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流言蜚语静了,重明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整日与酒为伴似乎成了她的习惯,而若言也成了龙华宫里的常客,只因为每日下午残渊都会来看他。
“重游龙华宫,你有什么感慨吗?”
若言不答,可从她的眼里重明似乎明白了一切。
“你恨我吗?”重明轻描淡写的问道。
若言一愣,低下头,把头埋的重明看不到她的脸。这时残渊着从走廊的尽头走来,重明嫣然一笑,拉着若言迎上去。
“又来接若言啊,呵呵在宫里闷得慌,拉她来解解闷。”
残渊无奈的笑笑,然后挽起若言的手,向着走廊走去。重明手向上一扬,一道五彩的光从她的手里缓缓飞出,飞到残渊和若言的周围如水一般的为着他们飞舞,瞬间花瓣斯风飞起,围着他们不断的舞蹈,整个天空下起花雨,若言看着这场惊呆了,只是笑,纯真无邪的笑,看得重明心里只有羡慕。曾几何时她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尽管若言有着太多的虚伪,可这一刻的她却是那么真实。
随着五彩光华的褪去,一场花瓣雨也渐渐的停了。若言一就呆呆的,还没有回神,残渊静静地站着丝毫不为刚才的景致所动。
“刚才好美,好美的彩虹花瓣雨。”若言由衷地感叹道。
“你们成亲的时候也没送什么礼物,这场花瓣雨就当是你们的新婚礼物,希望不算太晚。”
“谢谢皇后娘娘。”若言连忙谢恩。
残渊依旧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表示,等若言说完客套话就领着她出了龙华宫。自此残渊除了有要事,再也没有踏进龙华宫半步。
照例重明还是日日以酒为伴,时常喝得不省人事,朔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也只好由着她去了。只要她高兴就好,朝中大事也经她的要求每件都得经过她的审批。虽然有点像傀儡,可他也无所谓。
少了国师对帝都的庇护,不少妖孽都蠢蠢欲动四处作乱,各地上报的离奇事件比比皆是。要出来伤人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有些昏官竟然把妖当成神来供,只因为当朝皇后是妖。看着本本奏折上的件件荒唐事,重明气得没把龙华宫给拆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重明脑努的冲朔大喊。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他们是你的同类。”
“来人把残渊给我叫来。”
残渊低眉顺眼地站着,重明绕着他转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圈了。朔帝终于开口:“明儿,你要绕着他转多久啊?”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联手造的孽,现在还是天下太平呢!”
朔帝看着重明火气冲向他,闭嘴安静了下去。
“你要我除妖?”沉默了许久的残渊开口。
“方城山的妖众不会断然伤人,还请你慎重。”
“我明白。”残渊领命而去。
看着残渊离去的背影,重明五味杂陈。看着朔帝那小孩摸样,心里只有无奈。
“从今天起我不再管事了,你得天下你来管。”
“怎么了,不是管得好好的么。”
重明无意再跟他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只觉一双手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要怎么你才能真的快乐呢?”
那声音带着失落与迷茫。
重明顿在那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可在一瞬间思绪却又无处可寻。
仅仅三天,各地妖界为乱的事件瞬间销声匿迹,朔帝大喜,对残渊加官进爵。重明只是静静看着,微笑,笑得很倾城,谁也不知道在她的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痛苦。
残渊如今被视为天人,是朔帝的最得力的一名干将,周围的国家都向着朔帝俯首称臣。帝都在此时是空前的强盛,长安也更加繁华。重明看到朔帝的脸上日日都是笑容。拥有一个能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一种幸运,是上天给的赐予。
无论世事如何变更,重明依旧是微笑,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是一笑便倾倒众生。
中秋佳节,宫里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明月生,乐鼓欢腾,普天同庆。只有重明一人月下独酌,朔帝也不问,只由着她去。自从那日朔帝问过“要怎么你才能真的快乐之后”,便很少过问重明的事。他的身边也不少小家碧玉,后宫佳丽三千,没有重明自然有另一人取代。重明也无所谓,随着他去,此时的她已经心如止水。
大部分的宫人都被调去准备中秋家宴了,龙华宫里显得有些冷清。
“嫦娥因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重明无端的吟诵起这首诗。
“娘娘真是好雅兴,竟在这里自斟自饮。”
“残渊,你不去大厅里坐着,来这里做什么?”
“那娘娘不去宴会,多在这里喝酒又是为什么?”
“说吧,要我做什么?”
残渊直直的看着她,她妖娆一笑,进了门,出来的时候已是披上了戎装,朝着残渊微笑。残渊浅浅一笑,能读懂他的,也许只有重明。
未央殿上歌舞升平,美姬如云。美姬散去,大殿的中央出现一位生着白色纱裙的女子翩然舞起,她蒙着轻盈的面纱,可是却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俨然失色。,伴着明月起舞,让人看得忘记了忧愁,忘记了斗争,忘记了深处朝野,只为着她的美沉沦,好似嫦娥下凡。
歌曲终了,舞姿在最后一个音符上定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渗出,记不起是这旋律的出处,可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好像在亘古的时候谁曾经为她吹起这首曲子。乐声起,舞姬们再次向那女子围拢,有散去,那女子已经烟消云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留下众人的惊诧。
朔帝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消失在大殿。
龙华宫里依旧是重明在自斟自饮,望着苍凉的月出神。
“明儿。”朔帝轻轻地唤着。
“月的光华遮住了满天星辰,可是不久之后它的光辉就会被取代。朔,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明白吧。”
这是第一次重明唤他朔,他愣在那里,回神时重明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在龙华宫外站了半晌,最终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一对整齐的仪仗队走在大街上,惹来众人的驻足观看,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出门,这么大的排场,又透过轿子的缝隙往里面投苗了几眼,惊呆了,这哪是豪门小姐出游,乃是仙女下凡来了。
轿子在国师府停了下来,若言带着仆人连忙迎驾。
“今天娘娘怎么会来寒舍呢?”
“在宫里闷得慌,再说也好久没见你了,就过来瞧瞧。”
残渊下朝回来,看到两个女人在大堂里有说有笑,不时惊了一下。
“娘娘要是想言儿了,可以差人唤进宫换进攻就可以了,何必亲自移驾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重明淡淡地说着。
“言儿,你先去准备点吃的,我和娘娘有要事相商。”
若言应言而去,大堂就空空的剩下他们两个人。重明看着他,差点掉下泪来。很静很静,好像有谁设了结界,彼此连心跳和呼吸声都听不到。两人静静地站着,仿佛千年凝视对望,直到若言带着家仆送来丰盛的午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三人就这么吃了午饭,随后重明摆架回宫。在上轿子的那一霎重明回首深深地看了残渊一眼,心剧烈的痛,回到轿子的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