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熙若起床的时候,方辰弈和周博坤已经动身前往西山军营了。听到这消息,许熙若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他真的不在意了吗?连走都不打个招呼。可为什么,自己偏偏如此放不下,以至于几次三番,都梦到他来到床前,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一如从前?梦境那样真实,甚至令她辨不清真假。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上了回京城的马车,许熙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发呆,曹浩宇叫了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熙若,你怎么想?”
面对曹浩宇认真地发问,许熙若有点儿不好意思,明明有许多正事要去做,自己却在这儿想些有的没的,除了自我嫌恶,她还能说些什么?所以,许熙若决定实话实说。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的问题。”
曹浩宇看了看她,并没说什么,只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路途太累?”其实,她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不愿说破,不想去仔细思量,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在她心里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
“我是说,你觉得关于张跃一事,我们要怎么试探才好?是否需要告诉岚儿一声?”
“自然是要说给她听的,如果张跃确实有病,而且不知何时会发作,那么雪岚必定有危险。”许熙若想了想,“而且,我们要试探张跃,还需要她配合才好。”
“让岚儿配合?若是惹怒了张跃,会不会出事?”曹浩宇面露担忧。
“不妨事,我们点到即止,只浅浅尝试一下,若果真确认了此事,再下重药不迟。”
“如果依据我们的猜测,要设局恐怕岚儿一个人还不行,不然我出面演这场戏?”
许熙若摇摇头,“你上次去,张跃就仅是不悦,他即便是有病,没有病发时也是清醒的,不会分不清亲疏远近,你是雪岚的近亲,他不会太过在意。”
曹浩宇沉吟道:“看来那还需要找个合适的人选。”
“这人需要张跃和雪岚都认得,而且还得有一定身份,要会些功夫,至少武功不低于张跃,不然张跃真发起狠来,牵连无辜就不好了。”许熙若掰着手指分析道。
这倒让曹浩宇犯难了,“我们去哪里找这样的人?”
许熙若也陷入思索,但片刻之后,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又有着说不出的愉悦,“有个现成的人选,我们不是昨晚才刚见过?”
“你是说——七皇子?”曹浩宇了悟了她的意思,却有些迟疑,“他能同意配合么?”
“我们计划我们的,无需他点头啊。”许熙若说得理所当然。
“熙若你是想——”
许熙若笑得越发得意,“我们要做的,就只是安排一次巧遇而已。”
方辰弈这家伙,几次三番算计她,她虽然不是个记仇的人,但难得有机会,当然要礼尚往来,小小地报复回去,不然他总以为她好欺负,得寸进尺了。
一想到能够把方辰弈拉下水,许熙若心中就不禁愉悦万分,连昨晚所受的气,也都一并烟消云散了。曹浩宇坐在一旁,看着她明显神游的笑容,忽然对方辰弈生了几分同情。不过,这也算是惦念的一种表现吧?他还真希望能如此让她上心的那人,是自己。但情之一字,一念错过,不知是否已经终身无缘。
此时对于许熙若的心思并不知情的方辰弈,和周博坤已经来到了西山的营地门外。一名副将军领了人,在门口相迎,却没见周博礼的身影。
“二皇子,七皇子,末将于石,奉三皇子之命,特在此恭候。”那名副将军上前行了礼道。
周博坤环视四周,在确定并无周博礼的身影之后,皱起眉道:“三皇弟人呢?不会是觉得,以我们的身份,不足以让他出面迎接吧?”皇上削了张家兵权,交给了周博礼一事,始终让周博坤耿耿于怀,说话的口气,也多了几分火药味。
“怎么会?三皇子昨日接到紧急军情,说是在山中发现可疑人士,匆匆带人出发去巡山检查了,此时确实不在营中,临走前还特别叮嘱末将,要好好款待两位皇子。”面对周博坤的责问,于石从容答道:“所以末将专程准备了酒席,为您接风洗尘。”
“这怕是不好,本王有前来,是为了监督军务,并非饮酒作乐,还是说,这营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需要靠着宴席来转移视线?”周博坤说得义正言辞,但明白人都能听得出,他是在故意找茬。
于石一看便可知训练有素,或是得了周博礼的叮嘱,应对起来沉稳无比,“二皇子您误会了,等二皇子巡查完以后,晚膳时再饮酒不迟。”
周博坤的话,悉数被不软不硬地堵了回去,虽然仍旧面色不快,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冷冷一哼之后,授意于石前面带路,巡查营地去了。
这一查,便到了日暮西山,中途周博坤有意刁难,但都被于石应对自如,一一给挡了回去,足可见周博礼重用此人,不无道理。
所以晚上这顿酒,周博坤喝得格外积极,心中郁气无处发泄,唯有喝酒才能得以缓解。
三皇子周博礼还是没有回来,酒宴也只是于石作陪,甚至并无其他旁人,就连军中有些职务的将领们,也都没露面。席间只有方辰弈从始至终保持着微笑,偶尔和于石交谈应对几句,而周博坤则更多时候是沉默地喝着酒,面色不虞。
酒喝到了夜深,大家各自散去,方辰弈和周博坤也各自返回了为他们准备的营帐。
周博坤躺在床上,思索着今日的一切,不觉心里更加愤然。这周博礼,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奉皇上之命前来巡查军务,他干脆来个不闻不问,连人都不见踪影。不就是得了一部分兵权吗?待回到京城,自己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参上他一本,看他还能否嚣张得起来。
打定了主意,周博坤这才心情转好一点儿,顿时感到脑子里昏昏沉沉,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格外的困,连再深入思考都不能,终于斗不过睡魔的侵袭,周博坤闭上眼睛,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