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嫣然沉吟片刻,缓缓道:“任何事讲究的是因地制宜,我没有见过睢县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十分确切的措施。我想先问问,我朝历来是怎样治理洪水的?”
“筑坝。”
“洪水的治理必须划分区域,不同的区域治理方法亦不同。简单说来,上游增加植被覆盖,中游截湾取直,疏浚河道,下游才应加固堤坝,修建水库。不过我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要想真正治理洪水,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上官蓝筹听得很认真,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路嫣然一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发怵,完全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方法是什么样的评价。
至少中规中矩,应该不坏吧,路嫣然在心底安慰自己。
“皇兄你好狠的啊,居然把皇嫂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跑来和美女约会。”上官锦笑着踱步过来,一脸的不正经。
路嫣然啐了他一口道:“你瞎说什么呢。”
上官蓝筹也是悠悠地瞥了他一眼道:“这次洪灾,朝中可是有很多人向朕举荐你去处理的。本来我不想让你去的,那地方又热又苦,你肯定受不了。不过现在嘛,年轻人多出去锻炼一下还是好的,嫣然,你觉得呢?”
“嗯,王爷还是多多出去历练一下比较好。”不顾上官锦投来的哀怨眼神,路嫣然附和道。
“皇兄你这是公报私仇!”上官锦指责道。
上官蓝筹一副我就是“公报私仇”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模样,笑的分外得意。
“娘子,连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我。”上官锦拉着路嫣然的衣角,像极了受了委屈向丈夫哭诉的小媳妇。
这家伙,又蹬鼻子上脸了。路嫣然狠心地拽出衣角,不搭理他。
还是上官蓝筹看不过去了,出声道:“行了行了,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这件事已经决定了,睢县的灾情就交由你去处理,朝里都是一群老狐狸,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你也别哭丧着脸,路嫣然,我命你随同锦王,一起处理这睢县的灾情。既然你说你有麒麟之才,口说无凭,还是做点实事来证明一下吧。锦王,这下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上官锦笑的谄媚:“皇兄你真是太英明了。”
“皇上……”路嫣然还想说些什么,但上官蓝筹以眼神告诉她,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任何人无法更改。
看着上官锦冲自己笑的得意,路嫣然毫不客气一脚狠狠踩上。
“啊!路嫣然,你这是谋杀亲夫!”
“女儿呀,这皇上也是狠心,居然让你这么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这……”路夫人握着路嫣然的手,哭哭啼啼。
“还不是你宠着她,那种场合,出什么风头,什么麒麟之才,这种话可以随随便便说吗?她这都是自作自受!”路老爷甩甩衣袖,在一旁生者着闷气。
话语虽是指责,但路嫣然知道爹娘也是关心自己,于是握着二老的手安慰道:“爹,娘,你们放心吧,女儿会照顾自己的。何况不是有锦王爷嘛,要有危险也是他先挡着。”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路宰相,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嫣然,不会让她受伤的。如果嫣然回来时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就为我是问。”上官锦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虽然有些夸张,但陆家夫妇心里的确安定了些。
路青云也拉住上官锦道:“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你可当心点!”
这架势,到最后连路嫣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爹,娘,哥哥,你们这是干嘛?我都这么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
于是这般拉拉扯扯,当路嫣然终于坐上马车出发后,立刻累瘫在了座椅上。
上官锦体贴地为她按着肩膀,一边按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样,还舒服吗?”
“嗯,不错不错。再右边点,用力一点,舒服啊……”路嫣然哼哼唧唧,闭上眼完全陶醉在帅哥的服务中,不时还从喉咙里溢出几丝呻吟。
上官锦听着那声音,眸色愈发加深,手渐渐下移,在腰肢处来回婆娑,豆腐吃的不亦乐乎。
“你再这样摸下去小心我把你的爪子剁了。”路嫣然磨牙道。
背上的手立刻规矩了。
整个马车被上官锦装饰的十分华丽舒适,地上铺着整块的羊毛毯,踩上去整只脚都几乎陷进去。座椅上也是铺了厚厚的锦缎,坐着十分的舒适。整个马车空间异常的大,座椅上甚至还摆放了一张檀木小桌,上面放着一个熏炉,里面有烟雾袅娜着蒸腾,那香气闻了只觉得心境安宁。桌上还摆放着果盘和点心,路嫣然尝了几块,味道着实不错。
这上官锦真不亏待自己,一辆马车就如此的穷奢极欲。路嫣然皱眉,印象中那些上派下去调查的人,不都要乔装打扮一番,微服私访,所有调查都在暗处进行的吗?这上官锦这么大张旗鼓,会有效果吗?
路嫣然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上官锦听了,捏捏路嫣然的鼻子笑道:“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理?这灾害年年发生,其中必有猫腻,而且他背后必定有大人物在撑腰。自皇兄任命我彻查此事起,我就被人监视了,你真以为那些人都是吃素的?还微服私访,暗中进行?这样才最危险,被人杀了还不知。我们这样目标大,反而安全。再说了,那睢县离京城很远,其官员对我肯定很陌生,即使那些人对他说些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现在见我这番纨绔子弟的模样,反而会掉以轻心,方便我们办事。”
上官锦的目标又换做路嫣然的头发,路嫣然的头发黑且柔,那手感,连上好的丝绸也比不了,他边把玩边继续道:“嫣然,其实我上次就想和你说了,你真当如今朝中无人,皇兄需要听从你的意见吗?”
这句话似是触了路嫣然的逆鳞,她转身,面色不善道:“上官锦,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这么紧张,听我说。”上官锦安抚道:“我不是否认你的才,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你真以为你说的这些,皇兄他想不到?你也太小看他也太小看这朝中的老狐狸了。你之前说的那些南交北攻,西联东拓,真当皇兄不知道?其实他心中早有决断,只是朝中各种势力明争暗斗,皇兄有此想法却无人支持。再说这洪灾,虽有良策,但上下欺瞒,因此这睢县的灾害,年年都治但是第二年还是会反复。这次是皇兄真的怒了,所以才会派我去给他们敲敲警钟。”
这番话,无疑是当头棒喝,路嫣然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所以我之前那些话都是笑话?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你们皇室,就这么喜欢耍人玩吗?”路嫣然语气有些激动。
上官锦按住她,在看到她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时安抚道:“也不全是。至少你的有些想法还是很不一般的。譬如你说的凭借贸易拉拢南越,再譬如你之前说的增加植被来防洪。对于洪灾皇兄最多也只想到改堵为疏和筑坝而已。”
“你不用安慰我。”路嫣然将头埋在胳膊里,闷声道。
上官锦摸着她的头,发现她现在这般安静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如果皇兄不看重你,又怎么会让你和我一起来这睢县呢?我说这些话,是希望你不要太过自傲,但同时也不希望你过分看轻自己。”
是自己太过自傲了吗?细细想来,似乎的确如此。蛊色生香的成功在给她带来巨额财富的同时也让她不自主地产生了骄傲之情,毕竟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比他们多进化了那么多年,因此就认为自己想到的他们想不到,自己的智慧远超这些古人。但不要忘了,这些古人创作出的多少文化,多少建筑是我们今人只能赞叹而无法临摹的,任何时期的智慧,都不容小觑。
路嫣然对上官锦认真道:“是我错了,我知道了。”
上官锦觉得路嫣然似乎有了什么变化,那眸子中的神采也与之前不同。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之前路嫣然看任何事物,都带着一丝轻狂。而如今她的眼眸,清冽如水,温润沉稳,那股锋芒,被她抹去棱角,隐在其中。
这样的路嫣然,会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上官锦如是相信。
从玄皇都城到睢县,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上官锦慢悠悠地晃成了一个月。
期间他住最好的客栈,吃最贵的食物,有时还会去当地最火的青楼考察一下(当然是在路嫣然的陪同下,同时只能看不能摸),总之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不是路嫣然认识这厮,绝对会将上官锦当作一个只知享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当然,这也是上官锦的目的所在。
于是当睢县的县令看见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上官锦的队伍时,几乎老泪纵横。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尊大神给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