮他擦了擦。
“水烫了。”
“哦。”紧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舀水声。
“冰了。”
“哦。”随即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舀水声。
当炎默看到眼前这一地的泥泞时,不觉咋舌。他们这里是发了水灾吗?而后又抬头望了艳阳高照的天,喃喃道:“也没下雨呀。”
待他走到凉亭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更是一惊,连忙上前:“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堂堂一国公主,竟沦落到伺候人的地步了?泊修,没看出来,你这么会享受。”虽说这被伺候一脸理所当然,伺候人的一脸享受。但这未免……
泊修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不咸不淡道:“我不介意你也享受享受,当然,享受的代价是忽冷忽烫的水,让你脱一层皮,掉一大撮头发。”
正站在泊修身后擦头发的楼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炎默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楼骨,又看了看镇定自若若的泊修,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
随即便迎来一阵寒冷的眼风,炎默不自觉将披风拢了拢,走了过去。
“呦,几日不见,楼骨公主又活过来了?”炎默戏虐的看了楼骨一眼,楼骨淡定不理睬,但嘴上却不认输。
“我那是养精蓄锐。只是不知道炎默皇子是否也养精蓄锐,等待即将到来的大战。”
炎默一怔,面露不解:“大战?”
楼骨淡淡一笑:“听说这几天各国皇子公主的都进城了,今天你出去,莫不是物色去了?说说看看中哪国公主,我也好明里暗里帮上一帮。”
楼骨一语惊醒梦中人,瞬间炎默嘴就软了:“劳烦您,别插手。我可没想过这么早就成家,此次不过是个小角色,公主就别操心了。倒是公主应当多做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这次又换楼骨不解了:“何来措手不及?”
炎默看了看望向自己的泊修,显然也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不免故作高深的不搭腔。
泊修见状,紫眸微眯,状似无意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要成家的。我们说来也算得上熟识,给你做媒人倒也不是难事。”
炎默一听,面色瞬间如同吃了一大车苦瓜般。那样子,要多苦有多苦。
“你就别掺和了,要是你出场,我那里还跑得掉。”埋怨过后,炎默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这国会只要是未婚公主皇子都能参加,虽说没有要求一定参加,但又有哪国愿意错过这等好的机会。不是主办国自是挑选最优秀的皇室人员前来,是以,也有大多符合条件却来不了的,毕竟条件有限。可主办国就不同了,你不需要长途跋涉,这所有符合条件的自然都要上。我记得没错的话,楼骨公主应该都符合。”
“那又如何,我不会参加。”楼骨答得肯定。她可不是自找麻烦的人,拒绝自己国中的将军还好说,若是运气不好被那个不长眼的王子看上了,这可就不是想肖络那么好打发的事了。而且她觉得,以楼颖的性格应是不会让她掺和才是。
炎默听了却是嘿嘿一笑:“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这次回宫闹的动静不小。别国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再说,外面盛传你比曲楼第一美人的长公主都还要美艳几分,这就更逃不过了。”
楼骨蹙眉:“谁传的,生活过的太好了吗?”
“这谁传的我不知道,但我听说这次来的都是大人物。就连一向不参与这类事宜的壤云都派了人来,且派的还是他们国中出了名的美男子云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