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战天睿猛然起身,眸如冷玉闪过一丝光芒,身子僵硬的跄踉朝我身边慌乱倒来时。
我起身伸手稳稳的扶住他踉跄的身子,从而让他轻轻的坐下。
战天睿看着我的眸光乍时之间己变得慌乱无章,突然手上一紧,是他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眸中跳过不少情绪,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靠一对剑眉紧紧的蹙起来示意我,让我不要说话。
而我仍是冲他笑笑,轻轻附上他的手,将他的手渐渐掰开,坦然的向身后一丝冷凛之光转了身。
我淡淡的觑了眼前之人一眼,无视战天齐眸中冷凛,唇边微微浮起笑意,“我就知道爷不忍我一人前来,如今让爷亲耳听到,那比让九爷自己开口辩护容易多了。”
战天齐没有说话,眸光只是含怒定定的看着我,单凭一丝冷意就足以让人窒息。
我维持着面上的笑,眸光坦然对上他的冷意,一字一句开了口,“是,是我,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九爷无关,是我用计盗了他的令牌,而盗令牌就是为了要烧毁粮草,至于傲恒为何会在军营之中出现,我只能说纯属偶然,通敌这一罪行,我不认。”
通敌当诛连九族,我绝不能连累华家。
他凝视我,目光如锥如芒如刺,眸底怒火燃烧,焚尽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一步一步靠近我,直到长剑怒指我眉心,声音咬牙而出,“我记得我与你说过,不要再三挑战于本王,此次你果然成功了,本王今日就亲手杀了你,给三军一个交代。”
他要杀我,这是他第二次持剑怒指我的眉心,让我觉得初见他之时,他长剑赫然的身影确实让我至今难忘。
我微微闭了眸,心底袭上了死在他剑下的准备。
突然身后一股力道将我往后一拉,一道伟岸颤抖的身影挡住了我眼前长剑刺眼的光芒。
战天睿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八哥三思,这事说不定八嫂是有苦衷的,又或是受人指使,受人蛊惑,臣弟觉得此事应当调查清楚。”
战天齐扬起一笑,“对你动军法之时,你一字不吭,如今为了她的性命,你倒是开了口,而且字字替她求情,试问九弟,在你的心里,你的八嫂难道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战天齐的话令我心碎, 我虽然看不到此时他们兄弟俩的表情,可我却能从这气氛之中感受到什么是冷,什么是暖。
看来我在战天齐的心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反而面前这道血迹斑斑的身影却要以性命护我。
我该笑自己,还是该笑命运如此捉弄人。
战天睿的身影一怔,而后又扬起了声音,“我……我只是想恳求八哥将此事调查清楚。”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粮草己毁,便无法发军北上,错过此等机会,他日要再一举拿下北漠只怕是难上加难,这女人烧毁粮草无非就是想要阻止我们发军北上,今日我杀了她,也是她罪有应得。”他的目光凛冽如刀,沉淀着经年杀戮的嗜血与血腥。
“可是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战天睿扬起了声音。
“妻子又如何?犯了罪,就应当付出代价。”战天齐依旧冷笑置之。
而我此时不能再躲在战天睿身后了,面上的笑一丝丝淡去,我欲要上前,战天睿竟不让的反手自后攥住我的手,用力握紧,而后手上稍一用力,促使我不得不退后一步,陡然失去依凭,跌坐到床沿。
战天睿依旧以身挡住战天齐的长剑,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八哥若是冒然取了八嫂的性命,他日事出有因,八哥岂不是要错杀自己的妻子,回京又如何给华丞相交代……”
“住口,向华丞相交代,那本王拿什么给抛头颅洒热血的三军交代。”战天齐怒吼打断了战天睿的话。
战天睿因一句三军愣在了原地,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军法难容,通敌烧毁粮草,其罪当诛连九族,单凭一个朝中臣相又如何能担起这份罪责。
我微微起了身,一步一步跃过战天睿愣忡的身影,侧眸间,我看到了战天睿眸中深深的痛意。
我强迫自己,让自己的唇边重回了一丝笑意,“九爷不必为我求情了,此事没有人指使,也无人蛊惑于我,全是我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我只不过想还二娘一份情,想为眼前这位冷眼的战天齐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长姐给我看的那封信是真是假,但至少我不能让二娘有事。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随心而为。
突然脖子之间一股力道传来,他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颈,让我聚然间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八哥,爷……”身后与他一同入内的左荣立与战天睿欲要上前阻止。
接着便是战天齐一声怒吼,“都出去……”
“八哥……”战天睿颤抖一唤,还等待战天睿说完口中的话,他接着又是一声冷喝,“左将军听令。”
“属下在。”
“速速将九爷带出去,否则军法处治。”他的声音字字冰如寒铁。
“是。”左荣立皱眉手一扬,帐外便进来了两名士兵,强押着反抗的战天睿离开了。
而我此时随着战天齐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的收紧,紧得让我眼前开始袭上了黑暗,呼吸也越来越弱,他难道要掐死我?
我头脑里闪过太多的念头,一时之间,我好像看到了许多张面孔,那般的熟悉,那般的令我怀念,而且越来越近。
突然脖子上竟然一松,我如秋后落叶一般跌至地上,忍不住的干咳了几声,附手至脖子之上,他遗留在我脖间的疼痛感依旧还在。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弯了腰,一张冷颜一点一点的没入我的眸中。
我忍着脖子之上的痛楚,自嘲的笑了,“爷何必自欺欺人,从一开始,爷的心中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是在一直等我开口罢了,现在我开了口,爷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早在主帅营之时,我就看出他的心思,先有令牌这枚证据遗落在我脚边,这是在提醒我。
而后他字里行间,每个字,每个表情,甚至每一丝冷笑,都是在拭探于我。
凭他的睿智,又怎会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呢?
“为何要这么做?”他冷眸中的寒光直直的绞着我。
“爷心里清楚。”我仍是强颜笑着回答。
他突然起了身,往后退了两小步,再一次扬声一笑,笑得生威,“让我清楚什么?清楚你烧毁粮草,就是为了阻止本王发军北上,因为你知道本王此次对虎符志在必得,倘若真能拿下北漠,夺得虎符,战天麟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到了此时此地,你不仅能忤逆你父亲的意思,竟还能为他付出性命,你到底爱他有多深?”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而出。
而我却不能说出实情,更不能道出太子德妃设计谋害他一事,况且单凭我一张嘴,又如何说服三军之中的芸芸众生。
恐怕到时还会在我头上扣上个无端污蔑太子与宫中贵妃的罪行。
我死死的咬着牙,却仍是不能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从地上一点一点有爬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我稍顿了下来,眸光落在他手中紧握着的长剑之上。
我伸手轻轻的附手至他紧握长剑的大手之上,触及之时,我感觉到了他手上轻微的颤抖。
我用力将他紧握的大手从下提至我的胸口,龙泉宝剑,锋利无比,触而断发,一缕青丝在剑锋之上轻而缓的断落,胸口一丝灼热感直直窜上。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依旧定定的看着他“我己知自己活不了了,今日能死在爷的手里,我也算是知足了,爷就用手中的龙泉宝剑……杀了我吧。”
他的眸光此时如鹰一样锐利,不知是我看错,还是我心中的那一丝错觉在作祟,我看到他眸中一霎时间的颤抖,继而还是锐利的牢牢的锁住我,声音却带着紧崩发抖,“你……就这么想死?当年我就不该……”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我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边泛出一抹荒凉而又自嘲的弧度接了他的话,“就不该在宜德苑救下我。”
我的心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从前,那一段从我记忆中想尽一切办法都想要抹去的从前。
当年,我亲眼目睹我的人生惊变,亲眼目睹自己身边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那一夜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这一生都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而眼前的他就是那场噩梦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缕阳光,是这缕阳光一点一点的占据我的那冷却的心霏。
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我高兴他当年救下了我,还让我成为了他的女人,虽然这过程让我痛,让我悲,但至少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冷,什么才是暖。
至少他救我一命,此时我还能活着为他做些什么?只要粮草己毁,他便可远离战天麟的计划。
这一刻,心底的洒脱,几乎让我承受不住,可是,我却还不能倒下去。
我轻轻的将附手在他紧握着长剑的手上抽回了手,他僵了一下,可那把长剑仍怒指着我的胸口,只要轻轻向前一寸,便可直戳我的心,让我深陷黑暗之中。
“既然这条命早在十二前就己经属于爷了,那今日爷就更有理由取走它了,多谢爷让我多活了十二年。”我令自己笑着说完这句话,声音里掩不住凄然绝望,狠狠的一闭眼,等待着那长剑戳入我的胸口。
“好,我今日就来了解自己当年所种的苦果。”他的一字一句,冷漠不带一丝情愫。
苦果二字伴着一种刺痛随着他冷漠不带一丝情愫的声音,渐渐的蔓延到了骨子里,就像是用刀子生生从骨子里刮过一样。
我紧紧的闭着眼,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等待着那一剑直戳我的胸口,可此时内心的感觉却让我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觉得等待着死亡的节奏竟是让我这颗心跳得毫无节奏。
鼻子上己经浸出不少薄汗,手里粘湿感早己令我的双手紧紧的拧成了拳,指甲渗入皮肉间的疼痛感让我思维更加的清明。
突然“当”的一声,竟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我猛然抬起眸,他的面色铁青,隐约泛白,眸中仿佛透着那样痛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可奈何。
他不忍杀我,他为何会不忍杀我,他眸中的这分情愫不像作伪,倒像是内心最真实的情愫。
突然他转身不再看我,这道背影这样的熟悉,这样的令人生痛。
虽然我想不出,他不忍杀我的理由,可我却没有办法抑制自己不去想。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父亲手中的兵权可以相助于他。
不,他一生最恨受胁,又怎会为了父亲手中的兵权而愧对三军。
只有一点,是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猜测,而他也不曾承认,不曾外露。
当我想到这里时,心底却有一丝尖锐的疼痛不受控制的泛起。
现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是只要他不亲口承认,不外露,那么一切只不过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与猜测罢了,也许他真是为了前者,为了父亲手中的兵权。
我的眸光一点一点落在脚边的长剑与他长长影子之上。
“拿起它。”他的声音寒冷如铁。
我的身子猛的一颤,抬眸看着那弥漫着凛冽寒意的背影,心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狠狠的划了一下,痛,很痛。
他不是不忍杀我,看来真是我错了,他连动手杀我都不屑。
我按着心口,一下一下的吸气,可是还是痛,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睁眼之时,颤抖着伸手将那把长剑握在了手里直接抹上了脖子。
忽然之间,一只手,一把抓过了我的手腕,一股力道直入了我的阳池穴中,疼痛令我慢慢的将紧握着的长剑抽离脖子。
他从我的手上夺走了长剑,却又将一把匕首塞入我的手心,附在手心上的冰冷令我不明的看着他。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锋利如刀的眸中闪烁着寒光,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若是再敢拿着它自刎,本王定让你今日所犯下的过错诛连你整个华家。”
正是因为那一丝怒火让我感到了身心颤抖,我站直了身子,手里紧握着冰冷的匕首,冷冷的看向他。
看了许久,我终是开了口,“不杀我,不让我死,爷究竟想要我怎样?”
他突然唇边一丝冷笑而过,眼底的怒火更甚,“拿着手里的刀,替本王取回北漠太子傲恒的性命。”
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唇边浮现的冷笑,几欲张嘴,喉咙终是紧得颤抖的问道:“你让我杀傲恒?”
“怎么?你不是一心只想护住身边人么?现在本王给了你机会,只要你取了傲恒的性命,华家几百条人命便可保住,一条傲恒的命能换几百条人命,这生意做着你不亏,除非一点,在你的心里己经对傲恒有了不舍之情。”
他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之意,竟然以华家上下的性命来逼迫我取傲恒性命。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到了此时,在他的心中还未放弃一统北漠么?
我没有说话,他唇边的冷笑实在是令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我抿唇之迹,他眼底的冷意更浓了,手腕之上一股力道而来,他狠狠的抓住了我的手,令我聚然间疼得只能往后退,手中的匕首也在我慌乱之时,遗落地上。
接着便是耳边哐当一声剧响,我的腰身狠狠的撞至桌角,桌面上的茶具一齐粉碎于地。
我连痛得闷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后腰上灼痛感与手腕间的力道在加剧。
在他抽回手之时,我顺着抵住我腰身的桌角一点一点的跌至碎片之中,双手之上便很快传来了碎片扎入皮肉之中的痛。
一丝粘湿感顺着我的掌心顺至我的指尖,这才让我看到自己血流不止的双手。
十指连心,不痛是不可能,可比起心里的痛,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况且这种皮肉上的痛对我来说己经算不了什么了。
我颤抖着将手掌中的碎片咬牙拨出,几股鲜血顺流而下,瞬间将我的衣袖染红。
我抬眸看向他,他一双怒眸正直直的绞着我,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悯柔之意,他的心狠,他的无情,一刻之间在眼底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收紧方才狠狠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声音带着冷绝的颤抖,“你还真是个滥情的女人,方才还在振振有词,为战天麟舍弃性命在所不惜,此时却又对敌国太子恋恋不舍,华蝶衣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三拜乾坤的夫君,不是别人,你是我战天齐的女人,你的心里怎能对别的男人恋恋不舍,你究竟将本王这个夫君置于何地?”
三拜乾坤的夫君,为何此刻在他口里听到这些话,我会觉得如此的讽刺,一时之间竟将我心底最深处的某些情绪都牵引开来。
我收紧血流不止的双手,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双眼直视着周身蔓延着冷凛的男人,红唇颤启,“那爷何曾把我当过妻子?想我堂堂的华府千金,在世人眼里我与爷的婚姻是金玉良缘,可谁又知道我嫁于你受尽冷落怠慢,还要淡然的看着你与其他女人出双入对,不得有半点怨言,这些就算了,爷不在乎的,我也未必要去在乎,当日王府内,爷利用我活捉太子,那晚又利用我除去傲恒的铁骑,如今又要利用我取傲恒性命,敢问爷,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棋子?”
他怔住,定定的望着我,眸中的冷笑聚然敛了下来,一丝不明的情愫一闪而过,可那眸光依旧不离我的眼睛,“你在恼我?”
我被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眸光僵了一下,而后又闭了闭眼,侧脸不再看他,开口缓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不管爷是为何娶我,有没有把我当妻子,又或是一直将我当棋子,以前的事就此揭过,我也不恼你,不怨你,今日我也答应你,我愿意持此刀取傲恒性命,如若此事成了,你回你的京城,做你高高在上的齐王,而我,如若爷让我活着,就请爷赐我一纸休书,隐姓埋名永不回京城,从此天长地远,各自太平,爷便可如愿以尝抱得美人归,而我也可从此摆脱命中的定数……”
“住口。”他突然怒斥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转眸至他,他的一双眼怒得灼人,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清晰照出我此时决绝的身影。
而我此时的眼里,只怕也全是他那双灼人的怒眼。
仿佛时间己停止,我没有说话,他也不语,只是眸中的怒意在渐渐的暗退。
我仍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眼底深处的灼热感渐渐向我逼来。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少,也许在下一刻,我开口之时,那久违泪水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落。
而他也是久久凝望着我,目中怒色己退却,替代的竟是一丝黯然。
良久无语,终是他先我一步沉沉叹道的开口,“这般恩断义绝的话,你竟能脱口而出,说得如此轻松洒脱,在你的心里,难道当真对本王一点也不在乎?”
他此时的眸光迫视于我,幽深眼底不见了锋锐怒意,只觉沉郁,令人心酸。
我能告诉他,我在意,我在乎么?
若是我在意,若是我在乎,我又怎会说出这般恩断义绝的话,也许是我心底对他的情意藏得太深,藏得太久,藏得我都没有了勇气再提在乎这些话。
只因怕受伤害,所以逃避,隐忍,可到最后还是无形的让自己伤得这般痛。
我微微自嘲而颤抖的笑了,“一切都如爷所愿,不好么?”
“不好。”他低斥,没有任何间隙的回了我的话。
转眸间眸中又重回了冷意,“我一直以来就看不懂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心里虽念着,想着,护着的是其他的男人,但至少你心里还知道你是华家的女儿,身上流着魏家人的血,背负着魏氏族人的使命,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可让无辜者为你搭上性命,可如今犯了错却想一走了之,你可知道,没了你,你父亲手中的兵权便威胁不到我,只要我弃你父亲与你宫中的小姨而去,他们该如何活?你的父亲又该如何守住你的娘亲,宫中德妃乃王氏之女,当初王氏家族四百余人的性命就死在你小姨与外你祖父的手中,你觉得德妃会轻易放过你的小姨,放过你父亲么?”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猛的一颤,一瞬间脚底无力,我只能用手撑着桌面来抚助自己不再倒下。
德妃乃王氏之女,外祖父还在世之时,朝中四大家族之中,王氏王祁也是当时朝中有名的武将。
当年北伐时,王祁延误押运粮草,从而阻挠外祖父的北伐,使外祖父不得不退兵,而后又遭敌人在后围埋伏,死伤七万大军。
王祁因此获罪,诛连了整个家族。
可当年之事外祖父也是受害人之一。
北伐之时,外祖父军中的兵马兵分两路,实行保养兵力轮流出征,而后当今皇上又命令王祁在外祖父保养兵力之时,供应粮草,而且还严密交代要王祁按时供应不得有误。
那一战本是外祖父争夺了军事上的优势,正当一路高歌猛进之时,运送粮草的王祁却迟迟不见。
军中无粮草接济,最后只能维持三日,就算三日内取得了大胜,如若三日后粮草不能及时补上,那外祖父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便会因断粮而败。
外祖父思前顾后,最终还是决定撤兵,结果半路遭敌军伏击,死伤七万大军。
搬师回朝后,王祁便让当今皇上判处诛连九族的罪行。
德妃娘娘乃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则是免去了一死,可从此地位身份在宫中一落千丈。
有人曾说是王祁通敌为了对付当时叱诧战场的外祖父,所以故意延误押运粮草。
王祁本意是想借此机会除去外祖父,可没有想到,外祖父用兵如神,三十万大军虽然损失了七万,可他依旧带着二十三万大军返朝。
王祁自知计划落空,害怕外祖上朝参他罪行,所以在外祖父还未上朝面圣之时,派来府中五千死士,准备要将外祖父截杀。
结果被四大家族之中的慕容城所察觉,在慕容城的帮助之下,外祖父才得己逃出生天,而后面圣指证王祁这无耻小人。
还有人说,是外祖父有意除掉王祁,所以才故意篇来延误押送粮草这一说从而引来王祁的暗杀。
后来又联合慕容城将王祁一族获罪。
究竟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直到今日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时的我还很小。
当然,在我心里我是一直都相信外祖父的为人,相信外祖父绝对不会是那般为达目的的无耻小人。
而如今战天齐的口中的德妃娘娘虽然在宫中不闻不问,可太子战天麟终是她一手带大,只要战天麟登上天子之位,德妃心中对魏氏家族的仇必定会算在宫中小姨的头上。
我的心随着眼前的回忆加剧颤抖,小姨在宫中的危机我不是今日才感觉到,我从三年前回到华府,嫁给战天齐入宫的那一天,我就感觉到了。
我抬起眸,眸光直入战天齐的眼中,“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看着我冷然一笑,“这些都只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陈年旧事罢了,可灭族之仇,相信德妃娘娘只要活着一天,便会谨记一天,只要战天麟坐上那个位子,德妃便有了翻身的机会,对付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皇后简直是易如反掌,纵然你父亲手握四分之一兵权,没有我相助,他在朝中等同于孤掌难鸣,而我依旧是齐王,战天麟纵然容不下我,但也对付不了我,我大可南下去做我的番王,养精蓄锐,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如若没了机会,我倒也可以做个闲情王爷,安然度过此生。”
他说得如此的轻松,如此无情,仿佛事情从一开始就与他无关一般。
我心中如刀割般的一痛,收紧双手,咬了唇,“我父亲一心想帮你夺得天子之位,也承诺会将兵权全全交到你的手上,你怎能有弃他们而去的想法。”
他闻我口中之言,眸光微微转移到了地上那把在我慌乱之中丢弃的的匕首,轻轻的将它拿了起来,锋利无比的刀韧之上闪过一道锐利的刀锋。
他拿着手里的匕首,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将手中的匕首再一次紧握在了我的手中,抬眸之时,再一次深深的迫视于我。
“现在弃他们而去的不是我,而是你,如今你只有乖乖的握着这把匕首,将它刺入傲恒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你我都能平安回到京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我仍是举案齐眉的夫妻,否则,我可不能担保有朝一日,你的小姨会落入何人手中?”
我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只觉得千斤重,脚下无力的想要往后退,可我己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枉我小姨百般疼爱你,护你,一直待你如己出,你竟说出如此不顾情意的话。”我扬着颤抖的声音质问道。
他看着我,唇边又外露了冷笑,声音依旧那般冷绝,“她给了我多少爱就等同于给了我多少的痛。”
我内心一怔,太多的不解与诧意,可再看见他眸中渐渐浮现出的恨意之时,我的心中有了答案。
“你心里恨着小姨?”我狠狠的咬唇一个字一个字牵强的问道。
“算是恨吧,但对我而言,爱,恨,痛,这三者早己没有什么不同。”他冷笑一闪而过,在垂眸之时,眸间带着一丝极轻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