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睢县门口停住,赶马的小厮弯腰蹲在地上,随后一双白皙纤长的手将帘子撩起,一双云锦缎鞋踩在小厮背上,县令以为那是锦王爷,连忙想上前搀扶,却不想蹦下来的却是个比女子更为貌美的青年。
那青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光彩逼人,看着就是个极出色的人物。
那青年,自然是女扮男装后的路嫣然。
她对着帘中轻唤一声:“爷!”随后将上官锦搀扶而下。
县令只觉得眼前这两人往那一站,身姿风采都与众不同,真正是一对璧人。那锦王爷看向青年的目光,柔的都似乎要滴下水来。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了其中的暧昧。
睢县县令邢编倒是纳闷了,没想到这锦王爷居然好这一口,上头也没有交代,看来必须吩咐下去重新布置了。不过这娈宠倒真是长得美艳,普通女子与她一比,也生生失色了去。就刚才她冲着自己一笑,只觉得心里有爪子在挠,着实痒的慌。
邢编笑呵呵地迎上去道:“锦王爷,这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吧。我先带您去住处,晚上还有我给您准备的洗尘宴,您可务必赏脸。”
上官锦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带我去住处吧,累死了。”完全一副没有头脑的世家公子模样。
路嫣然见他演的如此认真,在一旁憋笑不已。
上官锦一把搂住路嫣然的腰,凑到她耳边道:“小妖精,我们到屋里继续……”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邢编听见。
小妖精……
路嫣然看着一旁邢编暧昧的笑容,面上虽然依旧笑得灿烂,暗地里却狠狠地拧了一把上官锦。
“王爷不要这样嘛……”故意娇滴滴道,声音连自己听了都想吐。
上官锦看着路嫣然眼中的杀气,知道自己这是玩笑开大了。
两人恩恩爱爱地离开,邢编在后面抹了把汗。什么嘛,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而已,上头怎么会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害的自己白白担心一场。这么看来,这次也很好糊弄嘛。
三人均是,各怀鬼胎。
邢编将上官锦领到为他准备的房间前便离开了,只是临走时的笑容十分猥琐。
路嫣然先进了房间,上官锦跟在她后面贴着她身子进入。
“啊!娘子,你轻点,轻点。”关门刚关上,上官锦就被路嫣然扭着胳膊按到墙上,其实凭上官锦的身手很容易就能挣脱开,不过这个姿势,娘子靠自己好近啊,而且娘子的力道一点也不大,看来还是很心疼为夫我的嘛。于是上官锦索性不挣扎,任由路嫣然拧着,当然表面上还是装的十分痛苦。
“真的这么疼?”路嫣然咬唇,最后还是放了手,“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不准你再乱说了。”路嫣然狠狠瞪了一眼。
“我乱说什么了?”上官锦一脸无辜。
“就是……”路嫣然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绯红,“谁让你叫我小妖精了,恶不恶心!”
“原来是这个。”娘子这是害羞了吧,上官锦涎着脸凑上前去,“那我该叫娘子你什么?宝贝儿?”
满意地看着路嫣然两家的绯红更胜,上官锦嘴边的笑意更深。
“路嫣然,你直接叫我路嫣然!你要是嘴里再冒出那些不三不四的称呼,别想我再理你。”路嫣然气呼呼道。
“知道了。”见路嫣然真的生气了,上官锦也不再逗弄她,要是真把她惹火了,自己恐怕就要吃不来兜着走了。
在马车上奔波了一个月,虽然说马车很舒适,但路嫣然还是觉得很累,看见房间里那张大床就直接扑了上去,也不管上官锦还在一边。将脑袋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嫣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
这是……上官锦给我盖的?路嫣然扫视了一圈,在桌子旁的太师椅上发现了上官锦,他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头耷拉在一旁。也许是这样睡很不舒服,他的眉毛紧紧地纠在一起。
“真是个傻瓜。”路嫣然失笑。
路嫣然知道,上官锦就是这么一个人,看着十分不着调,总是喜欢占自己的便宜,但那也只是嘴上过过瘾。他其实很尊重自己,就像现在,宁愿一个人挤在太师椅上,也不会去占自己的便宜。
路嫣然看着上官锦的睡眼,指尖扫过他蹙起的眉峰。
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婢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公子。大人说洗尘宴已经准备妥当,二位可以过去了。”
“知道了。”路嫣然应了一声。
上官锦也被吵醒,揉了揉眼睛惺忪道:“怎么了?”
路嫣然看着上官锦有些孩子气的动作,不由笑道:“那个睢县县令准备好了洗尘宴,请我们过去。喂,你听到了没有?发什么愣呢?”
“哦,知道了,你等我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去。”
嫣然,你不知道,刚才你对我笑时,有多么温柔。
洗尘宴和路嫣然想象中差不多。
洗尘宴准备在室外,这县令府表面上看着朴素,实则里面是别有洞天。这宴会就搭在县令府花园里的空地上,树枝上挂着灯笼,路嫣然远远走来,只觉得一片星星点点,像是银河坠落凡间。
而且这周围树木繁盛,枝叶间几朵白色小花零星开放,有暗香袭来。这里有草木环绕着倒是清幽,路嫣然不喜吵闹,这样安安静静的更符合她的心意。
桌子很少,就两张,均是红木短桌。
上官锦坐在上位,路嫣然挨着他坐下,县令则坐在下位的另一张桌子上。
桌上已摆了几道凉菜,分量不多但胜在精致,卖相不错。
“王爷,路公子,下官先敬你们一杯。这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邢编举杯道。
“说什么辛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上官锦一饮而尽,路嫣然在一旁替他添上酒。
“想必二位也饿了吧,我也就不再啰嗦了。不过这菜色简陋,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
路嫣然看他们二人都开动之后,才缓缓动筷。
夹了一片糖藕,软香甜糯,味道着实不错。那甜度适宜,并不会让人觉得发腻。又夹了一筷由不知名的植物拌的丝,绿油油的色泽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入口脆滑,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看来这一桌菜看似普通,却花了很大的功夫。
“你多吃点,我看你一路都没什么胃口,人都瘦了。”上官锦低声道,在路嫣然盘里放了一块酱肉。
路嫣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将那块酱肉吃下去。
正在这时,有音乐缓缓响起。
先是一阵清亮的笛声掠起,一下就打破了席间略有些沉闷的气氛,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地间蓦地一亮。那笛声,时而如娇莺恰恰,带着春日的盎然生机;时而犹如流水潺潺,温柔地淌过每个人的心间。只觉得这笛声熨帖着心神,令人说不出的惬意。
路嫣然倒是对这吹笛之人产生了好奇。
邢编见上官锦嘴角含笑,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在心底暗暗得意,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随着众多舞者踏入宴席,那乐器逐渐多起来,听着颇为热闹。那些舞者清一色的水色纱衣,内里只在腰间绑一块锻布遮住私密部位,其他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路嫣然只看见满眼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两抹颜色,任她作为蛊色生香的老板,在这样香艳的场面也是抵不住地面红耳赤。
当然,为了贴合上官锦特殊的口味,这里跳舞的一律都是面容清秀的男孩,大概都十一二岁的模样,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正处于雌雄莫辩的年纪,最受这些贵族的喜爱。
笛声又起,路嫣然这才注意到他们中间簇拥着的男子,手持长笛。原来之前的笛音均出自他手。虽然那些男孩长相也十分出色,但与这男子一比,无疑逊色许多。他的穿着很保守,却颜色艳丽,但那大红之色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一丝的俗气,反而更衬得他容貌姝艳。他眉眼细长,眼角微微挑起,竟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他的皮肤极白,犹如新雪,唇色却艳,那抹红,取自春日枝头第一朵盛开的桃花。
纤腰束素,身段风流,长袖轻甩,微风乍起。那舞,不知醉了多少人。
那人,虽媚却不俗,虽美却不阴柔,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生机勃勃的艳丽,路嫣然在心底也自愧不如。
这时,上官锦凑到路嫣然耳边坏笑道:“嫣然,你看看人家,好好学学,跟他一比,你简直连男人都不如。”
路嫣然心底正不舒服呢,听了上官锦的话,也没反驳,只是冷笑一声道:“那正好,反正他也是那县令送给你的,今晚你就好好享受吧。”说完竟是一甩袖,负气离去。
该死的上官锦,竟然说她连男人都不如?
混蛋!混蛋!
路嫣然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直把那房门当做上官锦狠狠地踢开,随后再用力狠命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